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城附近一个便捷酒店住了2个晚上,解决办法还是没有想到。我决定先潜入一次,摸摸情况。莎士比亚他老人家说过,本来无望的事,大胆尝试,往往能成功。
既然王城里还住着学生,潜入就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我买来一辆电动车,又买了个铁皮箱在捆在车后。箱子里放着的是小钢锯、小铁锤、尖锥、兵工铲、外挂锁、手电筒,卷尺和从网上搜索到的王城详细布局图。然后,我从酒店楼下一家简餐店的外墙上随手撕下一张美团外卖的宣传海报,将它贴在铁皮箱上。
扮演外卖小哥,我熟门熟路啊。
晚上8点,这身行头和我那经过现实锤炼的演技,轻松地过了大门口两名保安值守的关卡。我趁周围没有人,拎着铁皮箱钻进承运殿旁的一个公共厕所,在蹲坑里坐着,静等夜深。
迷糊了一觉,一看时间,已经晚上11点多。我猫腰轻步,躲着路灯来到承运殿门口。周围一片静悄悄,我的心脏却砰、砰、砰地震天响。不得不说,像我这种好人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最先需要解决的,就是负罪感。我不停的安慰自己,取一笔无人知晓的宝藏而已,人畜无害。
由于不敢弄出太大声响,而手又控制不住地颤抖,一把外挂锁锯了小半个小时弄断。反身把门合上,我在地上瘫坐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打开束光手电筒开始观察殿内情况。
重建之后的承运殿虽然外观还保留着原有的样式,但里面已经隔成了一间一间的办公室。可能是因为准备修缮的原因,房门都敞开着,里面空空荡荡。我对照王城布局图,用卷尺四下测量,确定了承运殿南北中轴交叉点在其中一个房间,距离墙壁有一米左右的距离。对于那些天杀的中学课程设置者,我不禁有了几分好感——谁说平面几何学来没用的,关键时刻也能派上用场。
这里的地面果然和王府其它建筑一样,也是水泥的。我用尖锥连挑带挖,手掌都磨出水泡,才挖出不到一根手指深的小坑。此外,我还发现,不时有拿着强光手电筒四下照射的保安巡逻经过承运殿两侧的道路,但时间并不规律,间隔1到2个小时不等。如果不知道保安已经靠近,即便是发出轻微的声响也可能被发现。
看来,原定计划果然行不通。一看时间,已经凌晨5点,我赶紧收拾工具,用带来的新锁把大门从外锁上,躲进厕所。等天亮时,景区开放,我又骑上电单车大摇大摆地从另一扇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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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宾馆的床上,我盯着天花板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办。突然,脑海里蹦出两个人影,我一屁股坐起来,不禁笑出了声。一个人没办法解决的事,就再找两个人来帮忙。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个诸葛亮。
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秀才,在干嘛呢?”
“晴天啊。我们学校刚放假,没事干,正在宿舍准备下个学期的课呢,你工作找得怎么样了?”电话那头,一个兴奋的声音。
“说来话长。我有急事,你坐最快的火车来桂林找我,具体地址我等会发短信给你。对了,多买一张票,胖虎跟你一起来。”说完,我又跟秀才问了几句,挂了电话。
另一个电话,歌曲铃声都唱完小半首了,电话那头才传来严肃的声音,“嗯,咳、咳、,是晴天啊,我正在跟人谈生意呢,有急事吗?没急事我过半个小时再给你打来……”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嘿!胡了,小七对。一家四十八块,给钱给钱。”
电话那头沉默不语。
“胖虎,谈生意呢?”
