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我是个禽兽
在近一个月的西藏之行中,丁俊杰两次忍不住吻了林小泥。他心中的那股爱情跟对妻子的那丝愧疚似乎成了反比。其实丁俊杰在这一个月中是有给妻子短信的,无奈都没得到妻子任何回应。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丁俊杰想妻子现在八成在跟什么太太玩麻将玩得欢快。
面对小泥年轻美丽的脸上如此明显的“我爱你”,丁俊杰几乎就要举起双手,向爱神投降了。
小泥和妻子不同。
小泥20岁,20岁的女孩撒娇任性着,却惹人喜爱怜惜。
妻子40岁,40岁的女人蛮横不讲理,就让人难以接受。
如今在丁俊杰满心的伤痕上,有一双可爱的手轻柔地为他治疗。那么心里那抹犯罪感也会在一不小心,就消失。
眼前除了一望无际的天地,宇宙苍穹,就只剩下那笑得纯真烂漫的林小泥了。
小泥曾说西藏是一块天堂,纯净无暇。白云是在天堂中安详的绵羊。
丁俊杰和小泥置身与西藏,丁俊杰会误以为他是在天堂中放牧,身边调皮乖巧的羊儿就是自己心爱的姑娘。就算这样过一被子,也令人神往。
猛地一个激灵——这是不是偷情!被着妻子与其他女人两厢情愿。这就是无可逃避的背叛。
对于丁俊杰来说,背叛了妻子,就是背叛了人性与道德。那么现在自己是个禽兽了。
小泥就在身边,小泥是自己心爱的女人。明知会变禽兽却还在见到小泥柔软的手时,毫不犹豫地牵上去。
“我是个地地道道的禽兽了。”丁俊杰在捉住小泥调皮乱动的小手时,在心里想。那种心态很复杂——你不想如此做,你的身体却已经做了。“禽兽是不是就只能由身体控制大脑。”
在丁俊杰内心挣扎不已时,小泥一如既往的快乐活着,时而乖张,时而宁静,时而在丁俊杰偶尔控制不住的触碰时,羞涩得可爱。
丁俊杰就真不想让她受到任何的不幸的冲击。
“她是我在天堂养的,快乐的小羊。”
很快的,在差2天一个月后,丁俊杰带着小泥平安回到了重庆,送小泥回家后,对爬在窗口张望的女孩的落寞神情而感到心疼。
也只能无奈的心疼。
重庆没有天堂,重庆不能放牧。在重庆这座散乱的城市里,丁俊杰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无奈面对妻子无休止的吵闹,和偷偷在小泥看一眼时,投递的那一袭慌慌张张的爱。
小泥从卧室小窗内,看着楼下远去的背影,他走得那么匆忙。小泥知道丁俊杰也喜欢自己,他们甚至谁都没在分手时说那声再见,害怕不小心成为预言。
晚上,丁俊杰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往家走。
夜色迷离,丁俊杰眼里脑中全是小泥的笑容。
突然这笑容就被一张长满皱纹,爆怒横生的脸所取代。丁俊杰回想起最后那次见到妻子时,她愤怒的表情。觉得可怕。
丁俊杰觉得自己很悲哀。人遇到害怕的事,躲开就好,但让自己害怕的人,却必须和自己朝夕相处。
在离小区还有近十五左右时,丁俊杰从市公安局经过,见十多个人上了两辆警车,个个都是神情庄严,事态紧急的样子。而后呼啸而过,从丁俊杰身边。
平时丁俊杰下班每经过这里时,要么看到他们正常下班,要么见他们外出吃饭,都是一副轻松随和之态,而现在……
丁俊杰感叹:这世界坏人怎就这么多?而人们在陌生人面前自我保护意识又太差,准是谁出事了。
警车是向自己家的方向开走的,丁俊杰假想说不定出事的人还和自己认识。又暗自好笑这事的几率,在心里否定了自己天马行空的幻想。
但无巧不成书,他走进小区大门时见警车果然就停在里面。那一闪一闪地亮着的警灯,如一个奄奄一息的人的最后心跳。
小区楼下挤满了人群,而刚好自家单元前人群最拥挤。身边几位八卦的妇女用夸张的眼神对着话:
“哎呀,死得太惨了!”
“就是!听说丈夫在外有个**,已经好几个月没回过家了!”
……
丁俊杰在听到“**”二字后,本能地一颤。左眼就敏感地一阵狂跳。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楼里的两部电梯都被堵死,丁俊杰只好爬楼梯。当他气揣吁吁地爬上十六楼后,看见那些堵在自家门前封锁现场的警察时,他觉得自己一阵晕旋,天旋地转。
丁俊杰知道自己先前猜中了,出事的人不仅和自己认识,还是自己的发妻——李加南!
他强打起精神,走向一位拉着长带维持现场次序的刑警:
“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刑警不知是没听到,还是故事漠视丁俊杰,他眼睛望着屋内,面容麻木,不语。
“请问这里出什么事了!我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丁俊杰抬高声音说。
那刑警一听这话,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丁俊杰一番,才问到:“死者李加南是你什么人!”
