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回来了!”晚上七点半的自习课间歇,在阳台外的同学看到何凯洋、游培根同班主任一起走到了楼下,激动地冲进教室大喊道。
几个同学已经迎了上去,急切地想知道物理老师的病情。
“都先回教室坐着吧!第二堂晚自习开个小会!”班主任见大家对物理老师感情如此深厚,不禁欣慰,感动地留下泪来,笑中带泪。
……
教室里吵吵闹闹,喧嚣不停。
好些人都围了过来,游培根平常嬉皮笑脸,但这时却脸色沉重,“根哥,老师情况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啊!”谢强第一个急切盘问,其他人都点了点头,辅以急切欲知的表情。
“暂时抢救了过来,现在转市医院了。我们刚从市里边回来……”游培根话没说完,班主任走了进来。
何凯洋招呼了一下纪律,大声喊道,“大家快各自回座吧,上课啦。”
曾小沁趴在桌上睡着了,何凯洋坐下来拍了拍她。她才从迷糊中醒转过来,额头上粘了几根乱发,眼睛眯着快睁不开,手臂上压出了一团红印,朦朦胧胧地说道,“哥,你回来了?”看来她睡着许久了,然后望了望窗外,“天都黑了。”
老师站在讲台上迟迟没说话,教室里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李老师的情况今天大家也都看到了,颅内压迫性出血,还好手术抢救及时!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下面的同学听到这个消息,心头都一阵,开始低声讨论起来。
“这病可严重了!”“可不吗?”……
班主任道,“大家先别讲话,听我说。现在,我看一下。”她看了看下边的座椅,“好,就两个人不在,婉约跟邱枚还在医院,看来我走了,大家都还听话。”接着她又顿了一顿,“这里我先替李老师感谢……感谢……”说着说着她忍不住热泪盈眶,不住地回头过去,不让学生看到她擦拭眼泪,这是第一次见班主任这么脆弱地哭了,“感谢何凯洋同学,游培根同学,还有婉约,医生说:要不是你们第一反应及时……他可能就……就……”班主任终于哽咽地啜泣落泪,忙解释道,“不好意思,我情绪激动。”
大家大概都明白班主任的意思了,心里既关心又惭愧,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小小的梦想,成为大家心目中的英雄,可幻想的多,真正做到的,整个教室,却只这三人。
班主任歇了一会儿,哽咽地说道,“李老师CT结果出来,脑袋里长了个瘤,压迫到了大脑毛细血管,导致了脑出血。医生说,要是两小时内得不到手术救治,可能就回天乏术了。关键……关键还有一点,我平常都没教你们,你们居然有人还挺懂行,发病最开始的五分钟极其关键,要求患者平卧,保持镇静与空气流通,否则救回来可能也要……也要瘫痪,还好,大家都……都听懂事的……”她越说越泪珠越滚烫越翻涌,带得不少女生都哭了,杨琴是个易感动的孩子,当场就抓起纸巾开始擦拭眼泪。班主任接着道,“我想如果要是我在讲课的时候,突然发病了,能遇上你们这群懂事儿的孩子,真的很幸福,特别感动……还有两个月就要文理科分班了,不管如何,咱们都有感情了,是留我们班也好,还是分了出去,大家都永远是九班人!我想多年以后回忆起来,这一定是大家一个,一个难忘的回忆。”她歇了一会儿,道,“李老师这人挺节俭的,大家也看到了,现如今这样病一场,我想也不用我说,大家也心里都明白……手术和未来住院可能花很大一笔钱的,既然大家相识一场,能伸手帮一下,也是好的……大家月假回来,在生活费里边挤一挤,能捐多少捐多少吧,代表我们一个班的心意,何况……何况李老师是在我们班上课倒下的……我……我……”她两手捂住脸庞,泣不成声,再也说不出话来,扑在讲台桌上。
大家的情绪都被带了起来,“捐!”“我两百,大不了饿半个月!”“我这儿现在还剩了些生活费!”“我们要去看望老师!”教室里喧嚣起来,杨琴撕下一张白纸,独自提笔写起字来。朱洲瞄了一眼她,迅速又缩了回去,杨琴边写边哭,说道,“肩膀借我!”
朱洲心头一嗔,“你说真的?”
“你不是想追我吗?好,我给你一次机会。”她趴在朱洲的肩上抽泣起来,朱洲只觉得心头暖暖的,什么话也不说了,斜眼看看她写的字,歪歪扭扭,还真像可爱的她写出的字。杨琴嗡嗡韵地道,“你要追我,就得既接受我的好,也能容忍给我的不是。”
朱洲听到这话,心头甜甜的,她终于给机会了,无时无刻不期待此时此刻,她真的松口了,于是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答道,“好!”教室里太吵闹、太混乱,也没人注意到她们俩。
杨琴道,“其实,其实,我很坏的,我心计太重了,我感觉……我感觉我就是电视剧里面的那种坏女人!有时候连我都讨厌自己!”
朱洲安慰道,“不是,不是,怎么会呢?你是好女孩儿,一直都是。”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说着摇了摇头,拿着那张她写好的纸条,上面书着一段长长的话,“你不是想看吗?给!”说着把纸条递给了朱洲,朱洲一看,原来这是一封道歉信。
杨琴道,“你知道我暗恋洋神的,可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吗?”