“嘿嘿,刚谈完,边搓麻将边谈。现在的生意人啊,就是这点不好,谈个生意,不是去麻将馆就是去KTV。这种作风习气,要好好地批评批评。”
“你编谎就没圆溜过,就别再献丑了。开个巴掌大的杂货铺,还要跟人谈生意?而且我刚听秀才说了,你那家杂货店上个月就关门了。”
“嘿嘿,嘿嘿……晴天,指天发誓,我真的很久没上桌了。如果有半句假话,你砍断我一只手都成。”胖虎这人平时嗓门大,但只有说谎时声音含在嗓子里。
“你发过誓要是敢认,就算是千手观音也得砍成杨过。不跟你扯了,赶紧从牌桌上滚下来,收拾点衣服去找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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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胖虎和我是初中同学。那是一所乡镇中学,除了一个星期只能见到一次肉沫的饭菜,治安管理也差得一塌糊涂。每个星期天晚上,学生刚从家里返校,镇上几个小混混也跟着来了,在校门口附近逮学生敲诈勒索。
有一次,几个小混混直接闯进我们新生宿舍。我那个宿舍住着14个人,其中就有秀才和胖虎,因为都是新生,彼此只是个面熟。小混混叼着烟,挨个搜摸我们的口袋,见钱就拿走。轮到秀才,他紧捂着口袋,怎么也不让搜。一个小混混火了,一巴掌甩在秀才脸上,打出了一个红印子。把口袋翻出来,那混混更火了,“妈的,才几毛钱。”几个小混混围着秀才,一人朝秀才脸上甩了几巴掌,把那张脸打得立即红肿。
临走,小混混警告秀才,说下个星期天还来找他,让他带20块钱来,要是告诉老师或家长,就打断他的手。我们这些乡下长大的孩子胆小,又是新生,谁也没敢告诉老师或家长。
一个星期过去,我们又从家里回到学校。宿舍的大多数同学因为害怕,躲到其它宿舍去了。我和胖虎因为自己上次的怂包憋屈又懊悔,决定留下跟小混混拼了。我跟胖虎互相打气、壮胆的时候,秀才看了我们几眼,然后坐在床上,定定地望着门口。
那几个小混混果然来了,像猫玩老鼠一样,斜倚在门口笑盈盈地看着我们,“哟,还有点胆子,有3个在。”这时,秀才突然站起身,从毯子下掏出一个黑乎乎的塑料瓶,用打火机点了一下就朝门口丢去,然后把我和胖虎俩扑倒。
塑料瓶在半空就炸开了,火光闪耀,“砰”的一声巨响传遍校园每个角落。那竟然是个炸弹!有2个小混混被炸伤,其中一个小混混的手被炸得血肉模糊。这几个混混估计被吓得魂都丢了,再也没有出现在学校附近。
学校查清此事后,给了秀才休学处分。我和胖虎鼓动班里其他同学,又联系家长,给县教育局写了封联名信,要求取消处分。折腾了半个来月,学校终于撤销处分,让秀才重新回到教室。
这次之后,秀才、胖虎和我就成了一条新裤子轮流穿的死党。秀才后来告诉我们,他已经过世的父亲是个化学老师,从小就教他做各种化学实验。那炸弹就是他自己动手做的,主要原料硝酸钾,是用了半天时间从家里的复合肥里提炼出来的。我和胖虎听得一愣一愣的,从此就管他叫“秀才”。
胖虎原名叫方杰,自诩方世玉的后人,经常在我们面前卖弄那不知道从哪学来的三脚猫功夫。有一次,方杰向我们演示一套伏虎拳,那胖嘟嘟的身子模仿老虎扭动特别滑稽,因此便有了“胖虎”的外号。
高中毕业后,胖虎随着在市里做小生意的父母,开了间杂货店。秀才在省城念完大学,也回到市里,在一所初中当化学老师。只有我,在外省上大学,在外省工作,每年才能见他们一两回。上次过年过去回去,听说胖虎染上赌博的毛病,一天不赌就手痒。我和秀才警告他,再戒不掉牌瘾,就割席断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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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咚、咚、咚”地敲门声响起,“里面的人,你已经被警方包围了,赶紧手抱着头出来,争取宽大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