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新装了钵清水,盛了些在砚里,拿起墨锭均匀的研开。淡淡的墨香散开,冯曦一圈圈在砚池里研着,神情专注。
橙色的灯光落在她的额头脸颊上,房间里只听到墨锭滑动的细微声响,孟时离得近,看得仔细,连她嘴角噙得的那抹笑意也瞧得清清楚楚。他突然觉得冯曦就像房间里的水养植物,清新剔透。
“好了。”
他回过神,拿起笔在清水中洗了,顺了毫尖,吸饱墨汁,略一沉思在铺开的宣纸上写下一句词:“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数。乱山深处水萦洄,可惜一枝如画,为谁开?”
孟时放下笔,看着冯曦笑道:“我的字显清秀,不如你笔意豪放。”
“我是想着曹植的洛神,恨不得自己腰如束肩如削,那是怨气。”
“太瘦也不好。”孟时说完笑了笑,“我送你几本好帖。回头拿给你。”
冯曦想了想说:“我明天打算去杭州旅游。要等我回来之后了。”
孟时的眉扬了扬道:“哦?出差?”
“不,去玩。”
孟时便笑道:“我有朋友在杭州,需要帮你订酒店吗?”
“携程网很方便。我已经订了。在南山路上,离西湖很近。”
“明天要走,早点休息。”孟时礼貌的告辞。
冯曦看着书桌上孟时写的那句词,只有半阙。她打开电脑查百度,这是秦观的一首《虞美人》,下半阙是:“轻寒细雨情何限,不道春难管。为君沈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她反复念了好几遍,苦笑,孟时劝自己莫要为情醉酒么?他怎么会懂一个离婚女人被前夫践踏羞辱的心情。只不过,她再也不会放纵自己醉酒了,头会痛,身体受不了。
此时孟时却站在楼下出神。小区内花影扶疏,淡淡的街灯照在他脸上。俊秀眉眼中透出若有所思。他想,他被冯曦家里各种植物与零碎填出的家的味道打动了。这些味道包括香水的味道,植物的味道,茶的味道,纸墨的味道。她像是一本内容丰富的书,每翻开一页的味道都展示着不同的内容。初见时的倔强,听保安小张说起她醉酒时的狼狈,在家恬然写字的娴静......他抬起头看了眼冯曦家的窗户,自言自语道:“杭州是个好地方,非诚勿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