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皎还不能从他活着的事实里抽离,再听到他放手的原因,看见他脸上、胳膊上骇人的伤疤,只觉得一切太过惊心动魄,也非常不真实。
莫旭东苦涩一笑,“现在案子破了,所有毒贩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才敢回家来。我理解你的震惊,我父母、旭晟他们也一样,见到我,甚至像见到恐怖的鬼魅。这十年,你们的痛苦我没有办法偿还了。”
慢慢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这十年隐姓埋名出生入死,他承受的,远比他们这些人要多得多。一时间,酸涩的泪水又漫上了云皎的眼眶。
莫旭东颤抖着按住了她的肩膀,“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千万别哭。我知道,你这么死心眼的姑娘,肯定等了我好久,甚至做过傻事自虐过,可我没有办法一一回应了。
至于杂志,我想是你们误会了,我并没有恶意。一开始我明确拒绝了余记者,回来本市后,其实我曾经去找过你,但那天你和他一起去逛了儿童商场,我以为是你怀孕了…所以,就算嫉妒,我也不能去打扰。
接着我去了小孟那里,他的孩子刚满月,胖嘟嘟的很可爱,那时候我又想到你们,既然是我先放手,那么你选择新的人生,我还是应该祝福的。于是就给余记者打电话,说要接受采访,我真的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跟你传达我的祝福,我想让你心无杂念的生活下去。但后来余记者才告诉我,那本杂志刚起步,只是个在云南省内发行的刊物,我想你恐怕永远也看不到了,就给你快递了一份。”
十年里,他攒了好多话想跟她说,却再没有机会,也没有资格表达出来,现在,她也不需要知道了,只要幸福就好。
这么说,那本杂志是他寄来的?那为什么会在颜沐清手上,而且还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拿走了。
莫旭东没有注意到云皎的注意力已全部转移,仍在细数自己所见所闻,“那个人对你真的很好,陪你逛街、点你喜欢吃的东西,讲笑话逗你开心,现在还准备这么漂亮的婚纱,这么多好车来娶你…”
“他好不好,我自己知道。”云皎低头打断他的话,看着两人映在地上的影子,走近一点,抱了抱莫旭东比从前更健硕阳刚的身体,努力抑制住想哭的冲动,轻轻说:“旭东,你的解释,我接受了。”
多年前,武丽教育他们的话言犹在耳——永远不要和将你置身险境的人呆在一起。如今,两人已经各自领悟参透。
莫旭东也尽力笑着,拍了拍她的肩,替她把婚纱拢好,“新婚快乐,云皎,要幸福。”
“我会的。”
说完,云皎就转身,踏上了自己原本的道路。
其实她还是不明白,莫旭东为什么偏偏选择在她大婚的日子出现,可是还有什么好质问的。
快十年了,为这个人笑过、哭过、犯傻过,直到现在,才肯承认,有些事过了就真的过了。
也许是时间太久,也许是新欢太好,猛然回头,才发现他们其实早已经是两条路上的人。
像她不能理解他当初的选择一样,她也不理解莫旭东或者说赵默现在的选择。
某些深情总是用来被辜负的,时光残忍,原来漫漫岁月不止带走了她的青春,还将她对他的爱风干了。
他摘掉头盔面对她的一刹那,她的第一反应,除了不可置信,更多的竟然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