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你又捉弄小辈。”一个甜美的声音从空中传来,转眼间,一个妩媚无比的女子身着黄色衣裙从天而降。
“见过魅姑姑。”两个小妖原以为魅姑姑要睡上好一会,没想到此刻就出现在她们面前。她们身上还全是血迹,看来这顿打是免不了了。
“魅儿,好久不见。”广灵起身,从巨石上一跃而下,来到魅的面前。
“好久不见?没错,是好久了,一千一百三十二年。”魅动人的脸上却没有相衬的表情,冷得像块寒冰。
“你们两个小东西,立刻自行回水狐洞天找欢儿领罚。”魅厉声道。
“是,姑姑,我们这就回去。拜别灵君。”
菁萼和裳儿向两人施礼后,转身消失,只剩下广灵和魅两人。
广灵尴尬的站在一旁,口倒吸着冷气。他这几日找遍珠玑山都没发现当年那个救自己的小女孩,心想着也许自己记错了山头,又把宏德州附近的其他山林都找了个遍还是没有结果。只能又回到这珠玑山,没想到遇到自己的两个小辈外出偷腥,却差点被‘猎物’所害,只能出头搭救。
他本想好好教训小辈几句便走,却贪图夸赞之言耽误了时间,碰上了让他憷头的女人。他早该想到的,魅的酒量不比自己差,怎么可能像两个小辈说的那样,醉上好几天?可如今,美人当前,冷板着脸,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哪里还有点狐族之首灵君的样子?
算了,还是逃的好。
“要去哪里?”广灵刚要逃之夭夭,被魅从身后叫住。
“没……没有,才见面,我怎么可能走么?”广灵一改之前不识人间烟火的仙人模样,嬉皮笑脸的回着。
“你可知道你有多狠心?不过与你吵了几句嘴,你就算气我,也不能一去千年,竟然一去不回,整个狐族由我一人打理。”魅埋怨着,眼中已泛起泪花。
“没有,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么?”广灵笑道。
魅一听,立刻扑到广灵怀中,用手轻轻敲打着广灵的胸口,“这千余年来,难道你就不想念人家吗?”
广灵被魅这么一抱,搞的不知所措,双臂是抱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只能向两边平伸着。“想,当然想,你,我还有赤尘三个,都是好朋友,怎么可能不想。”
“全是赤尘那个坏东西带坏了你,否则你也不会抛下水狐洞天,抛下我不管。”魅说完转身看向四周,“赤尘那个坏东西是不是也在附近?”
“别找了,他不在……”提到赤尘,广灵的心情沉重起来。“他……他走了。”
“走?走去哪里?除非他灰飞烟灭,否则别让我抓到,有他好看的。”
“他……灰飞烟灭了。”
“灰飞……灰……飞……烟灭?”魅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广灵,而广灵点了点头,沉默的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魅感到头部一晕,身体晃了几下,身子向后踉跄两步,被广灵扶住。
“怎……怎么回事?你们两人道行近两千年,已是半仙之体,谁能伤的了你们?”
“自然没有人伤的了我们,但谁也躲不过一个情字,赤尘也是如此。”
“‘情’字?”
广灵将这些年他和赤尘游历人间和赤尘故去的事向魅力一一讲述,听到赤尘灰飞烟灭时,眼泪止不住的掉落下来。
广灵搂住魅颤抖的双肩,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千。这时他才明白,魅的法力再高,道行再强,也不过是个女子罢了。
他与赤尘和魅三人自出生以来便待在水狐洞天之内,而广灵又是狐祖成仙前亲点的狐族君主。他和赤尘二人生性好玩,根本不想当什么狐君,只能找了个机会和魅吵了一架离开了水狐洞天。本想着,只是到人世间逍遥段时间,结果慢慢喜欢上了这里无拘无束的生活。
水狐洞天一天光阴,人世间已是荏苒一年,不知不觉中竟然离开了一千多年。这么想来,广灵这个狐族君主确实对不起所有狐族的同伴,更对不起一直帮自己打理一切事务的魅。如此,赤尘为情而故,三个好友,只剩下两人,也许到了该收收心的时候了。
“再给我人世间六十年的时间,我就随你回去水狐洞天。”广灵低头看着怀里的泪人。
“真的?”魅没想到自己还未开口,广灵意会自己开口说要回去,心里是藏不住的高兴。“只是,这段时间你要做什么?”
“我还有一个恩没报。”
“恩?什么恩?”
“救命之恩。”
“那是该报,人间六十年就可以吗?”人间六十年对狐族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一千多年都等了,这六十年又算什么?
