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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最廉价是生命

十年前和周优生同样陷入到巨大痛苦中的还有一个人,妈妈的丈夫,他的爸爸,周含。十年前的那一天,他和爸爸一起见到了妈妈的死,最终一起含着痛苦而逃。这十年来,周优生起码还有余微和一众同学的陪伴,心情渐渐开明起来。可爸爸就不一样了,他是个科学家,他终日将自己锁在家里,像个疯子似的研究尸人和人类,不舍昼夜,不意疲苦。他要研究出尸人的本源和弱点,他要消灭掉所有的尸人,他要——复仇。

周含一直坚信,尸人的出现绝不是偶然,他们的基因中一定有一种特殊的存在,以及“丧狂”病毒的真实实质原理都绝对有迹可循。他坚信,只要他剖开了这些谜面,他就找到了消灭尸人的方法。

周优生皱了皱眉头:“是破解了他们的基因密码了吗?”

信纸上还写了几句话,都是零零散散的,看的出来当时爸爸很急,想到什么就写什么。

“不要来找我,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

“外面很危险,但我能保护好自己,因为我有很多很多的方法。”

“最重要的一点,找个机会,去一趟故乡,找到老家的地下室,我在那里留下了一个箱子,里面有我要给你的东西,很重要。切记,不可对任何人说这件事。”

留言至此结束。

周优生长呼了口气,老爸能这样说,看来精神还处在理智的一面,如此说来确实没有危险。

只是那个箱子里到底有什么?老爸居然用那么严肃的口吻嘱咐他。

老家离这里很远,而且还是在息斯外,是尸人区的不安全地带,可即便如此,周优生还是要去,因为他隐隐之中也感觉到了,那个箱子里的东西,不仅对他,甚至对整个世界,都会产生一种巨大的影响。

当然,这件事必须从长计议。而周优生现在的任务,就是从这里逃离出去,他要离开b市,离开这个已经不安全的C101息斯。

周优生小心翼翼的走出屋子,四野一片混乱,人们为了逃亡胡乱攒动,尸人遍野都是,哀嚎与恐惧如大雾般迅速弥漫。如果依靠周优生的特殊体质,从这样的环境中单人逃离出去并不算什么难事。

但这些人怎么办?

b市居住人口有近百万人,尸人主攻地方就是这里,显然他们会最先受到重创。周优生抬头看了下,除了警报拉响之时出现的那十几架战斗机,其后再也不见任何军事支援。

“妈的,平时吹得天花乱坠,现在都一个个的跑哪去了!”

周优生向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伟大的人,但如果叫他眼睁睁的看着人类被尸人咬食,那么还不如杀了他呢。

这一信念,是从当初他亲眼看到妈妈死在眼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时候而强烈产生的。

每个人都有生存权,每个人都为了生存而努力的活下去。

可该死的尸人,却剥夺了他们这项最基本的权力,无情践踏他们的努力。

“我是b市第一大学的学生,那么我就是未来的防卫军战士,我有义务有责任来保护他们的安全。”

强烈的责任心和对同类的同情心让周优生无法做到一走了之,他要救人,无论认识还是不认识,他都必须救其免遭尸人的血口。

更何况,他还要杀死尸人,将这个世上所有的尸人都除掉。

他有理由逃走,但他没有理由就这样逃走。

他走了出去。

街道上很乱,不停有尸人跳出来,视野尽处更是可以看到大量的尸人飞奔而来,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覆盖这里,而届时,这里必将成为修罗场。

周优生站在大街上,从旁边一家超市中找到了一把消防斧,然后又在双臂上缠绕了一层海绵,做完这些之后,他回到了大街上,站在道路中央,双目充斥血厉的望着前方的尸人。

他一手提着消防斧,一边快步向前走去。

他的脚下,是鲜血淋漓,他的前方,是残酷地狱。

“尸人,拥有锋利的牙齿,雷霆的速度,虎牛的力量。”

“看到人类,他们会变得异常凶暴。”

“尸人是一种不需要休息感觉不到疲惫苦痛的生命体。”

“想要杀死尸人,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贯穿他们的心脏,让之停止跳动,否则就是砍下他们的脑袋,他们也可以继续站起来。”

现代学校教给周优生的关于尸人的知识迅速的呈现在他的脑海中。

从四十多年前开始,全球的各所大学就发展成了军队的后营地,大学所教导的知识也都是以杀死尸人的实用性知识为主,再辅之以其实是第一重要的格斗教学。

周优生对于尸人绝不算陌生,无论是这两年在大学的学习,还是十年前的那场“亲眼所见”,都让他看到过很多尸人。

可真的当他面对了这么多活生生的尸人时,那种无法抑制的恐惧又岂是那么容易就消失的?

周优生肯定害怕,但他不能退,他心里腾腾燃烧起来的对于尸人的怒火驱使着他向前进。他要杀死他们,他的内心深处的想法,他一直以来要做的事,就是要将所有的尸人——斩尽杀绝!

“不想死的,就赶快离开这里,去车站,那里有接你们的列车!”

车内的,废墟中的,墙角下的……所有人都望向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男子,愣了片刻之后,所有人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疯狂的往前跑,他们擦肩而过这个于末世中指引他们的男人,却没有片刻迟疑。

末日之下,人性冷漠。

周优生没有理会这些,他逆着人潮汹涌,走向尸人潮,漠然道:“我本来应该是在大学生活四年后再加入军队从而对你们开始实施复仇性质的剿杀的,但既然你们先来了,那也好,正符合我迫不及待的心情呢!”

