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房到卧室的这段路上宁世凯一直在想一件事,正像母妃所问,自己为什么这几日只要有空就会陪着柳风清呢?以前从未这样过。
“小王爷,你这是怎么了?”青怀远远的就看到宁世凯气势汹汹的回了房间,不知出了什么事,连忙过来问问。
“青怀,我……”
“怎么,小王爷,跟青怀还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青怀见宁世凯欲言又止,便道。
“不是不方便,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不就行了。”青怀笑道,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宁世凯如此纠结。
“好,那我问你个问题,你仔细想好了再答我。”
“好,没问题。”
“我为什么这几日老跟柳风清在一起聊天,以前我不会这样的。”
青怀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竟是为此。他嘴角一扬,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这个问题很好笑吗?”
“好笑,当然好笑。”
“哪里好笑?”
“呵呵,小王爷你这是当局者迷呀。”
“什么意思?”
“难道小王爷你没发觉这柳家小姐与你那结拜的兄弟方子蓠有几分相像吗?定是你觉得她像方公子,所以才对柳家小姐多加亲近的。”
青怀的话如果当头一棒,打的宁世凯脑中那个结全然通畅了。是的,其实当他第一眼见到柳风清时,就觉得她的眉眼之间像极了子蓠。只不过,毕竟子蓠是男子,而风清是女子,所以他没让自己接着想下去罢了。
他自小在良原长大,在王府长大,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每天过着周而复始的日子,也从未觉得烦闷。而这次从宏德州城回来后,全然变了样,他终日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直到柳风清的出现,这症状才有所缓解。如此说来,正是因为他在柳风清的身上看到了方子蓠的影子。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方子蓠只是自己过命的兄弟,又不是情人,自己为什么会有那种思念到魂不守舍的感觉呢?细算下来,他们不过相处月余,而他看到方子蓠的脸也不过才一次而已。
“小王爷,小王爷?出事了。”青怀听到屋外有声音,看了一眼,便拉了拉宁世凯的衣服说道。
“什……什么事?”宁世凯低着头,还沉浸在思考之中。
“你是不是又惹王妃了?”
“青怀,给我出来。”青怀的声音刚落,只见花锦言带着几个下人扛着木板走了过来,站在门外大声叫道:“你们把这些门板,窗户全给我钉结实了,小王爷要是跑了,我拿你们试问。”
青怀只得乖乖走了出来,他一出来,门窗就全部和木板一一亲密结合在一起。
待宁世凯反应过来,自己以变成了蒸屉里的包子,根本没有半点透风的地方。
“母妃,你怎么又把我关起来了?放我出去。”
“放你出去?没问题,半月后便是你和风清的婚礼,那日肯定会放你出去,在此之前,别想。”
“言儿,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怎么又把凯儿关起来了,还动不动就钉木板,这样多让下人看笑话,传出去还不笑话咱们华王府吗?”
“谁想笑话,就让他笑话去,我才不管。”花锦言是出了名的吃软不吃硬。宁世凯从小对她的话言听计从,何时像今日这样忤逆过?若宁世凯当时好好说说,也许她会改变心意,不会逼他这么急,可如今就是玉皇大帝来说情也没用了。
花锦言前面走,宁孝华后面追,一前一后到了卧室。花锦言一屁股坐在床上,气的胸脯不停的起伏着。
“你看你看,把自己气成这样干什么?再气坏了身子。”宁孝华说着倒了杯茶递到花锦言手中。
“王爷,我怎么觉得凯儿这次回来像变了个人似的?”花锦言喝完茶,突然说道。
“变了个人?我怎么没觉得?”
“不对,以往纵然他有什么事情不乐意也不会像今日这样顶撞我。”
“今日之事可非同一般呀,这可是凯儿的终身大事。凯儿不同意,定是有他的想法,你也不问清楚,动不动就把他钉在房间里,是你过分了。”宁孝华稍带责备之色,看着爱妻。
“王爷的意思是……他已有心爱之人?”花锦言刚说完,转念一想又道,“不可能,我的孩子我还能不知道,他也就比那些书呆子多会些拳脚与计谋,哪里会主动去追女孩子。”
“哎,言儿这话可就错了,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他父王我当年不也是主动追求的他母妃你吗?”宁孝华说着从身后搂住花锦言的腰,轻吻了下她的后颈。
“王爷,都老夫老妻了,提这些做什么?”花锦言娇羞之态不输于花季少女,让宁孝华看的爱意更浓。
“不行,我这就去问问他。”
宁孝华刚要再吻一下,花锦言突然站起正好撞到了他的下巴。
“哎哟……”
“王爷,您怎么这么不小心。你自己好好揉揉,我去找凯儿问个明白。”花锦言留下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宁孝华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道,自己这爱妃火一样的脾气看来就是到了青丝全白的时候也不会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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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世凯这次被关在房间里,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心浮气躁,而是乖乖躺在床上。他并没有睡着,眼睛盯着幔帐的顶部想着事情。
他想的事情很多,很杂,从参加狩猎赛到离开方家小院回到宣王府,整个过程最终还是停留在有方子蓠的日子里。在方家小院时方子蓠的一言一行,还有与他见面时的一瞥一笑全都深深的刻在宁世凯的脑中。
当他想到方子蓠时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难道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心动?不可能,决不可能,他不可能有龙阳之癖?不可能。可如果不是那种男女之情的思念的话,为什么会睁眼闭眼都是方子蓠的声音和面容?他与青怀认识多年,曾不止一次睡在同一张床上,也没有任何别的想法,为何对方子蓠却总是念念不忘?
宁世凯的脑子被“龙阳之癖”四个字充满着,他不敢再想下去,拿起被子将自己的脸盖了起来。
“凯儿,母妃有事问你,你必须老实回答。”花锦言打发走了门口的几个下人,对着屋里说道。
“什么事,母妃你问吧,可是那婚我是不会结的。”宁世凯听到花锦言说话,将被子拿掉,躺在床上没有动。
“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宁世凯起身坐在床边。当他听到“心上人”三个字时,方子蓠的笑容又出现在他的脑中。
“如果你真的有了心上人,就带那姑娘来见我,若我满意,柳家那边我舍脸去说,若我不满意你还是要和风清成婚。快说,你到底有没有心仪的姑娘。”
“我……”宁世凯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对方子蓠的思念到底是出于哪种感情。也许只是自己从小没有体验过那种真挚的兄弟之情,而产生的某种错觉。而且,如果自己真的对方子蓠有那种想法,那可是男男之事,母妃要是知道了也决不会同意的。“没有。”
“真的没有?”说实话,花锦言听到这个答案心里却有丝失望。有时她都在想,要是哪天宁世凯给她从外面领个孙子回来就好了。
“真的没有。”
“那好,那这几日你就好好的待在府里准备做你的新郎官吧。”花锦言刚要走,又想起一事,“对了,你父王说在宏德州你有了一个义结金兰的兄弟,他还舍命救过你多次。我们决定飞鸽传书给你二王叔,让他派人把他接来参加你的婚礼。天晚了,你早点休息吧。”
宁世凯知道要把方子蓠接来心中一喜,不过紧接着又陷入了沉默。就方子蓠那脾气,未必会来。不过,此次是让他来观礼,或许会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