“应该可以了,恩主不过是个人族,如还在世五十年后已八十的寿命,况且也许她现在已不在世也尚未可知。”
“好,我在水狐洞天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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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王府
二王爷宁孝宣和王妃围坐在饭桌旁,几个下人将菜肴上的盖子一一打开,饭的香气立刻弥漫了整个房间。
“王爷,尝尝这汤,这是我亲自炖的,清润心肺,对身体有好处。”王妃苏淑倩起身拿起汤碗,小心的盛了半碗汤放到宁孝宣面前。
“辛苦你了。”宁孝宣拍了拍苏淑倩的手,笑着说。
“侍奉王爷是为妻的本分,怎敢说什么辛苦,只怪我没能给王爷再生个儿子。”苏淑倩十五岁嫁给宁孝宣为妃,十六岁便给他生了个儿子,起名为宁世卿。但因为那次生产并不顺利,坏了她的身子,从那以后便没再怀过孩子。按理说宁孝宣身为王爷,取几个侧妃是平常事,难怕是侍妾或通房丫头,苏淑倩也不能说些什么,可宁孝宣此生只好书画,对子嗣和妻妾一事也不上心,所以转眼二十年过去了,还只是有那么一个独子。
“哎,淑倩这说的什么话,我们不是有了卿儿了吗?”宁孝宣说着,挟了一点苏淑倩平日爱吃的菜到她碗里。
“卿儿虽然也说的上是文武双全,仪表堂堂,但与四皇弟家的凯儿相比,没能给王爷您添得脸面。”苏淑倩话里话外,全都透着自责的意思。
“哎,这话要是让卿儿听到,还不以为你这个母妃不是亲生的吗?”宁孝宣笑道,“人中龙凤岂止一二?本王今生能有爱妃相伴,卿儿守在膝前已经很知足了,何况卿儿已经非常出色了。”
“我们宏德洲拥有一处天然狩猎场,可偏偏这每年狩猎赛的头筹都是凯儿夺得。希望这次大赛,卿儿能争得第一,给王爷您争些光采。”
“卿儿以往虽没拿过第一,却也表现不凡,一切顺其自然吧,不要强求。”
“是,王爷。”
宁孝宣知道,虽然王妃此时是应下了,但心里却并不是这么想的。当今皇上后妃无数,却无一人诞下皇子,无一例外是公主。所以,东宫之位一直悬空着。大臣们早就谏言,三位皇侄都是栋梁之才,皇上可在三人中择选一位入主东宫。此言一传开,年纪最长的自家孩子宁世卿和年纪最小却德才最出众的四弟之子宁世凯便成为万人瞩目的两个侯选人。
先皇还在位时,宁孝宣兄弟四人就无一人争夺皇位,让当今的皇上,那时的长兄宁孝建顺利登基至今。如今,他也没想过让儿子去争些什么,只想顺其自然。因为,他知道那把龙椅并不是那么容易坐的。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卿儿天生就好学好强,直到有一次听到他们母子的谈话,他才知道卿儿从刚懂事起就不停的被母妃灌输事事争先的想法,还一直让卿儿把凯儿当做胜负的对像。为此事,他曾多次劝解王妃,却不见任何成效。王妃知道自己无法再为他生下一男半女,觉得有愧,便想无论如何也要让卿儿成为宁孝宣的骄傲。如今看来,她是奔着让卿儿成为太子去的,可她又哪里知道,当不当太子又岂是她想就可以的?
想到这里,宁孝宣心中低叹一声。
宁世卿从外面回来,站到门外听到自己父母的对话,紧紧握住了拳头。本来打算陪父王母妃一起用餐,可此时忿然转身走了。
宁世卿走到长廊下,将拳头狠狠的捶在木柱上,木柱周围挂着的红灯笼不停的晃动起来。
“宁世凯!”这三个字宁世卿说出时几乎要咬碎了自己的牙齿,他现在满脑子里装的只有“宁世凯”三个字,外加一个“死”字。
他们二人虽不同年,却同月同日出生,又都为当今皇上亲弟的独子,所以凡事世人总是喜欢拿他们两个人做比较。也正因此,宁世卿觉得从宁世凯出生那天起,自己就有了一个敌人。虽然,父王从没有要求过他什么,可是母妃望子成龙的话他却从小听到大。
正因如此,从他懂事起,无论文的,武的,宁世卿都从未松懈过。可是,就算如此,还是样样都比宁世凯差那么半毫。只要宁世凯出现在人群中,宁世卿身边的人都会自然而然的离开,聚到宁世凯那里。久而久之,宁世凯就成为宁世卿心头的一根刺,一根无法拔除,不断在伤口中绞动的刺。
“小王爷。”一个男仆从府外匆匆赶回,看到宁世卿在长廊下,便小跑到跟前。
“怎么样?”宁世卿低声问。
“凯王爷今日已进了宏德城,和往年一样没住在官驿,在城里的客栈宾海楼落了脚。”
“他这次带了几个人?”
“还是往年那三人,宁青怀,荀山和邱子洪。”
“知道了,你现在速去官驿将宁世勉王爷叫到府上来……”宁世卿刚说完回头望了一眼,如果把世勉叫进府中肯定要惊动父王和母妃,到时恐怕没有时间商谈事情,算了,还是自己过去比较稳妥。“算了,你这就备马,本王亲自过去。”
“是,小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