这句话把丁俊杰彻底击蒙了,死者……李加南……
趁丁俊杰发呆的空挡,邻居一位好事者小声告诉刑警,这是她丈夫。
刑警再一次仔细端详了丁俊杰,似乎有所怀疑。
这时验尸结果出来了。结果表明,死者大约四十出头,死因是服食大量的安眠药,而死亡日期大概是三十天前,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中。
“请问你贵姓?”另一名从房间走出的刑警面无表情,职业性地问丁俊杰。
而丁俊杰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事会发生在自己的家里,发生在妻子加南身上。他开始怀疑那些刑警有无人性,为何能在死者的亲属面前如此残酷地吞吐那些残忍的字眼。丁俊杰只感到如五雷轰顶般,耳鸣了,眼花了。看不见四周人群含义各样的眼神,听不见四下里议论纷纷的争执。也听不见刑警的问话。他脑中早就一片空白,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回忆不起。
直到刑警冲他大声吼:“你叫什么名字!”
丁俊杰才清醒一点,喃喃地报上。
他苍白的脸上写满受惊,这般突如其来的打击使他竟没一点过激的表现,他已经被他完全不能接受的事实所打败。
看到丁俊杰颓废的样子,有谁知道他就在十小时前还有一可爱的羊儿,还是那片纯净天堂里的快乐牧羊人。
“好,丁先生,我们希望有您的配合,请跟我们回局里一趟。”
丁俊杰坐在这间屋子里,面对三个坐在对面不断盘问自己的男人,他就像痴呆了一般。他脑中惟有的清晰,就是刚才认尸时加南那张并不安详的脸,不停在他眼前扩大!
好半晌他都不敢相信,妻子已经死去。
“你今年几岁;哪个学校毕业的;在哪儿工作;李加南今年多大;祖籍哪儿;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她平时都跟什么人来往……”如此这般详细盘问过,丁俊杰机械地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
在这间亮着强烈灯光的屋里,三个身穿工作服的刑警面容严肃地对这位刚经理了丧妻之痛的年轻男人询问着。丁俊杰突然抬头,问了句谁都意料之外的话:
“你们一直这样问不残忍吗?她是我的妻子!你们没有人性吗?”
丁俊杰说着,就注意到最左边坐着的书记人员在笑。他只用嘴角微微向上勾,作出很嘲讽的表情,似乎在说:人性,我们为什么要对一个杀人犯讲人性?
那一刻丁俊杰很想奋力地揍他。
“请问你为什么会娶一个比自己大十六岁之多的女人?”“请问你与妻子李加南的感情是否良好?”“事发之前你与妻子有否发生过矛盾冲突?”中间那位头发稀少的工作人员在最开始一系列无关紧要的询问后,终于问到了重点。
虽然丁俊杰现在情绪非常不稳定,但他也听出来他们是把矛头指向自己:他们怀疑是自己杀了妻子。丁俊杰有种想大笑的冲动,他们,这些人民的保护者,竟然怀疑自己杀了与自己相依为命的亲人!
“你怀疑我?”丁俊杰冷笑着指着他说,“你有病!加南是我的妻子,更是我一辈子的恩人!这样的人,你会杀吗?你会杀一个世界上最爱你的女人吗!比我大十六岁怎么了?就不能结婚了?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世俗小人,加南才会不信任我的!我现在头非常乱,请你们调查别人,别浪费时间,等我知道是谁害死加南的……”丁俊杰这时眼里放射出惊骇的光,“我一定不饶她!”
“丁俊杰,我明确地告诉你,我们已有充分的人证,可以证明你们夫妻不和,而案发前几天,你妻子向某人哭述,说你有外遇!再有你家经常吵架,这是你们小区都知道的事。最后,我们有证人,目击到今天下午你和另一位女人亲热地走在一起!这些加起来,就是动机,是你杀妻的证据!相信你也是明白的。”刑警有些火光,没好脸色地说。
丁俊杰的思绪在听见那句“和另一位女人亲热走在一起”时就停顿下来。是啊,当自己与小泥甜蜜地腻在一起,你是绵羊我是牧人的时候,妻子却早就躺在冰凉的地上,她那时痛吗?她那时在想什么呢?她那时是在心里对自己求救吗?
这种心情,足已让丁俊杰这个七尺男儿泪水满眶。
加南,我对不起你。
刑警们见丁俊杰神色有变,相互使了个眼色,又继续审问,怎奈对方坐在那儿一语不发。
“丁俊杰,案发当**人在哪里?和谁一起?”
“丁俊杰你是否早与另一个女人暗中计划好这次杀人事件?”
“丁俊杰,坦白从宽!”
丁俊杰一辈子没遇到这样严肃的事情,也没哪个人在这么短时间内叫了自己名字那么多次,他们叫自己丁俊杰……以前加南都叫自己小杰的,小杰,她笑着喊,多亲切的笑容,像妈妈一样。而自己也叫她加南姐姐……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那时他们很幸福,那时姐姐很温柔。但是后来他娶了她,他就喊她的名加南了……再后来,他们在这里逼问自己,为何杀死她,他们威胁自己,坦白从宽……
“你们……你们抓我吧!是我的错!加南我对不起你啊!姐姐我对不起你!你们抓了我吧!让我和姐姐一起走!我是个***是个禽兽哇!!”
丁俊杰猛地蹲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CTG
2005 12 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