朱洲摇了摇头,“不知道。”心头醋意已犯,以前他还不太肯定,现在她亲口承认自己暗恋何凯洋,那是实打实的了,只是伊人依偎在肩,再大的醋意也都消减的差不多了。
“军训那会儿,我假装中暑,他背我,身体是那么地结实,肌肉是那么地健硕,你说我一个小女生,怎么抵挡得住,心里暗暗就恋上他了。但是我发现我的竞争对手很多,我的闺密宋青雨就是,她虽然口里没承认过。但我感觉到了,同样是女生,我怎么能不知道呢?军训那会儿,他俩经常偷懒走到一起,我心里憋气,就去德育处匿名举报了他们,然后把罪名栽给了婉约,为了避免他们怀疑,我还把自己都搭了进去受了主任一顿罚。你说我,坏不坏?”杨琴诺诺地道。
朱洲安慰道,“你不坏,你很好。这是人之常情嘛,何况你自己也跟着受罚了。”
“真的吗?”她像小女生一样扣着朱洲的十指,细细数来数去。朱洲一把握住她的小手,道,“我不说谎的,特别是在你面前。”
“我要把这封信交给洋哥,还要跟婉约道歉,她是个好女孩儿!”
“我知道她是个好女孩儿,其实只要你认识到你犯的错,能改过来,他们会原谅你的。”
“真的吗?连你也说她好,可寝室里好多人说她坏话,她男朋友读高三,又帅又有钱,她这不是傍大款吗?”
朱洲道,“一个人有多面的,就看你怎么看待她,她也是人,也有私心,就像你我。何况你也不了解人家什么情况,不要人云亦云。”
“也对,我们寝室两女生特别爱背后说人闲话,而且坏习惯也不少,寝室乱糟糟地,就数她们俩功劳最大。”杨琴嫌弃地说道。
朱洲轻轻中指按了按她额头道,“你现在也在背后说人坏话。看别人错误之前,记得先看看自己有没有犯这个错误。”
“哦!”杨琴点了点头,这才意识到:指不定她们也在背后这样说我。
……
曾小沁对这个老哥这次的表现又膜拜了一次,吴玉兰也暗暗对他起了莫名地好感,只是作为三人中的一姐,她嘴硬地很,言辞里都没一句崇拜与夸奖,只说什么表现不错继续看好你之类的套话。何凯洋没得到她的肯定与褒扬,心中还略略有些失望。
次日,朱洲、罗城带了几个家在市区的同学代表九班去送花慰问老师,物理老师感动的一塌糊涂,师娘也落下泪来,客气地叫大家坐下,感谢的话说个不停。
放假这天,学校门口是最拥堵的,大客车停了无数,不少私家车还来接人凑热闹。整条国道堵的稀里哗啦。何凯洋好不容易才挤上了客车,出发天扬镇,坐在客车上,要回家了,心情特别好,虽是阴天,却感觉骄阳照在脸上一般,暖暖的,他这时候最挂念的就是奶奶了,一月不见,甚是想念。
回家正好赶上任飞扬周末放假,他还在天扬初中度八年级,但二人只相差一岁。于是二人在镇上聊了会儿一同往家里走,因为有伴儿,所以也不感觉这段路很长。
回到家中,奶奶和两位伯母正在一起筛选四季豆种子。何凯洋便上去帮上了忙,要说他身上那身肌肉哪儿来的,那还不是从小到大务农忙出来的,而不是做俯卧撑或者引体向上。
任飞扬他爸又去外面打牌了,家里没人。拿了把铁叉子跑到何凯洋家中,约他一同出去抓鱼。
何凯洋惊异地望着他,“以前不都是钓鱼吗?今天怎么换叉子了?能抓到吗?”
“能,我看古装剧里都是这样抓的!”任飞扬确信地告诉他。
“好,试试!”
雅.安是汉藏文化的交界地,植被覆盖率高,负氧离子浓度大,独特的地形造就了它的三大特色景观,分别是“雅雨”、“雅鱼”、“雅女”,并称“雅.安三雅”,这“雅鱼”主要是指丙穴鱼、嘉鱼,相传乃女娲补天时从其身上遗落的宝剑入水所化,所以雅鱼天堂骨形似宝剑。雅鱼因为是生活在激流中的冷性鱼类,以鲜活的水生物为食,其肉细嫩鲜美无比,可消暑气,去尘土,是很好的天然美食。何凯洋的家背靠碧峰峡,天扬镇西椅贡嘎山(注:现实生活中这两处地方并不在同一处,但相距也不甚远,情节需要将其故杜撰到了一起),自然风景独特,这里地处偏僻,却是鲜为人知的人间天堂。何凯洋小时候就经常陪同任飞扬去周公河里钓鱼。
两人一同上了后山,竹林深处,寒气逼人;小路小径,青苔石板,两人都穿的防滑鞋,走在云雾缭绕间,往高处去,植被种类就丰富了,珙桐、连香树、叶光蕨、扇蕨、柏木等珍惜品种随处可见,但何凯洋两人却从小看多了,一点儿也不奇。绕过一座小山又复行下,这里重岩叠嶂,树荫遮天,猿啼声回荡山间,何凯洋与任飞扬沿着小道去下山涧。
“快到丰溪边了,慢点儿,别急,一会儿摔倒了可不好。”何凯洋说着就脚底滑了一下,幸好抓住了旁边的一一棵松柏,小时候他在这条路上可没少摔过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