只听李桥一声拍手声,外面的人鱼贯而入。
她们纷纷低着头,“咚咚咚——”跪了一地。
除了在冷香的记忆中,冷枚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冷庄的其他人,她很感激她们的付出,感谢她们的一心一意,感谢她们的已死相护。
“二姨,你们这是做什么?”冷枚朝着为首的绿衣女子问到。
冷枚虽管她叫二姨,并不是因为这人真是她二姨。
而是这人家族族代代生活在冷庄,做人做事兢兢业业,又在冷庄冷庄开枝散叶,后来则改为冷姓。
十五年前突来横祸,冷二姐家除了她和他新婚的丈夫外,她爹他哥哥和弟弟都死于非命。
那时他丈夫正外出商量生意,听了冷庄发生的事后哪里还敢回去,所以总的来说一家人剩下的其实只剩她一个了。
她排行老二,熟悉的人都管她叫二姐,为人也干练实诚,心思细腻,出事以后更是化身成了雷厉风行的王熙凤,同着剩下的女眷把后事安排得妥妥当当稳稳贴贴。
而他父亲又正好是冷庄的大管事,众人便推了她作冷家的二当家。
当上二当家的她越发尽心尽力,也深得人心,但她却不独揽大权,庄子里的大小事都报给冷香听,让冷香拿主意。
“小姐…”冷二姐跪直了身板,胸腔里一阵呜咽。
“二姨快起来吧,你们都快起来”,说着便伸手去扶冷二姐。
哪只冷二姐“砰——”的磕了个头,头到贴着地板说道:“二妞把冷家的庄子弄丢了,请小姐责罚”。
冷枚心里痛,她知道冷二姐是个驴脾气,讲究规矩,赏罚分明,若是认为自己错了就一定要受到责罚行才行。
冷枚知道她现在说安慰的话等于是往咸水里面加糖于事无补,便扯开话题说:
“二姨不高兴香儿活过来了吗?地下凉,二姨身子强,但顶不住底下人的身子弱啊,二姨若是不先起来,那各位姐姐妹妹奶奶的又怎么肯先起来?”
这时,冷二姐才把头抬起来,尽显苍白的脸上挂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好像一碰就会掉下来一般。
这冷二姐虽说已是三十岁,但按照原来的话来说,是芗城一枝花,再后来也是风韵犹存,气质独佳。
但就这短短的半个月时间,冷二姐就好比换了一个人,花儿像失去一般养分凋零枯萎。
冷枚对比着冷二姐记忆中的模样又是一阵心疼,她手指不自觉地紧握成了拳头,心里只冒出两个字——
蔡家!
见冷二姐还是跪在地上,冷枚又说:“二姨再不起来,香儿可就生气了!庄子怎么就没了,我不就站在里面吗?”
“但是,契约——”
“契约夺过来就是!”冷枚霸气地回应到。
冷二姐闻言心里一动,重复着冷枚的话“夺过来就是”。
“恩,我们要把小姐的庄子夺过来!把我们的家夺过来”
“把小姐的庄子夺过来!把我们的家夺过来!”
……
地上所有的人都随着冷二姐的一声喊而跟着喊了起来,一声高过一声,跟着就慢慢站身起来。
整个冷庄摇身一变,霎时间就成了热血沸腾的战场,气势滔天,阵阵呼喊声尽现排山倒海之势。满腔热血,冷庄的女儿都化身为保家卫国,驰骋疆场的铁血男儿。
饶是冷枚自己也是一惊,她们想到她们竟能做到如此程度。
不,她应该想到的,她怎么能不相信她们,怎么能怀疑冷香的判断。
旁边站着的李桥更是吃惊,心里已掀起惊涛骇浪。
仅是一天,他便爱上了这个地方,他用衣袖擦擦眼角的泪,也赶忙加入这滔天的阵势之中,大声呼喊:
“把大当家的的庄子夺过来!把我们的家夺过来!”
……
原本整齐尖锐的呼喊因着一个异样的声音添加进来显得有些参差不齐,刚开始还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可越到后面这种不和谐就越发突出。
原本气势滔天的呼喊中夹杂着一种莫名的喜剧色彩。
女子尖锐的声音戛然而止——
“把大当家的的庄子夺过来!把我们的家…夺过来!”
所有人只死死盯着旁边那个挥着拳头继续喊口号的管家。
李桥突地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讪讪地放下高举空中挥动的拳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解释说:“我现在是管家,所以冷庄也是我的家——”
冷枚“噗嗤——”一声笑,说:“冷庄自然也是管家的家”。
“小姐说了那就是”,冷二姐剜了一眼李桥后说到,似乎是在为刚刚他的胡乱加入而打乱了那阵气势而表示不满。
李桥也是个接地气的,马上开口说:“小姐说的是,冷二姐说的也是!”
只见冷二姐把眼一瞪,狠狠地说:“那是我们的小姐,管家只能管小姐叫大当家”。
随后,后面众人也连声符合:
“对,那是我们的小姐,管家不能叫…”
“管家应该叫大当家…”
“管家怎么能管小姐叫小姐…”
“对,就是…”
……
李桥一阵傻眼,心里排遣怎么她们能叫我就不能叫,纠结得半死,后来弱弱地问了句“难道我不是冷庄的人吗?”
冷玫眯眼瞧着这场闹剧,原本悲怆的氛围也变得喜庆有人气起来。
“小姐刚不是说了你是吗?”冷二姐赶忙回答。
“那为什…”
不等李桥说完,冷二姐就又赶忙说:“但你就是不能叫!”
“对,坚决不让叫!”
“谁让你不是女的!”
“谁让你不是在冷庄长大的!”
……
后面的女子也附和着,在她们心里冷二姐的就是对的,冷香的话就是圣旨。
但显然,冷玫这时候并不打算颁布这一道圣旨。
李桥觉得自己似乎犯了众怒,只觉得百口莫辩,有话无处吐。
最后只得上前叫了“大当家”,才算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