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舞台旁,颜淳清正和乐手们商量现场的音效配合。见到云皎匆匆跑出来,喊了一声“二嫂。”
她直接略过他,往外头去了。
接着颜沐清也大步从走廊里出来。看着她跑远的身影,在舞台边停住了脚步。
“你俩吵架了?”颜淳清问。他领口别着话筒,声音一下子传播到了整个现场。
这句话引发了现场一阵骚动,附近的人都往这边看,连丛友灵和姚邵堃都不例外。
颜沐清怒视弟弟一眼,颜淳清赶紧低头摘掉了话筒。“抱歉,现场直播了。”
再望一眼云皎的方向,人早没了踪影。他推了推哥哥的肩膀,“去追啊,哄哄她。”
颜沐清拉过手边的椅子一屁股坐下来,“无济于事的。”
她的脾气早被他惯坏了,而且那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是他们之间的鸿沟,他以为只要努力,就能跨过去,可是眼下的状况来看,单单努力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这么久以来,他不断地矫正自己的心态,希望好好和她相处下去,虽然没有大风大浪,但两个人也算共同经历了一些事,他越来越在意她,小心护着她内心的秘密,希望一点点走到她心里去,获得她全部的信任,可事到头来,不过提了一下莫旭东的名字,他过往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对于丛友灵,他已经很坦然。那是他喜欢了许多年的人,再见面不可能毫无波动,但他仔细回想一下,刚才几句对话,也没有任何逾越和不妥当的地方,做不了恋人,他们毕竟还是朋友,就算不是朋友,在这种场合,认识的人寒暄几句也属正常。
云皎的反应过激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记得上一次,她还抱着他,软软地说会和他一起努力忘掉过去。
他从来不愿意拿这种事考验人心,可这个结果,令他失落异常。
颜淳清似乎也看出了他的纠结,拍了拍他肩膀,走开了。
很快婚礼庆典开始,颜沐清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丛友灵和姚邵堃夫妻都感受到他的低气压,眼观鼻鼻观心的吃东西聊天,没再找他搭话。
现场播放了袁梓晨亲手制作的新人视频,从青春年少,到分隔两地,再到共同创业,从相遇到相知再到相伴,一路走来笑中带泪,是属于两个人的独家记忆,袁梓晨用“十年一刻”来标记这一段故事。
新娘子续筱川惊喜的看完,红了眼眶,袁梓晨心疼地搂住她,替她擦眼泪。所有人都在鼓掌。
颜淳清很擅长调动现场气氛,煽情过后,就开始进行新婚夫妻性向50问,无厘头的问题惹得现场来宾哄堂大笑,时不时还有口哨和叫新人接吻的起哄声。
颜沐清作为新郎新娘修成正果的见证者,自然真心祝福他们,但在新人欢欣的背后,他突然觉得对这种热闹过敏,他有了自己的落寞。
十年,年少的时候以为是特别大的计量单位,可来不及细细体味,时间它就已经悄然逝去。从前他不怎么重视中秋春节一类的节日,生日也鲜少庆祝,所以没有什么提醒他年岁渐长这回事。
今天这场婚礼,像一个上好的闹钟,唤醒了他体内沉睡的知觉。丛友灵说对了一点,当初那一帮恣意青春的人,如今各个都已经成家立业,绵延后代,只有他一个还飘来荡去。原本他觉得自己是一只风筝,不管怎么飞,心中是有根线的。可现在,似乎线也早没有了。
他为自己刚才内心里对云皎的指责感到抱歉。她是那样聪敏一个人,也素来隐忍,如果不是真的在意,不会观察那么仔细,自然也不必要发那么大脾气。
仪式结束后,新人轮桌进酒。袁梓晨携着续筱川过来,先跟朋友们集体喝了一杯,接着挨个敬酒。
颜沐清心思全无,匆匆和他们夫妻碰了下,说了句“百年好合”的祝福语,将酒一饮而尽,然后离开了会场。
夜晚的风,还带着料峭的寒意。婚礼的热闹,离他越来越远了,马路上川流不息的人群,陌生的面孔次第穿过他的眼眸,招了一辆出租车,往云皎家去。在车上打她的电话,半晌没有人接。发短信,也没有人回复。只好等到了地方亲自上门去。
是武丽开的门,见到他很意外,“小颜?你怎么来了。”
“阿姨,云皎回家了吗?”
“她说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估计回很晚才回来。”武丽看一眼墙上的钟,才八点半,把他让进来,又问,“你事先没打她电话吗?”
颜沐清扫视一圈,发现云皎的卧室门大开着,显然她没回来。
“打电话她没接,我以为在家呢就直接过来了。”颜沐清没敢跟她父母说她两吵架的事。
这时候武丽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你喝酒了?”
“嗯。一点点,跟朋友一起喝的。”
武丽急忙去厨房给他泡醒酒茶。
这时听到动静的戴卫国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沉声说,“喝酒了就别开车了。”
“是,叔叔,我打车来的。”
“云皎确实没回来。”戴卫国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神情了然,“如果真有急事,我可以给娇娇打个电话,不是急事的话,希望等你酒醒了再说。”
颜沐清摇摇头,站起来,“叔叔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云皎的。”
武丽正端了茶水出来,见他要走就留了一下,颜沐清回头笑了笑,“阿姨,下次吧。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们休息,我先走了。”
武丽不解的回头看戴卫国,后者挥了挥手,“别管了。”背着手回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