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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世态炎凉

在紫府城内,最巍峨神圣的地方不是皇庭,而是文庙与紫川学府。

文庙是天下名人墨客学习与朝拜的圣地,而紫川学府则更偏向于武道方面,是每一个帝国年轻人最向往的修行圣地。

走过两行绵延百米的青铜大道,脚下是冰冷的金属光泽,两侧是只有蛮荒丛林中才有生长的火红色的火焰树,这种树木通体透红而且坚韧异常,甚至是某些炼器所需的材料。

树荫密密麻麻的遮蔽了青铜大道,气温有些偏低,肖晚走过青铜道路,蓦然就看到了那高达百丈的青金大门。

这个被誉为紫府第一门的大门采用的材料绝对是最稀有的宝料,甚至蕴含了一大块天外精石刚玉,可以说它绝对能挡住绝世强者的一击,更不用说其内包涵了多少符师、炼器师、阵法师的心血了。

深入其内,房前屋后,哪个有兴致的人种的一手好菜,种植的莴苣、青菜,顶着小小的蘑菇状的雪朵,挨挨挤挤在一起,主干道的一侧,几行鸡脚印开辟出来的道路,倾斜重叠着走出很远。

这里的房子四个屋顶角都向上翘起,雕画有各种兽图,五颜六色,栩栩如生。屋檐下面是六根青冈石柱子支撑着,使大楼巍然屹立。

一行台阶是由青石板铺成,共九级,上面光滑但有裂纹,透露出一股沧桑的久远之意,四周生长茂盛的古树,遮天避日。

看着来帝国各地的天才们,每个人都洋溢着自信的神色,肖晚自嘲的一笑,这里是帝国最好的学府了,多少普通人家的子弟拼了命的往上爬就是想进入这里学习。

紫川学府出来的学生在帝国任何地方都是炙手可热的存在,而每一届的校友都是最亲切最熟悉的一群人,他们在社会的各个阶层互相帮扶,形成了紫川王朝内的一个奇怪的现象。

每个从这里走出的人都终生以身为紫川学府的一员为骄傲,每三年一次的院庆更是名流云集的时刻,紫川王朝的凝聚力很大程度上就是由这些精英阶级的归属感决定的。

“这不是当年那个名震紫府的肖晚吗,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他洞天破损,终生无法修习了吗?”一个学生问着身边的一个人。

“谁知道呢,不是听说他改修符道了,可能回来上符道课了,毕竟修习符道可不需要洞天,嘿嘿,听说符道系的今年才四个人报名呢。”那个青年嘲讽地说道。

紫川学府里大多是平民子弟,他们天生厌恶这些世家豪阀的子弟,他们拼死拼活地才拥有进入紫川学府的资格,可这些世家子弟却轻而易举地就能进入紫川学府。

于是,这些平民学生,自然也不会放过任何打击肖晚这种顶级世家子弟的机会。

“我可听说,肖晚当年可是喜欢董欣然,还像她表白了,呵呵,可惜董大女神一下子就拒绝了他,肖晚感觉没有面子才去了南方。”一个小眼睛的男生神奇地说道。

“怪不得他消失了这么多年,要是他洞天还没残破的时候估计还有戏,男才女貌,门当户对,可惜,他现在也只是一个废人,怎么配得上董大女神!”一个大个子愤愤不平地说道。

听着周围学生的议论,肖晚只是自嘲地一笑,这些年这样的话语太多了,也让他拥有了比常人更大的忍耐。

对于肖晚他生来就拥有进入紫川学府学习的资格,可有时候他又感觉自己失去了很多,关于理想,关于情感,就好像一台格吱格吱的小风车将磨碎的稻谷壳轻易的吹向了远方,而稻谷壳甚至不知道它要去哪里。

世人都只记住了他的显赫,他的孤傲,却没有人看到他曾经的孤独,一个人生活,一个人修炼,洞天破损后的世态炎凉,让他更加地成熟。

他经历过多少冷血的刺杀,多少次背叛与谎言,于是他开始给自己披上安全的外衣,他开始声色犬马,他想告诉世人,我只是想做一个平凡的人,默默的保护好我的家人,保护好我的朋友,保护好身边的人,默默地活下去。

然而就算他甘愿淡出修行界,却仍然有无穷的嘲讽和讥诮向他袭来,就连肖家内部的人都隐隐地对他肖家第一继承人的身份不服,只要他倒下了,他们就会迫不及待地取而代之。

紫川王朝有多大,没有人能说的清,大体上有人居住的地方就有上万座城池,幅员辽阔,寻常人一生也没有办法游览一遍,就算是修士如果不依靠传送阵的话也无法任意的到帝国的每个角落。

这样庞大的帝国能有多少天才也同样无法估计,修真界普遍认为“潜龙榜也只是部分表现出了部分最有名气的天才而已”,可见这片江湖有多么的深不可测。

在紫川学府里,肖晚虽然曾经名噪一时,但沉寂多年后的他也已是人走茶凉,一年又一年,无数的天才如过江之鲫的在紫川学府冒出,每年的潜龙榜百强都在变化,无数的天才在书写自己的传奇。如今的肖晚和最展露锋芒的白元冠、董欣然他们相比更是显的声名不显。

肖狼曾经对年幼的肖晚说过,“晚儿,爹不求你能名扬天下,只求你能平平安安,肖家的担子还有我扛着!”

