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穿孔,在消化内科做了检查治疗收效甚微,医生建议立即开刀手术。
云皎乱了阵脚,手术需要家属签字,她又不能签,也联系不到颜沐清的家属。急得团团转,好一会儿才找回逻辑思维,赶紧打给祁又铭,叫他通知颜家人。
祁又铭和颜沐清的大哥几乎同时抵达医院,这有效避免了云皎的尴尬,他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介绍他们认识,“这是颜洛清,沐清的大哥。”
介绍云皎的时候,祁又铭看了一眼手术室,“戴云皎,沐清现在的女朋友,也是我的特别行政助理。”
颜洛清与他们点头示意,就转过去和主治医师询问情况,并很快签了手术同意书。
祁又铭将云皎拉到一旁,低声询问,“怎么弄得?”
她绞着手指,视线不能从手术中几个字上移开,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颜洛清也在静等答案,只好如实交代,“他本来是在出差,想回来一起过周末,我们先去吃了杭帮菜,之后又吃了麻辣小龙虾。”
颜洛清目光如炬,云皎不禁缩了缩,接着说,“我知道他一直胃不好,提醒过他,他贪嘴想吃,来医院的路上才说,其实在C市出差期间就不舒服了,但自己没当回事儿。”
“这么大个人,不知道自己照顾自己,下午也没听见他说不舒服呀。”祁又铭叹气,又安慰云皎,“他这毛病也好多年了,好在送医及时。你别太自责了。”
云皎忍不住瞥一眼颜洛清。
这个男人前次她见过一回,身量虽然不及颜沐清,但看着很精壮,而且五官凝重,不怒自威。
她非常确定,刚才颜洛清也在暗中观察自己。见她目光扫过去,也不避不闪,声音浑厚如钟,“颜二不懂事,戴小姐多费心担待。”
云皎不知如何回答,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术后四个半小时,颜沐清醒了过来,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是在病房里,脑袋上方出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前一晚的绞痛难忍,还历历在目,麻药逐渐散去,从腹部传来的疼痛依然折磨着他的意志。
云皎飙车送他来医院的惊险情形也令他记忆犹新。所以他最先锁定了女人的脸。
对上他的目光,云皎急切的询问:“沐清,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嗓子有点干,蠕动一下唇,他努力发出声音,“还有点儿疼,应该是手术的刀伤,能忍。你一定吓坏了吧?”
云皎咬着唇,用力摇头。
其实人在真正危急的情况下,只有心急如焚,想拼尽全力护他周全,远离危险,反而没多少时间害怕。
真正有些后怕,反而是在手术后,等他苏醒这段时间。
颜沐清的病是症急,又有多年胃病史,加上他对麻药有些抗敏,不得不加了一倍的剂量。
她以前看的书有提到,全麻对人脑记忆的损伤很大,他这一手术,肯定要吃不少苦头。
期间,颜洛清一直一言不发的等在病房门口,也令云皎有些发怵。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也经历过各种各样的严肃场合,但没有哪一次是像今天这样冷凝,感觉周遭的空气都被这个人一点点吸去,让她浑身不自在,甚至紧张到,在交代了颜沐清的病情之后,再没跟祁又铭说过一句话。
见大家都关心的注目着他,颜沐清扯着唇笑,“都来了啊?我这儿感觉挺温暖的。”他用没输液的那只手在心口比划比划。
祁又铭无语的退到一旁。颜洛清终于发声,开口却是批评胞弟,“明知道自己有胃病,还不注意饮食保养,小妈雇了阿姨替你做饭打扫,你硬把人给打发走了,现在又躺在医院哼哼唧唧,知不知道爸爸他高血压,最受不了这个,爷爷呢,你也不考虑他老人家吗?简直是胡闹!”
颜沐清安安静静听他骂了一通,看大哥一眼,嘴角挤出一个笑,“是,我胡闹,我胡闹横竖不过折腾自己上回手术台,哪像你,胡闹是为了折腾别人上手术台。”
“你!”颜洛清瞬时双手握得咯咯作响,眼神如刀的盯牢病床上的弟弟。
云皎才反应过来,颜沐清这是对他大哥叫秦方淮流掉孩子一事冷嘲热讽。
此刻兄弟俩一个青筋暴突,双拳紧握,感觉下一秒就要出手打人,一个则面上云淡风轻,实则眼神充满挑衅。
云皎担心他们真打起来,颜沐清才刚醒,看样子很不适应自己身上有伤,插了管子,受人照顾,有点英雄气短的意思。她赶紧抓住颜沐清的手,用力握了一下,阻止他继续说出令场面更加冷凝难堪的话。
哪知颜沐清忽然哎呦叫了一声,转过脸,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哭诉,“亲爱的,你弄疼我了。”
云皎一阵鸡皮疙瘩,却见颜洛清气急败坏的疾步离开了病房。
见大哥出门,颜沐清没心没肺的狂笑起来,过了几秒钟,震动了伤口,又哎哟哎哟的叫唤起来。
“行了。”云皎推推他肩膀,“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有个正形,都这样了还不消停。”
“我们家老大就是正形的典范,喜欢你去追啊。”
云皎掐下他胳膊上的肉算作报复,“我去叫医生来。”
“还是我去吧。”一直默不作声的祁又铭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病床边,看了一眼颜沐清,“你醒了我就放心了。顺便我也回家了,家里还有一个需要我照顾。好好休息,明天我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