他缓缓的走着。

带着疯狂,带着冲动。

人潮拥挤中,恐惧弥漫的世界,他逆流而上。

一只尸人腾空扑了过来,血盆大口,面庞腐烂,臭味四溢。

周优生斜起消防斧然后侧身避开,迅速横掠出斧头,斧刃从尸人的面庞中央切过,然后顺利穿行,白色的脑浆混合着红色的鲜血在半空中喷洒出来,如同泼墨。

战局一触即发。

“来啊!!!”

彻底陷入暴怒的周优生,冲入了尸人群。

……

……

浩瀚天空中,十几架战斗机穿掠而过。他们是先行部队,是来测探具体情况的侦查兵。

驾驶H1号战机的黄三山是一名老兵,服役十几年了,能活着就证明了他的能力。对于尸人狂潮的爆发,黄三山在年轻时就迅速投入到抵抗尸人大军的前沿战线中,这十年过去,大大小小也杀死了几千名尸人,所以对于尸人,黄三山有很多面对面交流的丰富经验。

但现在,黄三山看着战机前面那三只有二十几层楼高的巨大尸人,面色瞬间惨白,喃喃自语:“这、这到底是什么啊?难道是尸人的……新品种?”

五十年的时间里,人类系统性的研究了尸人,探索到尸人有两个类型,一种是较为低一等级的普通尸人,一种是有敏捷型和力量型两种尸人的升级版尸人。这两种尸人类型贯穿了人类的五十年研究时间,所以就导致了人类认为尸人中只有这两种类型。

可这三只巨大尸人的出现,则是彻底打破了他们的固有观点。

“队长,那是由无数只尸人聚集在一起而形成的巨大尸人。”

“在这些尸人的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附住这些尸人。”

耳机中传来的同伴的情报让黄三山的思维瞬间回复了过来,黄三山擦了把冷汗涔涔的额头,沉声道:“不要去管那些下面的尸人,我们的目标是攻击那三个巨大尸人。对了,后援应战部队呢,为什么还没来?”

“根据王长官的通告,现在C101的应战部队全部聚集在了C101的首长以及其他大小不一的官员身边,这是首长下达的不可违抗的命令,必须先保障他们的安全。”

“一堆蛀虫!”黄三山愤怒的挥拳砸在面板上,“不管他们了,尽快消灭这三只巨大型尸人,然后再去下面救人。”

“是!”

战斗机节序分开,形成互补之势。

黄三山没有任何犹疑的下达了“发射”命令。

十几枚导弹从战斗机中拖出一条条长长的白线。

黄三山漠然笑道:“即便你是众多尸人聚集在一起的怪物家伙,也不可能承受的了这十几枚导弹的威力。”

三只巨大型尸人在“打开”息斯之墙后并没有选择进入息斯内,而是站在墙边,像是在“等候”着什么东西。此时,远处呼啸而来的导弹瞬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三名尸人愣了顷刻后,其中一名巨大型尸人忽然一动,只见他的手掌迅速抬起,如人一般张开五指,正面迎向导弹。

然后……尸人的巨大手掌,包住了导弹。

轰轰轰轰轰——

沉闷的轰鸣声接次响起。

“手掌”上掉落下了无数的小黑点。

但“手臂”还在。

这只巨大型尸人望向了视线平伸尽处的十几架战斗机,满是漆黑色的双瞳忽然冒出一股幽光,唇角掀笑。

黄三山立即打了一个激灵,浑身冰冷,猛然喝道:“跑,快跑——”

巨大型尸人朝他们奔了过来,无数尸人积聚起来的沉重身体并没有能成为阻挡他们速度的因素,相反甚至可以比的上敏捷型尸人了。

所有人还没来得及撤退,巨大型尸人的庞大手掌就从天空中落下。

轰轰轰——

一架架战斗机被拍落爆炸。

一瞬间,除了最后一刻黄三山依靠炉火纯青的技艺从巨大型尸人的手掌下逃脱,其它战斗机全部坠毁,也就是说——其他人都死了!

黄三山疯了,那可都是一起并肩作战了十年的兄弟啊。可在这一刹那,所有人都死了,一切都没了。

“混蛋——老子和你拼了!”

黄三山没有逃跑,而是内心掀起滔天怒火的迎击向尸人。

无数的导弹爆炸性的掠飞出去,从巨大型尸人的身体上不断有“小尸人”跳离开来,想要蹦到黄三山的战斗机上,可都被黄三山一一闪避。

战斗机里还装有极多的火药,黄三山没有想活的念头,他就只想杀死眼前的这只大型尸人,给兄弟们报仇。

撞向他!

同归于尽!

然而,就在黄三山义无反顾的冲过去想要以命换命时,从他的侧面,另一只巨大型的手掌忽然落下,无情的拍在了最后一架战斗机的上面。

黄三山不止一次的想过自己会死,他以为自己会视死如归。可当他抬头的那一瞬间看到死亡的濒临时,恐惧瞬间填满了他的眼眶,害怕的眼泪不受控制的从他的眼中夺出,他发出了一道凄厉的叫声,响彻云霄。

尸人可以听到他的惨叫,但尸人,是无情的,是无意识的。

最后一道“轰”的响声响起。

黄三山随着他的战斗机化作了尘埃。

生命,在尸人的面前,是多么脆弱,多么廉价。

有尸人在的地方,就是地狱。

现在,这里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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