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梦中的宿命
夜里的厮杀持续了很久，什么时候停下来的赵洋并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赵洋也已经睡了过去。
眉心的识海里，一个闪烁着金光的小人同样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空荡荡的空间里，除了一个小人和小人脚下一面缭绕着电光的“小镜子”，就只剩下那金光之外无尽的黑暗。
同那高高的夜空似的，安静着，仿若要直至永恒。
不知道何时起，这个平静的空间里，开始起了波澜。
在小人的头部，如同一粒石子丢进了湖面，一圈圈的涟漪呈圆形向着四面八方蔓延。
那涟漪是如此之多，渐渐地整个空间都模糊了起来。
睡在赵洋枕边的狗蛋在书包里猛地昂起头，隔着书包“望”向赵洋，黑暗中无人能看见狗蛋眼中的震惊。
赵洋的身上开始有常人无法感觉到的很弱的波动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狗蛋轻轻的爬出书包，钻进了赵洋的被窝，又爬到赵洋的胸口，大字型的趴下，再不动弹。
脖子下挂着的那个白球正好压在赵洋的身上，瞬间赵洋身上刚刚开始向着四周散发的波动扭曲着被小白球全数吸了进去。
赵洋做了个梦，一个非常奇怪的，梦。
赵洋睁开双眼，自己就站在几间房子旁边，看了一眼，这房子很熟悉，就是赵洋和奶奶一起住了十几年的房子。
可是，却只有这房子，周围的邻居全都不见了。
赵洋并不惊讶，只是很平静的望了一眼，就转过头不再看它。
仿佛自己正站在世界的边角，脚底下一片平坦的地面一直向前延伸，直至一片辽阔的湖泊。
身旁有一条铁轨一直向前，一条拱起的土龙将辽阔的湖泊一分两半，铁轨就顺着龙脊爬到了这个世界那不知在何处的尽头。
不远处，铁轨上有一列火车的残骸，满是烈火灼烧后的痕迹，浓浓的黑烟直冲天际，在高空又被轻风吹散。
残骸的间隙中，还有不断的电花在闪现，不停的发出的“噼里啪啦”声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的声音。
赵洋不再看火车，直接向着前方的湖泊走，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那么的走了，停在了湖边。
清澈见底的水面下，一张白色的纸片静静的躺着，有工整的黑字。
“从小父母离异，爷爷早逝，为其奶奶独自抚养长大，于高中入学第一天开启封印！”
脚步轻抬，沿着湖边，四五步远，再次停下，又是一张纸片静静的躺在水底。
“年方十六，身怀异能，然运用生涩，其奶奶间接死于其手！”
赵洋的脸面依旧平静，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纸片。
脑海里，有流光划过。
刹那已经明白了纸片上说的事情！
赵奶奶年纪大了，赵洋强行给赵奶奶提升精神力，效果是显著的，后患却是巨大的。
越是强大的精神力就越是需要身体提供越多的能量来补充消耗。
然而，赵奶奶年老体弱，身体一直在不停的衰败，一面衰败一面还要再为被强行提升的精神力买单，于是身体衰败的更快了。
旺盛的精神，越来越衰败的身体。
赵奶奶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无法控制已经有些不稳的精神力，于是，她便不停的在想事情，想很多事情。
悲伤的人生，让她求生意识越来越弱。
于是，赵奶奶便很快的死去了。
赵洋不是直接杀死了赵奶奶，但是他的做法却是在加速了赵奶奶的死亡。
即便眼角泪水汹涌，不停的滴落湖面，可是赵洋的脸上依旧平静。
好像在这里，他没有情感。
带着满脸的泪水，赵洋移步，一步步的越过了铁轨，来到了另一侧的湖边。
走着走着，脚下却被轻轻的绊住了。
赵洋低下头，透过泪水，看到地上一条长长的线，从不知从哪里来，沿着湖边又要伸到何处去。
线上又有一条条同样的线横向连在湖里。
赵洋随手拉起一条线，有挣扎的感觉，很快一条大鱼就被拉了上来，一个拇指大的鱼钩稳稳的挂在大鱼的嘴上。
扬手把大鱼扔回了湖里，再一次拉起一条线，尽头仍然是一条一模一样的大鱼。
那是如此的相像，几乎不能确定到底是第几次拉起这根线了！
最后一次把大鱼抛进了湖里，望了一眼天空，有黑色浓烟从头顶飘过。
