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兰的别墅离着我的诊所实在太远,我连着换了几辆公交车才回去,想着方才的事情我依旧愤怒不已。就在这时候,李玉健又打电话来:“师弟!把消息告诉陈姑娘了吧,她打算怎么办?”
我道:“谁知道呢?人家瞧不上我们,我们就不要费力不讨好了!”李玉健被我的态度吓了一跳,一个劲问我怎么回事,我没搭理他,直接挂了电话。
如此一来,我算是彻底从陈玉兰的事情中脱身了。当然脱身只是暂时的,不久之后陈玉兰就回来找我,把我彻底拖入整件离奇古怪的事情之中——不然也就不会有我现在纪录的文字了。
而在我暂时脱身的这段时间中,又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情看起来跟陈玉兰的事情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可是一直到事情最后我才发现了我的疏忽,因为这件事情跟陈玉兰,跟陈玉兰的父亲都有着莫大的联系。我如果早就发现了这一点,整件事情就会很快解释清楚,不会有后来这么大的曲折了。
好了,继续说故事。前面提到,我自小就接受了中国传统武术的训练,而教我中国武术的师父江湖上的绰号为“糖人张”。我想看到这个名号的时候很多人会很失望,因为这个名字听起来一点没有什么“星宿老怪”的名字霸气,也没有什么“盗帅”的名号潇洒,但是我说的却是实情。因为事实上很多武林高手都是用职业来称呼的。比如说近代武术大家,当年八卦门的最高成就者之一的程延华——他的功夫可算是登峰造极了。可是这么一个如此厉害的高手却被称为“眼镜程”,那不是说他戴了一副眼镜,而是说他以制眼镜为生。程延华有个师弟姓马,功夫跟他相当,因为是卖煤球的,就被称为“煤子马”。这些都是武林中功夫顶尖的人物,可是却都有一个如此平凡的绰号。
武林中的人,特别是这种功夫成就者,根本就不在乎绰号是否好听。因为他们的时间都花费在了练功跟行侠仗义上面,对这种争名逐利的事情看的很淡。而我的师父绰号同样很平凡,他姓张,又是以做糖人为生的,所以江湖人称“糖人张”。
我师父收我为徒的过程,说起来又是另一个传奇故事了,此处跟故事无关,我就不讲了。却说我从陈玉兰家里回来之后,没几天就到了师父的寿辰。我虽然开诊所没有赚到多少钱,但是中国人要讲究孝道,而武林中人更是要尊师重道。因此我四处借了钱,买了礼物去看望师父。师父问了我们这一年来的所作所为,对我们能遵守侠义之道,经常做扶危济困的事情感到很满意。
趁着师父高兴,李玉健就道:“师叔,咱们功夫最高能练到什么程度,你给我们讲讲吧!”
这本来是很普通的一句话,因为师父本身的功夫就登峰造极了,是当今武林为数不多的几个大高手之一,看起来他要解释这个问题再简单不过了。可是师父听了那句话之后,却是脸色剧烈地变了一下,跟着就露出一种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我们看师父神情大变,就不敢再问。我连忙打岔道:“师兄!你这话说的不对!练武没有最高程度,只有更高程度!我们应该专心练武,不应该考虑程度高低,火候到了自然就练出功夫来了,对不对?”其他师兄弟知道我的意思,也跟着附和,纷纷笑着指责李玉健。李玉健也趁机会哈哈大笑着赔罪,我们就想把这件事这么揭过去。
可是师父却突然一摆手,道:“不,不,玉健问的这件事没错,是我心里有疑惑说不出来。”我们毫不犹豫,齐声道:“师父!有什么疑惑说出来,看我们能帮上忙吗?”
师父听了我们的话点了点头,但是很快就又摇了摇头,道:“算啦!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告诉你们了,免得你们听了之后不专心练武!”我们心里奇怪,心道我们都是热爱武术的人,到如今最少的也已经苦练了十几年的功夫了,会有什么事情让我们听了之后,失去对武术的兴趣呢?我们又道:“师父,到底是什么事,你说吧!”
师父本来还想推辞,但是看我们一脸期待的神情,知道不好隐瞒了,就道:“好吧,那就说吧。徒弟们,你们说,我们练武之人,功夫练到极处,可以飞檐走壁,摘叶飞花。你们都是练武之人,有几个人功夫已经达到一流境界了,自然知道师父说的不是假话。可是,你们见到过有人能够毫不借力,一飞冲天吗?有人能够把无形内气幻化成五光十色的剑气吗?”
我们听了不禁莞尔,心道师父说的话,我们当然知道!那不就是说的蜀山剑侠吗?甚至前几年网络上的小说《诛仙》中也有这种情景啊!看来师父真是老了,开始喜欢这些怪力乱神,竟然把这些小说家之言当真了!
