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微远和谢峰一路飞奔到前厅,前厅里站着一位太监,手里捧着圣旨,下面跪着一批人,连卢肃河都跪着,卢微远连忙也加入跪的行列。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太监笑着说,声音尖细的直钻耳朵,“就是宣卢中尉明天进宫里面圣,这是旨意。”太监把紫红色暗纹的圣旨交给卢微远,暗纹在布上顺着光线游走,汇成一只展翅的飞鸟,卢微远恭敬的接过,卢肃河客气的把传旨的太监送走。
“你明天要去面圣,”谢峰凑过来。
“从回来后就没有消停的时候,”卢微远不悦,“刚从宜州回来没两天。”
“这是好事,有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皇帝,”谢峰说,“你还见过两回呢。”
“明光帝有什么好见的,一个不好,命都要搭上。”卢微远低声说道。
卢肃河已经回来,两个人赶紧分开,卢肃河看着卢微远,卢微远手里拿着圣旨,规规矩矩站着,“明天面圣,该守规矩就守规矩,”卢肃河说,“谢峰,你跟她讲讲规矩,别跟刚从乡下回来一样,毛毛躁躁的,让老人连饭都吃不好。”
卢微远心中一凉,到底卢肃河是知道他在家宴上干什么了,难道卢肃河一直不说只是觉得他刚从西部回来,不懂规矩?
卢微远还在心中想七算八的时候,卢肃河已经走了,谢峰插着腰站在她面前,“走吧,又该教你礼仪了。”
深夜谢城回到房间,一推门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自然的关上门,漆黑的屋里传来传来掌声,掌声单调,只有一个人的。
谢城点燃书桌上的灯,灯光照亮坐在小几上的卢微远,她停止鼓掌,“我走才几天,你就办妥了,实在漂亮。”
“少爷您特意来这,是单纯为了给我鼓掌的?”谢城斜眼问,“你明天要进宫里,怎么不早休息?”
“看起来怎么是讨厌我,难道你内心没有一丝释然吗?”卢微远托着腮帮子问。
谢城看着书桌上的跳跃的烛光,叹口气,“也许是不想承认,一定要这样才能实现正义,为逝者昭雪。”
“正义从来都是要人来实现,老天爷从来不会实现正义,因为,正义本来就是人来定义的。不是吗?”卢微远跳下来,“你没有害人,不过是替冤者追讨正义,让罪有应得者受到惩罚,你究竟在害怕什么。”卢微远盯着他。
“我害怕?”谢城看着她,恨恨地说,“你不懂,权力一旦碰了,就跟毒药一样。”
“你害怕你会用在别的地方?”卢微远歪着头看着谢城,“谢城哥哥,你太小看自己了吗?但是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今天我除了恭喜你以外,确实有件事想拜托你。”
“少爷太高看在下了,在下不过是一介小小家臣,实在没有什么能力能帮到少爷。”
“地位高低并不代表能不能帮忙,谢城哥哥,我不过是希望你履行一下协管卢府的职业罢了。”
“我一直都有履行老爷的命令,我没有遵守我的职责吗?”谢城说。
“谢城哥哥的能力,我什么时候怀疑过,我是来送份礼的,大礼,没准以后你就不是协管了。”
“大礼?”
“桓夫人的病一直不见好,就算是水土不服,有十几年都适应不了的水土不服吗?”卢微远问。
“这不是……”谢城一时答不上来,“你想表达什么?”
“这不是很简单了,也许一开始桓夫人是水土不服,但是有人不希望桓夫人好,甚至还希望她的病更重下去。”卢微远抬头看着他。
“那个人是谁?”谢城问。
“是谁?谢城哥哥那么聪明难道不知道吗?”卢微远反问。
“你有证据吗?这可不是小事啊。”谢城皱眉。
“证据,就算我有,又如何,在我手里,它成不了证据,不如谢城哥哥帮我把它找出来,这就是我想拜托谢城哥哥的事。”
“如果我不答应呢?”谢城说。
“也没什么,就是跟父亲承认一下,我杀了人,因为谢城哥哥的事,”卢微远手枕在脑后,看起来满不在乎,“虽然肯定会罚,但是毕竟是因为谢城哥哥的原因……想来也不会太重吧,毕竟,这事,我们都沾了手。”
“你,”谢城凑近卢微远,“你忘了你的身份吗?”
卢微远知道谢城指的是什么,她是一个替身,却想在卢府翻起滔天巨浪,然而她还是毫不畏惧看着他,“父亲让我好好当卢微远,我问你,自己的母亲被人害成那样,哪个当子女的会袖手旁观?这不是一个子女应该的反应吗?”
谢城发现卢微远的双眼中倒映着跳跃的灯光,像是地底燃烧的火焰,“你……”谢城咬牙,但一时间无话可说,“你真是一个魔鬼,这就是一个圈套,前面说是因为谢峰,也是谎话吧。”
“是魔鬼还是什么,我不在乎,”卢微远回答,“但是我可以实话告诉你,谢峰也确实是原因之一,谢城哥哥,如果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你之前,你就发现了,你会怎么做,是当看不见还是按照家规?”
“我,你……”谢城又答不上话。
“这是对我们都有好处不是吗?你现在已经知道这事也不会坐视不管吧,而我也尽为人子女的本分,”卢微远说,“为惠宁姑娘报仇难道你心情不好吗?之前的夜晚你都睡不好吧,谢城哥哥,你看着桓夫人进卢府,她究竟有什么错,要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坏人就该被正义制裁,不是吗?害死惠宁姑娘的人受到了制裁,为什么桓夫人就不能得到公正?”
谢城沉默不语。
“谢城哥哥如今还是听我的一下吧,这事办好,你我都有好处,”卢微远微笑的说,在跳跃不明的灯光下,更像是冷笑,“你注意一下后厨的陈妈,发现什么后,该怎么做按照卢家的家规就行。”
她走到门边,停了一下,“你要动手的时候,通知我一声,我要在场。”说完,她推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