下一刻，世界变幻，又站在了房子旁边，静静的望着远远的湖泊。
长长的通向遥远的天际的铁轨，冒着浓烟闪烁着火花的墨黑火车残骸。
好像自己就一直没有动过。
天上有一轮炙热的骄阳在烘烤大地，高温模糊了视线。
身后有轻轻的流水声，转过身，却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凭空的有一条数米宽的河流从虚空不知何处而来又流向了何处。
有一片浓密的无根的绿藻，河水流淌，它们却静静地一动不动。
一段米宽的从中竖着剖开的竹管，打去了内部的竹节，躺在水里。
在靠近赵洋的这头，里面是一条条大鱼，赵洋就是知道，所有的大鱼都一样的长、一样的宽、一样的重。
有鲤鱼，有鲶鱼，有黑鱼，各种鱼种。
赵洋上前几步，一只手抓着竹管的一侧轻轻一抬，竹管就离开了水面。
松手，竹管静静的漂浮在空中。
看了一会儿，再次伸手抓着竹管稍稍用力，所在的这一头就慢慢的抬高。
水慢慢的向着低处流淌，所有的鱼却如被固定住了，不动分毫，静静地拥挤在一起。
炙热的阳光落下来，水分在可见的流失。
有无数的声音从那些鱼的身上传出来，一样的话语：“你不会杀我们的！你不会杀我们的！你不会杀我们的······”
它们嘴里一张一合，吐着泡泡。
可是，那只手虽然慢却依旧坚定。
水越来越少，大鱼们中间出现了很多泡沫，白白的，在阳光下，有绚丽的多彩。
赵洋的嘴唇轻轻一张一合，传出的却是极冷酷的话语：“鱼大了，就该杀了！”
虽然身体已经开始变软，腐臭的味道已经开始出现，可是，大鱼们的眼睛依旧明亮，嘴巴不停的张合，仍然是一样的话语：“你不会杀我们的！你不会杀我们的！你不会杀我们的······”
手依旧在不停的抬高。
赵洋不带一丝情感的眼眸望着阳光下那一双双黑色的眼睛，即便身体已经失去了光泽，惨白中带着腐臭味，可是它们的眼睛依旧有神，嘴巴还在努力的一张一合。
手背上的青筋消失，五指张开，竹管“啪”的一声跌落河流。
清澈的河水打着雪白的浪花迅速的涌了进来，那一条条快要死掉的大鱼身上有黝黑的光泽浮现，转瞬间就已生龙活虎。
摆动尾巴，顺着河水游走，下一刻间，随着河水消失在了虚空里。
有无数重复的话语从遥远的天际飘来：“我就知道你不会杀我们的！我就知道你不会杀我们的！我就知道你不会杀我们的······”
绿藻消失了，河流也消失了。
赵洋转过身，望着湖面消失在天际的地方。
然后，太阳消失了，火车消失了，铁轨消失了，房子消失了，地面消失了，最后就连湖泊也消失了。
头顶是一片星光灿烂的星空，脚下却是无尽深渊。
赵洋静静的立在中间。
时间仿佛已经停止，或者现在就已经是了永恒。
赵洋只是静静的看着。
········
当赵洋醒来的时候，夜已经褪去，昏暗中带着朦胧，无数的雪花依旧在不停的从天穹洒落。
狗蛋静静的趴在胸口，赵洋微微的动了动脑袋。
感觉到赵洋的动静，狗蛋醒了过来，抖了抖身子，从赵洋的胸口爬起来，钻出被窝，又钻进了书包里。
赵洋神识伸了过去：“冷了？”
狗蛋回以：“切，本大爷会冷？”
“那你怎么钻我被窝来了？”
狗蛋却答非所问：“你做梦了吧！”
虽然是在问，可是狗蛋却很肯定！
昏暗中，赵洋向着书包看了一眼：“你怎么知道！”
狗蛋得意洋洋的：“我不但知道，我还知道你现在无法对我说出你的梦！”
赵洋一愣，这才发现梦中的景象在脑海里记得清清楚楚，试着去对狗蛋说，可是却不知道怎的，就是说不出口，就是用神识传递都不行！
赵洋皱了下眉头，不用狗蛋说，他已经知道是什么了！
当元神修炼到三阶的时候，有少数的人会有一次机会，一次做梦的机会，这个梦很特殊，一生中只有一次。
这种梦有个名字，叫做宿命。
梦醒之后，梦中的景象会一生都无法忘却，却也无法告知任何人。
那是天地赋予做梦者一生的宿命，如果有一天他能打破宿命，到时，那将又是一个新的天地。
至于是什么样的天地，纸片上却没有再提及。
“我现在才零阶中期，怎么会做这个梦？”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真是见鬼了！要不是我恰巧帮你挡住了你做梦时候的波动你周围的这些可怜孩子都得成了白痴不可！”
“呵呵，你怎么帮我的？你爹给你留下的这个小球？”
“嗯，它能帮你吸收掉！不然你以为我愿意钻你被窝，熏死我了！”
“呵呵，我还以为你冷了！”
“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