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班,祁又铭来的比平时晚,快九点了才到,云皎拿着文件去找他签字,进了办公室发现他没在座位上,里间单独辟出来的休息室里有哗哗的水声。一分钟后他从里面出来,额前垂着几缕打湿的头发,虽然看上去有点疲倦,但意外的俊美不羁。
云皎忍不住调笑,“大老板真是我们全员学习的榜样,刚从T市回来,也不回家休息,就赶来公司上班了。”
祁又铭抹一把脸上的水,对她的玩笑置若罔闻。
云皎自觉无趣,把文件递上,做了简要说明,请他签字。
祁又铭一边签字一边问她,“蒙荣那边说是邀请我们去草原玩几天,你有没有兴趣?”
“我刚旅游回来。不过,若是老板要求,我一定从命。”
祁又铭靠在椅背上,轻轻揉着太阳穴,“有两个名额,你带小任去吧。我最近实在走不开。”
“好的。”
“晨灿也受邀了,不过现在还不确定是谁去。回头你问问颜沐清,这样去了也好有个照应。”
“好…好吧。”云皎结巴一下,才领命,心里有几分不愿意和颜沐清打交道。
不过祁又铭完全没察觉出她的抗拒,兀自合上眼睛闭目养神了。他去D市是为了找那位小女友张晨,看来这次又没讨着什么好,他定是凌晨开车往回赶的。
云皎销假回来后,只陪祁又铭去过一次应酬场合,那晚他很克制,几乎滴酒未沾。送她回家的时候偶然聊到,前阵子又和张晨建立了联系,她父母过世,她也准备离开老家,调到T市总公司去工作,看样子受领导器重。
之后,祁又铭每个周末都抽时间过去T市,但每次去都灰头土脸的回来,加上集团事物也忙,眼下当然分身乏术,人都憔悴了不少,云皎心一软就答应了。
不过,在出发的机场见到颜沐清后,顿时,云皎就后悔了,并严重怀疑,这是祁又铭在给她挖坑。她发短信给祁又铭:
真是东郭先生和狼、农夫与蛇、戴云皎和祁又铭啊。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云皎用力戳着手机屏幕。心中腹诽,恋爱叫人变笨,祁又铭已经沉沦到连这样弱智的嘲讽技能都不能识破吗?真是无趣。
颜沐清是和老板袁梓晨一起来的,还有晨灿的一个设计师,两个工程师,总共五个人,阵仗比云皎她们大多了。
一般这种商务旅游,都是为了谈合作。颜沐清作为营销总监肯定深谙其中套路,还这么张扬,对接待人员也是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姿态,云皎着实有些看不惯。
晨灿一半的员工都出动了,一趟下来机票、住宿、餐饮娱乐定然所费不赀,以后要回报人家的肯定也少不了,到时候又得是什么嘴脸。
不过她不会多管闲事,跟小任并排坐在与晨灿隔一行的椅子上候机。
飞机颠簸了近四个小时,又坐了一个半小时的越野车,才到达蒙荣建在草原深处的接待营地。
坐越野车行进的时候,颜沐清被安排与云皎和小任一辆车。他没见过小任,但是个自来熟,逮着小姑娘好一阵嘘寒问暖。云皎一直紧靠着车窗,看风景,不愿意插话。
小任晕车厉害,中途叫司机停了三次下车去吐。颜沐清绅士的给她递纸巾递矿泉水,把小姑娘原本苍白的脸,弄得因为不好意思而泛起红来,直到耳根也红通通的,求救的看着她。
云皎看不下去,只得出面。
再上车,小任央求云皎换了位置,窝在角落里昏睡。
颜沐清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和司机问了问行程,依然从副驾驶位拧回头来跟云皎搭话。
他解释说那晚打给她,就是想商量这次受邀出游的事情,想问问她需不需要他避嫌不一起去。
云皎轻哼一声。若事实真是如此,他有那个周全心思,会不回她的短信?何况,后来他还去君驰开过开会,也没去找她说这个事情呀。这直接导致,接下来他俩得相处四五天了,还说这种场面话做什么。
“指不定这就是天意。”颜沐清回望一样越来越近的茫茫草原。
“怎么说?”
“既然你没接那个电话。我认为没有解释的必要了。”颜沐清冲她摊手,“所以现在,咱俩都在这儿了。”
开车的司机无声笑了。云皎在后视镜里看到他的脸,越发尴尬起来。
小任一下车,就双腿酸软,差点栽倒。云皎把她的背包卸下来,直接丢到颜沐清手里,自己扶着小任,走在参观队伍的末尾。
颜沐清是两边的领队,还要跟蒙荣的人对接,只好到前面去。过了一会儿有个穿民族制服的服务员过来,递了一个小白瓶给小任,说是颜总吩咐送来的,是专治晕车的药。
云皎扫了一眼,和上回在渔船上,她给裴森然的那种一模一样。
第一晚,大家简单在营地吃了东西就各自休息了。云皎和小任以及晨灿的一位女工程师张密分在一个蒙古包里。男士们分在两个包里,并排在女士们的蒙古包右侧。
小任和张密热情高涨的研究着蒙古包里的装饰布置。云皎洗漱过后躺在床上,一动不想动。七年前,去腾格里徒步的时候,她曾经住过一次蒙古包,是真正牧民的家,自然比不得现在住的这个包华丽考究,但生活气浓厚。不像这里,过分修洁,使人有距离感,比之她出差住惯了的星级酒店,不过是房间形状不同罢了。
不过她很有既来之则安之的自觉,也是这一路奔波着实疲倦,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