那一刻,他感觉到这个曾经多么铁血无情的男人的脊梁微微的佝偻了,只是像一个惭愧的父亲,为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而惭愧。

他只是淡淡的一笑,那股倔强已经到骨子里。

直到他遇见了人生喜欢的第一个女孩董欣然,那个比他小了一岁的女孩,那个紫府豪阀董家的掌上明珠,那个惊才绝艳的女子,那个从来追求者络绎不绝的人。

他时常在藏书阁里默默地注视着她。

看着她她脸朝玉简,身姿窈窕,长发披于衣袍,用一根红色的丝带轻轻挽住,一袭白衣,鲜花一映更是粲然生光,只觉她身后似有烟霞轻拢,就像不是尘世中人一般。

偶尔待她转过身来,才见她方当韶龄,不过十来岁年纪,却肌肤胜雪,娇美无匹,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有时候爱情就是那么偶然,又那么必然,十几岁的肖晚自然而然的将目光放在了圈子里最出众的女子身上,她那一头如瀑的长发卷动世人的目光,肤如凝脂,举止优雅,她的一颦一笑都让他随之牵动。

孤独的他是那么喜欢她,在那时,他感觉她就是他的世界,就算此生无法追求武道巅峰也无悔了,他默默的跟着她,在藏书阁远眺着她的侧脸。

他开始努力的看书,政治、策略、兵法,各种各样的书籍,他幻想着有一天就那样平平淡淡的在肖家的帮助下走上仕途。

“当一个使节也好呀,或者像李爷爷一样在礼仪部工作,然后让爹替我去求亲,我们就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也未尝不可呀”,这确实是那时候肖晚的心声,单纯执拗。

但当他向心中爱慕的女子表露心意的时候,他满怀着期望,年轻的人儿,为了爱情可以放弃追求,放弃骄傲,但却不一定能换来幸福。

雪过初霁,阳光普照,古老的树枝披上了斑斑银妆,在柔和的阳光下更添几分沧桑,轻盈的柳条,花絮如绽,在惠风的吹拂下略显春意,轻轻的浮动着女孩的发丝,她的脸就像幽静的山谷被积雪覆盖着,看不见里面的的情绪,突然一块顽石傲然兀立,露出坚硬的岩角,连那积雪都无法隐藏那股神秘了……

年轻的肖晚天真的以为他们应该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就这样柴米油盐的生活下去,像周围的世家子弟一般成婚,生子,白头,一直到生命的尽头。

然而眼前这个比他小了一岁的女孩却好像比他大了好几岁一般像个大人般的打量着肖晚。

“肖晚,你知道我喜欢的是那种顶天立地的强者,我想,我们并不合适。”

她的话语如此礼貌优雅,不像一般女子那样伤人透骨,但也明白的拒绝了他,她仿佛在说你不够强大,你配不上我。

董欣然以女子之身令多少男子也汗颜,这种女子自然不会是普通看重家世外貌的普通女子可以比的,她有极高的骄傲。

她骄傲无双,她自信这世间只有真正强大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她。

而肖晚虽然出身名门世家,却早已是前路渺茫,这样一辈子都难以突破罡气境的少年,注定无法走进她的世界。

但是,她也并不知道她曾经错过了怎样爱她的一个少年。

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也会为当初的选择而后悔。

世间拒绝人的缘由有无数,但归根到底是因为那个人觉得你们并不是一个层面的,她在你身上看不到继续喜欢你下去的希望。

那一次,带给肖晚的是未曾感受的痛苦,他无奈的发现自己爱的人根本不喜欢他,在她眼里,自己幼稚单纯,而且失去了武道之路,以后也只会是个靠世家荫蔽的纨绔子弟罢了,甚至如果不是有个名满天下的老爹和肖家的势力他们甚至没有礼貌交往的可能性。

他,只是世人眼中走不上台面的纨绔子弟,哪怕遍穿锦衣也只能夜行的孤狼,那一刻他想明白了很多事,很多以前他不会去思考也不懂得思考的事情。

在这个世界上谁又不会有过受伤,谁又不是在受伤中长大。

他变得冷酷,变得绝厉,他从来没有那么渴望变强,他的道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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