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然,醒醒,你到家了。”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听见宇柔声地喊我,好像还有人掐了一下我的脸颊。睁开腥松的睡眼,宇坐在驾驶员的位子上,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佳佳呢?开车的王叔呢?”我伸了个懒腰,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气。宇的黑棉袄从我的肩头滑落,他的棉袄散发出古龙香水和淡淡的烟草味道。
“估计她已经睡着了,或者躺在被窝里跟男朋友通电话。王叔和佳佳都住在新区,我就先送他回家了。”
这么说从新区到我家的这段路程都是他在开车!我一下子清醒了,郁闷害怕生气地晃着他的胳膊。
“喂,大哥,你有没有驾照,你行不行啊?你会不会开车呀?”
“没有啊——”他无所谓地耸耸肩,“你现在不是好好地嘛!”
“可是——天啊,刚才我有多危险啊!”我抡起拳头打他,他捉住我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冰然,有句话——我一直很想对你说——”
他的眼睛黑幽幽的,像一汪深潭,深情的看不到底。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得很快,不知道他是否也能听见。
刹那间我迷失了自己,脸颊变得绯红,我慢慢阖上双眼,浓密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微微颤动着。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神里带着兴奋和侵略的味道向我逼来,我感觉到他热烈而急促的呼吸离我越来越近——
忽然,一道光束冲我们晃来,“喂,这是谁的车呀?不知道小区里不允许露天停车吗?”一个保安大哥提着手电晃晃悠悠地走来。
他懊恼地跳下车,给保安大哥点了一根烟,两个人叼着烟笑着说着什么。
我的手机响了,是老妈打来的。
“冰然,你到哪了?怎么还没到家啊?妈妈都等着急了!”
“妈,我到咱家楼下了呀!马上上去了哈!”
“嘿,奇怪了,妈妈在阳台都望了你半天了,怎么没看到你呢?”
我背着电脑跳下车,一边和妈妈通电话一边往楼上望,然后生气地冲着大宇喊:“陈宇,我家不是这栋——是后面那栋!”
他笑着跑过来,打开后备箱,拎出我的皮箱,“对不起啊,冰然,天黑,我没看清。”
“哼,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接过皮箱的一霎那,我看见他额头的碎发有些汗津津的,难道刚才他也像我一样紧张吗?
“冰然,到后面那栋楼你自己敢走吧?我,我就不过去了。”
“对了,你刚才不是有句话要对我说吗?”我的眼睛望着星空,他的眼睛看着地下,尴尬的气流在寒风中凝结成霜。我真的很想知道他究竟要对我说什么。
他眨眨眼睛附在我耳边轻声说:“你刚才睡觉的样子——就像只小猪!”
“你才像猪呢,你就是头猪!”我生气地用脚去踢他,他敏捷地跳上车,摁了下喇叭,飞快地开走了。
我拉着皮箱往家走,心头有点小小的失落,路灯下拖着我长长的影子。
迎面碰上来接我的老妈,她紧紧抱住我,用手背擦着眼角溢出的泪水,不停地说:“闺女终于回来啦,妈都急死了,咋这么晚啊?妈寻思着,也不能让陈宇那臭小子拐跑了啊!”
“妈,你想哪去了,陈宇那个傻瓜,他不认识路,开错了道儿,所以回来晚了。”其实我俩就在前面的那栋楼下卿卿我我,只是刹那的意乱情迷,又怎敢对母亲言说!
回到家,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搂着那只棕色的毛毛熊,我感到无比的温馨和亲切。
宇究竟要对我说什么呢?难道我睡觉的样子真的很像一只小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