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曾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她选择努力死守,而颜沐清选择努力抛却。在一起后,她一直为自己的瞻前顾后感到惴惴不安,却原来他的云淡风轻也不过完美掩饰,从手术住院时候抢遥控器莫名的火大,到对姚谦睿的冷遇,其实每一次闹脾气他都是认真的。不过最后因为体谅她,怕她下不来台,所以配合演出。
他们的悲伤如此相似,却没有办法感同身受,殊途同归。
如果更早的时候,他提起丛友灵,云皎可能不会那么介意,可现在完全不同了,她被他那样好的对待过,一旦想到这份好也会转移给别人,就觉得难过。真正喜欢上的话,人就变得不那么大方了。
但转念一想,他先遇上的是丛友灵,是不是自己才是那个不知廉耻的窃贼呢。
现在他们分开了,算不算一种解脱?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云皎食欲不振,夜里也睡不好。春季连续一个多月没有降水,干燥,上火,额头冒了几颗痘。某日夜里半梦半醒间感到鼻子酸涩,刚坐起来要喝水,一股腥甜直冲口鼻,竟然流鼻血了。举着胳膊,轻手轻脚的下床去卫生间,冲洗的时候还一直打喷嚏,玉白的洗脸池里血水相容,有点吓人,看着看着她突然一阵干呕,立刻趴在马桶上吐起来。
晚饭本来就吃的少,呕了一阵就只剩一些酸水。扯过纸巾拭了拭嘴角,又拿了一团卫生棉球塞住流血的鼻孔。她无力地坐到了地板上。好一会儿才恢复力气站起来。
镜子里的人脸色暗沉,发梢被冷水打湿,鼻子里塞着棉花,看上去十分狼狈。她想,爱情原来是这么伤筋动骨的东西。白天,她还是那个鲜衣怒马的女高管,回到家还是乖巧懂事的女儿,暖心体贴的姐姐。可已经很久,她不再是被男人爱着的女人,也不是她自己。
很奇怪,从前她一向忠于自我,现在,却被颜沐清给豢养的怂了,只想在他身后躲风避雨。
可悲的是,现在,那个人却成了她生命里的疾风骤雨。和莫旭东当初去世一样,她同样难以面对这样的结局。
猛然间发现,自己竞是如此不堪一击。连去质问他的勇气也没有,还是像当初他说的那样,遇到事情只想逃开,躲起来。可他没猜对一点,躲起来的她也没有办法洒脱,更没有办法那么快释怀。
最难受的不是从未得到,而是得到了又再度失去,并且不断有人提醒你的失败。
刚刚呕吐的一瞬间,有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5月20日,倩倩和小吕的婚礼如期举行,云皎帮着父母筹备婚礼,分散了一部分注意力,情况好转一些。
不过婚礼现场来的都是戴家武家两边的亲朋,念着妹妹先出嫁,而姐姐依然待字闺中,不免要拉着云皎说些体己话。
云皎是逃也逃不得,反驳也反驳不得,只得干笑着接受长辈们的谆谆教诲。这一次,再没有人拉她逃离三姑六婆的絮叨,甚至,她变成了一个连男朋友都没有的大龄剩女,这比单纯的有对象没结婚还要致命。
倩倩和小吕早早准备好了给颜沐清的喜帖,想叫云皎带过去。催了三四回,她没有办法,只得告诉倩倩他们分开了。妹妹当然很吃惊,但也乖巧的没有多问。父母那边还替她保密,说颜沐清正好出差去了外地。
这一阵子,云皎又像以前一样早出晚归,偶尔跟祁又铭出去应酬。父母应当也看出了一点端倪,但都没有多说什么。她内心里感怀于大家的宽容,想着该努力重建起旧日的生活规律了。
祁又铭来出席倩倩的婚礼,还带了礼物,说是张晨替倩倩准备的。
“她不来吗?”云皎问。因为祁又铭的到来,她终于找到了理由从各位女性长辈的包围圈中抽身。
“最近一年一直精神状态不好,成天待在家里,很少说话,也不怎么与外界联系。”
这下云皎知道,那看上去就很贵重的礼物实则是祁又铭准备的。自从当年张晨因流产入院,倩倩就对祁又铭恨得咬牙切齿。期初云皎说叫他转交喜帖的时候,倩倩还十分不情愿。但妹妹不知道,祁又铭对张晨用心至深,当然不希望她在人情世故方面落了不是,倩倩几乎是张晨为数不多的朋友了。他今日出席,也是代表张晨,而不是君驰。
自和颜沐清在一起之后,云皎就鲜少和祁又铭讨论感情问题。现在两个人坐到一起,倒有点同病相怜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