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供消息的是颜沐清的一位同门师弟余淼,两人大学时期都是新闻系的高材生,颜淳清毕业后选择出道做了艺人,余淼则做了门户网站的编辑,后来选择回到云南,自立门户,创建了一本人物访谈杂志。
余淼爱好健身,又有新闻人的敏感度,所以在常去的健身房里,很快关注到了一个叫赵默的教练。
听老板介绍说这人是转业军官,曾经在一起贩毒案件中立下奇功,现在退伍了,回来当拳击教练。
余淼几次试着联系采访,但都被赵默回绝了。可是上周,他突然打电话来,说自己愿意接受采访,但刊出的内容必须字字经由他审核同意才行。
余淼当然乐意之至。
原本余淼只是和颜淳清闲聊时,无意中提到当年的新闻理想,说了这件事。没想到颜淳清是个有心人,追问了几句,便察觉其中大有蹊跷。
传闻赵教练在八年前的缉毒行动中负伤,被毒贩带头大哥的手下错认成自己人带走。后来他将计就计,做了卧底,一直在缅甸、越南、云南一带活动。
这不是个简单人物,头脑清晰,思维缜密,身手矫捷,出手狠辣。金三角一带的贩毒团伙各自为政,缠斗不断,在赵默的出谋划策下,被抓的这位大的地盘越来越大,对他百般信任,货都交给他出,但连续两次都被未能成功过境运到国内。渐渐地,团伙内部分成两股势力,反对赵默,指责他不安好心的大有人在。
起先老大还肯护着他,但经历两次内斗,的实力内耗,削弱不少,赵默依然力主他出手收了另外一个团伙。这令老大起了疑心,后面一次运毒,他几乎暴露,差点死于非命。
蛰伏了半年后,终于得到机会向警方传送回消息,赶在大派人运大量****回国时,里应外合,一举剜除了这个长在西南地区长达十二年的大毒瘤。
大被抓后,赵默才脱身回国。但因为身份敏感,已经不能再回到缉毒大队。英雄末路,他只求回到老家再看一眼父母和弟弟。现在已经返回云南,在昆明那家俱乐部当健身教练。
“时间、人物、家庭关系都对的上,唯一就是名字不一样。”
颜淳清似乎特别兴奋,特意抽出时间来机场接颜沐清,回去的车上就把自己掌握到的信息一五一十的告诉哥哥。
“你同学那里有没有这个人的照片?”
“问了,没有。听说是脸上有道疤,特别抗拒照相,我同学还犯难呢,这种人物报道没有配图很难做。”
结合所有信息,这样分析起来,这个赵默就是莫旭东无疑。而且,那天颜沐清在小孟老家肯定也碰到了这个人。只是没有抓住机会见到真面目。
当时小孟和他在后院厢房,而小孟的妻子和孩子在二楼,那么按理来说,副食店应该是没人看顾的,但那几个小孩子却说刀疤叔叔在卖货,他们不敢进去买东西。
兄弟俩一前一后进了大宅,颜淳清还在讨论那个话题,“我跟余淼说了,叫他今天去健身房偷拍一张,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他要是正好不在呢?”
“哪有那么巧。再说了,教练员一般都有工作证,再不济总有身份证的照片吧,余淼肯定能弄到。”
颜沐清撇了撇嘴,没说话。猜测是一回事,证实是另一回事。莫旭东就是赵默的话,他的功勋如此卓越,为了保家卫国的事业,不惜将家庭和爱情摆在后面,甚至在回国后依然被放逐,多么悲壮。
对比起自己一心只想守住一点小幸福的浅薄,莫旭东真的高尚,无愧于那身军装。
下午,爷爷的精神很不好,兄弟俩过去陪老人聊天,老爷子说话含含糊糊,一句话翻来覆去好几遍,无非是催着他两早日收心,成家立业云云。
颜淳清年纪尚青,听不进。
颜沐清心中有了规划,就分享给爷爷听,希望老人能高兴点,“订婚的礼物我都买好了。”
“送出去!马上!”老人说完这一句,就呼呼大口喘气。颜沐清帮他顺了顺胸口,老人抓住了他的手念叨云皎的名字。
直到颜淳清把医生叫来,给做了紧急处置,爷爷才恢复正常呼吸。
夜幕一点点沉下来,颜沐清沉默的坐在自己床上抽着烟,从小孟那买的这盒十分劣质,呛得他咳嗽了半天。
因为要等余淼的结果,颜淳清终于获得走进二哥房间的通行证。此刻他正趴在书桌前,看压在玻璃下的旧照片,“原来,你小时候就对我那么凶,我却始终这么掏心掏肺的对你。”
颜沐清哼了一声,没搭理他。
颜淳清也不在意,掏出手机把照片翻拍下来,发给薛旻旻,叫她帮忙修复一下,这么珍贵的照片,可得好好收藏着。
桌上的小座钟滴滴答答,提醒着时间的流逝。颜沐清终于坐不住,在房间里走动开来,“老三,你别玩手机了,一会儿没电了怎么办。”
“我带了充电器。”颜淳清完全没找对点,欠揍的回答。
颜沐清继续走来走去,只觉得胸口闷闷的难受,“有消息你再告诉我吧,我先出去一趟。”
他正要出门,颜淳清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余淼发来的照片!”
颜沐清站在门口没动。
颜淳清拿起手机冲他晃了晃,“还真有道疤,不过这发型不错,掩饰的很好,证件照也没那么恐怖。”
“知道了。”颜沐清又折回床上,坐下来。
“你不看一下确认确认吗,之前不是说老大的人也拍到过照片?”
颜沐清别开眼,“看了、证实了,又有什么用,我能做什么?”
颜淳清不死心,几步跨到床边,非把照片放大了给颜沐清过目,后者则紧紧闭上了双眼,他叹息,“颜二也有这么怂的时候?”
没人回答这个问题。
颜淳清突然直起腰,振臂高呼,“啊!因为光与暗的倾轧,我迅速的坐下发愁,玛丽安、你知道吗?我已不想站在对的一边,我只想站在爱的一边!”
“没毛病吧你!”颜沐清随手将枕头丢出去砸他。
颜淳清一下跳开,逃到门口去,“劝你务必保持头脑清醒,别把我二嫂往外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