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周的时间里,云晴因为每天的锤炼生铁矿的缘故,对生铁矿的构造简直烂熟于心,终于在九月十七这一日的下午,成功地把自己锤炼出一块生铁矿的挥锤次数定格在了十八锤之上。也就是说云晴只需要一个呼吸间便可以锤炼出一块生铁,虽然这一次呼吸绝不止是一息的时间,但是这进步对云晴来说却是巨大的,这意味着他现在有资格可以进行下一步的学习了。
这一周的时间里,铁头也成功地将《七转玄身》突破到了第二转,肉身之力达到三个成年人之和,又一次的骇人听闻…铁头的天赋在师父古山的眼里也只是比云晴差了些许,一百零八条经脉的先天圆满资质与九十七条经脉的绝世天才在修炼的初期也是差不多的,因此铁头比云晴也只是晚了几天便突破,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一周的时间里,古山在九月十五的下午带着云晴和铁头二人,带着些许不菲的厚礼来到了齐先生的学堂,同样也是先生的住处。在云晴和铁头甚至是方兴三人的目瞪口呆之下,古山与先生畅聊了半个下午。云晴那时才知道原来师父收下自己和铁头并非纯粹的初见所喜,这反而让云晴松了一口气,否则自己针对师父的好的那颗谨慎的心始终悬挂在胸膛高处不肯落下…云晴那是才知道原来先生真是来自帝都凡天城的大人物…
时间来到九月十七日的晚上。云晴一如往昔地坐于自家后院的池子边上盘膝而坐,双手放于腿上,手心向上,脚心也打开向上。《七转玄身》上说这种姿势对引气入体是有裨益的,具体没有详细说,云晴虽不明白,却不妨碍他照着做。头顶百会穴和第三块脊椎骨处仿若一个漏斗,不断地吸引着游离在天地间的肉眼看不见却能被武者感知到的玄气进入经脉,再透出经脉淬炼着云晴的身体…玄气进入经脉开始运行,旋即便被肉身吸收殆尽,周而复始,肉身得以不断地增强…但是经脉内的玄气一点都没有开始积累的预兆,说明云晴离三转的日子还有很长。这也难怪,毕竟才突破第一转没多久,要是这么快就突破第二转了,恐怕云晴自己也会担心这根基会不会不牢靠……
云晴这一周里也弄明白了,自己修炼的《七转玄身》恐怕是被脑子里的小太阳弄得“变异”了,师父和师兄们根本没有修炼出第三块脊椎骨处的引气穴位。这意味着自己吸收玄气的速度是他们的两倍,而同样的,云晴的经脉也是被莫名地改造过,这也让云晴突破变得更加困难,一反一正,云晴也说不上是好是坏。但就身体增强来说,一样是二转顶峰的玄身,云晴的肉身比之师兄的,绝对不要强上太多…如此看来,这一“变异”绝对是利大于弊的,相当于变相地增强了《七转玄身》这门功法。
云晴这边心无旁骛地修炼着,民安坊后街的齐先生还在挑着他那白色灯光夜读着。齐先生刚刚年逾五十,依上古贤者的话语,不过也只是刚刚开始知天命…只是先生的气色相较于同龄的普通人好上太多了,书卷气息对先生来说就是养人之气。
如果说天地间的玄气是习武之人真正的“食粮”,那么对于读书人来说,梦寐以求的便是追寻传说中那天地间虚无缥缈的浩然正气。许多读书人都知道浩然正气,却只认为它是存在于传说中或是存于上古年代,如今已经弥散在天地之间不复存在。但是只有少数人知道浩然正气依然是存在的,只是现如今感应到它都变得很难很难,这也是如今武道昌盛而文道衰弱的根本原因。
先生当然是知道浩然正气的存在的,不仅如此,先生还知道如今感应天地间浩然正气的唯一方法便是勤修学问,以自身书卷气去探索和感知。一个人的学问越深,自身书卷气便越是浓厚,当这份气息达到一定的地步之时,浩然正气必不会拒该人于怀抱之外。同时,书卷气的凝积对读书人的身体也是有好处的,延年益寿只是个基本作用,还有其他种种手段妙不可言。
先生的书卷气浓厚的快要凝成实质,只是尚未化泉,但这足以使先生比常人寿命多上二十载。何况先生日夜苦修,明哲理,悟纲常,书卷气日积月累地稳步增加着…若无意外,只需一年半载,齐先生的满腹书卷气息便可化为一眼泉水,从此以后,文思若泉水般涌动…这只是一个大概的说法,具体其中之妙言,只有到了那一步才能知道。此外,书卷之气化作的才思泉水也有种种妙用,甚至可化为实质,洗涤愚昧之人,使其开智。
齐先生本名齐秀,字文远。读书人总爱给自己起个表字,显得很有文兴,比如云晴的同窗,方兴又称方子文。而真正读书人之间的称呼往往也是称呼表字,这是表示对对方的尊重。只是,齐先生的表字是他的授业恩师所起。齐文远的老师一生只收了齐文远这么一个弟子,这也让齐先生对老师的尊敬甚至超过自己的生父,自小便在老师的门下学习,而唯一的同窗便是老师的儿子。齐先生的老师名叫马华锦,字克昌,这位马老先生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三朝御史的名头足以震住整个帝都。马老先生一生与人和善,除却谏言时一丝不苟,大多数时候都是以和为贵。这一思想主张便延续到了自己朝政见地,都比较能够得到当朝皇帝的认同。而齐文远先生也继承了自己老师的思想,可是却偏偏遇到了当今的神武大帝…一个功盖千秋却又尚武尚兵的圣主。
如此,马老先生退下朝政后,齐先生根本无法立足于朝野。神武六年,齐先生因为劝谏皇上收回南征的兵令而赋闲职。之后每次进言,都是直抒胸臆,令人钦佩又招圣上不悦。直到十三年后,齐先生着实无法受得朝廷的枉顾,便有些郁郁寡欢,择一地图随手一指便来到了庐城隐居。顺带收了云晴一众学生…
先生夜读在灯下,身影显得有些单薄。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先生一挥手,门便开了。这是书卷气的一些小运用,却远不如玄气来的威力大…
“进来吧…”先生似是有些时辰没说话了,喉咙显得有些干。他自己也显然意识到了这点,便端起旁边的一盏茶喝了起来,没想到入口却是冰凉。先生不由摇了摇头…觉得天开始有些凉了。
进门的是先生的书童,跟随先生从帝都一路来到这里,他曾是无意闯入先生家中的小乞丐,后被先生收留。书童手里拿了一个小纸条,卷成了筒状,但是鉴于印口出已被搓开,就能看出这便条被人看过了。而看过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小书童。
此刻的书童嘴唇有些哆嗦,显出十分害怕的样子。
“心明,你怎么了?”先生有些疑惑,待得看到书童手里的便笺,又说:“心明,便笺拆了便拆了,我又不会责怪你,你何必如此?”说罢还有些笑容。
可是见到书童还是那副样子,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妙。果然,书童开口了。
“先生,是凡天城来的信,飞鸽传书…”
先生急忙打开,看完之后心神不由震荡…目光放在便笺之落款处,竟是个血指印…先生瘫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起身。旋儿,泪水竟从双眼留下,鬓角似乎斑白了几根……
飞鸽来急,夜半复信,言师已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