我们心里都如此想着,就失去了听下去的兴趣,可是看师父还陷在回忆中不住地说着,那我们只好强打起笑脸听着。而由于师父本身文化程度不高,又陷在回忆中,说起来有一句没一句的。再说这件事情跟围绕陈玉兰的谜团有很大的关联,必须要写得清清楚楚。所以下面讲的这个故事不是师父的原话,而是我整理之后写出来的。
那是发生在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刚刚建国不久,举国上下沉浸在解放的喜悦当中。那时候师父年轻气盛,刚出道不久,为了谋生,常常为别人做一些托送物件的事情——类似于今天的快递员,不过跟快递员骑着电动车在城市里送货不同,师父是凭着一双脚,在天南地北四处走动。
那时候师父替一个大户人家托送东西去云南。因为路上发生了一些事情耽搁了,眼看就要误了托送日期,师父心里非常焦急。当时师父年轻,也是艺高人胆大,竟然决定不走曲折的大路,直接从深山老林里寻路穿过去,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时间。要知道那时候的深山老林可不比现在的旅游景点的景象!那时候的深山就是原始森林,危机四伏,到处都是有毒的蛇虫鼠蚁,豺狼虎豹不说,最重要的是树木枝蔓交错,瘴气丛生,而且根本没路!但是师父仗着自己功夫高,硬是在林子里开辟出一条路来!
师父在深山老林里停停走走七八天,虽然险象环生,但是自觉省出了不少时间,可以及时把东西送到了,师父心里非常高兴。那天晚上,师父正想跃上一棵高树歇息时候,猛然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阵“救命!救命!”的声音。那声音在黑夜中传来,听的人毛骨悚然,心惊胆战。
要知道我师父当时是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中,这里怎么会有人在喊救命呢?而且在深山老林什么怪事都会发生,参客们也都流传着一个说法,就是有一种怪物专门在月上中天的时候,扮作人声吸引人过去。那种怪物有时候扮作是娇艳的女子,有时候扮作是受伤的人,如果有人受不了声音诱惑,过去看看,就会被那个怪物连皮带骨吞掉!(那实际上是一种动物,狐狸的一种近亲。)
师父听到救命声,立刻机警地沉心静气,观察四周。果然很快又听着那救命声再次响起,这次还隐隐夹杂着啼哭声!而且师父可以判断出来,叫救命的这人是个女子!师父忍不住抬头看看,此时虽然密林高耸,遮住光芒,可是还依稀能见到,一轮明月高耸天边,正是传说中的怪物出来引诱人吃的时候!
这时候师父就陷入两难的境地了。如果传说是真的,这时候喊叫的是一个怪物,师父大可不用理会。可是如果这时候真的是有人遇险了呢?那师父岂不是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死去?但是这深山老林的,又怎么会有人出现呢,何况出现的还是个娇弱的女子!
救还是不救,其实师父并没有犹豫多久,因为师父心想:“大不了自己被怪物吃掉,但是也不能放过救人的机会!”师父想到这里,把身上披的,前几天杀死的几条狼的狼皮往下一扔,就握着长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等到师父长剑砍出一条路,到达了声音传来的地点的时候,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禁大吃一惊!
只见那是一块很大的空地,不,说是空地不对,应该说是一块很大的石块凸起,导致这上面没有树木长出来。月光能够痛快地洒下来,让师父清楚地看到眼前的景象。只见月光下的巨石上,两个凶神恶煞的汉子,正撕扯着一个年轻的女子的衣服!那两个汉子不时发出怪笑,而那个女子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扯烂的不成样子了!月光下师父甚至能看到那女子雪白的肌肤上映出来的柔和光芒,听到那女子惊恐的娇喘声!
师父虽然初出茅庐不久,但是却为人机警,看到眼前景象,立刻知道了眼前两个汉子是山里的山贼,而这个女子必然是被他们强抢来的。师父立刻怒喝一声,一下子跃上巨石道:“泼贼!住手!”那两个汉子猛然见到有人来,吃了一惊。但是跟着看到师父衣衫褴褛的乞丐模样(师父在险恶的深山老林里挣扎了七八天,没死就不错了,衣服什么的当然早就破烂不堪了),就放下了心,喝道:“哪里来的要饭的?滚!别挡着我们兄弟的好事!”
师父愤怒之下,再不答话,长剑一抖,就挽出两个剑花朝着那两个汉子攻了过去。那两个汉子看师父招式精妙,是个扎手的人物,急忙收起小觑之心,慌忙回身从地上捡起一把刀,一把汉阳造手枪,想要杀死师父。可是师父岂是一般庸手可比?那两个汉子刚把武器捡起来,师父长剑一抖,剑光一闪,就把两人的手腕齐齐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