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落悠悠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她睁开眼睛,只觉得四周不似昨夜和他们歇息的山洞。落悠悠揉了揉发蒙的脑袋撑起身子,这时一个温润的声音从她侧边传来:“醒了?”
落悠悠侧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角落里坐着一个男子,他的脸色异常苍白,唇色却显现出一种病态的红润,俊朗的五官掩盖不了他因为异常疲劳而显得虚弱的神情。他的头发被发带整整齐齐的绑在脑后。落悠悠虽然没了内丹失了妖力,但是她知道,眼前的必定不是凡人。至于理由...落悠悠看向他垂在身侧的双手,宽大的衣袖虽然挡住了大半只手掌,但是落悠悠仍然看到了那衣袖下布满黄色毛发的双手。等等!落悠悠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看着他,难道...
“你醒了?”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落悠悠正准备脱口而出的话,她转过身子还未看清眼前的人,一只冰冷的手便覆上她的额头,继续道:“烧终于退了,饿了吧?这是刚烤好的兔肉,吃点吧。”落悠悠乖巧的接过她递过来的食物,胡萱见此不由得嗤笑,这丫头还真是没有防备心啊。落悠悠的思绪被胡萱的笑声拉了回来,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她刚刚是在想事情,不过估计被他们误会成小吃货了吧...
“悠儿见过大舅舅、大舅妈。”落悠悠放下手中的食物站起身子,轻轻的朝着胡祯与胡萱行了个礼,胡祯惊喜的招呼落悠悠过去,说:“你是烟儿的女儿?都出落的这般美丽了。”胡祯今早刚清醒过来时便见落悠悠躺在不远处,询问胡萱她是谁时胡萱也只道还不确定,原来是烟儿的女儿啊!想不到...烟儿都已经嫁作人妇了。
“悠儿怎知我们是谁呢。”胡萱拿上被落悠悠放在地上的食物走过去招呼她一起坐下,看着被胡祯夸得小脸有些绯红的落悠悠不由得感慨,没想到当初性情最凉薄的烟儿姐姐也已经找到自己的幸福了,而她...
“直觉啊,是一家人的直觉。”落悠悠不敢说是因为胡祯的手才联想到当初胡辰说的那个故事里,胡祯的手就是...再加上落悠悠一直都心细善于观察神色,她明显看到了胡萱眼里的落寞和悲伤,她不想去谈论到这些不好的事,只是他们看起来是这么的平和温柔,怎么会,怎么会做出那些事呢。
“这丫头这般伶牙俐齿可不像烟儿啊,咳...咳。”胡祯的话还没说完就一直咳不停,胡萱拿来水喂他喝下后便坐在他身后轻轻的替他顺气拍背。落悠悠不知为何见到这个场景眼眶一红,低下头拼命压抑住在眼中就要滴落的泪珠,像是未发现胡祯的异常,回答道:“我性子随爹爹,他是个商人。娘亲曾经还打趣生孩子没用,两个都不随她呢。”
“人?”胡祯伸出布满毛发的手握住还在替自己顺气的双手,扯着嘴角笑着看了眼胡萱示意自己已经没事了,继续问道:“难怪,我见你虽有些妖气,却是肉体凡胎,只是没想到,烟儿最后居然会嫁给人类。”
“你啊你,烟儿姐姐找到自己幸福就好了不是吗,人类妖怪又怎么了。”胡萱心中悲凉,曾经,你不是也喜欢上了同为人类的我吗?她状似不经意般扯开话题,道:“悠儿快吃些东西吧,我出去再打些水。”胡萱抽出被紧握的手站起身子,慢慢的走到洞口,这时,落悠悠见洞口突然出现了一只野狼拦住了她的去路,但是胡萱像是已经见怪不怪一般和它说了两句便绕过它的身子走了出去,而野狼朝着洞内冷冷的看了一眼便走了。
“你的内丹呢?”在落悠悠的视线还在洞口的时候,一只毛茸茸的手突然把着她的脉严肃的问道。落悠悠回过神,一五一十的把昨日和莫炎打斗的经过以及救助廖凡心的事情说了一遍,胡祯叹了口气,说:“你怎么和萱儿一般固执,可曾想过要是失败了...”
“失败了就失败了啊,起码我不会在日后痛不欲生的后悔当初没有试一试。”
“问世间情为何物,问世间情为何物啊...”胡祯像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闭上双眼。
“大舅舅...”落悠悠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接下去的话该不该说,当初未见到他们时本以为自己可以口若悬河的劝他们回头是岸,可是在自己经历了爱的人重伤后,却觉得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她做不到!她做不到劝胡萱眼睁睁的看着胡祯去死。她都做不到的事,怎能理直气壮的说白话呢。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胡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在他听到二弟也一起下山了的时候就猜到了,萱儿做的事早已天地不容了,岐月山等到此刻才行动已经是给足他们悔过的机会了,只是...“悠儿,萱儿现在做的事我阻止了很多次,她也收敛了许多,但是随着我越来越多的发作,她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大开杀戮。我知道我和她早已是罪无可恕,可是我不知道我这一次清醒能多久,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能与你如此心平气和的坐着聊天,悠儿,答应我,无论如何一定要阻止她。”
“可是我...我也不能看着你死啊,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不计后果的救自己心爱的人。”落悠悠虽然知道这样的想法自私,可是如果要她看着凡心哥哥死...她做不到!绝对做不到!
“那你可曾想过,用无数代价救回的那个人,他活在每天内心的谴责中,真的开心吗?”
“我...”胡祯的话像是一根刺一般深深的扎进了落悠悠的心上,她无言以对。
“我不想我的性命是用万千人命和族中的族人换来的,悠儿,你知道什么是天谴吗?世世代代,绝子绝孙,你难道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灭族吗?”胡祯一针见血的话让落悠悠呆愣,与此同时他们也没有发现不知何时站在洞口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胡萱。外边的风轻轻的飘起她的裙边,她就那样站在原地,悲凉而又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