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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艰难的选择题(5)

市公安局大楼共有十五层,市局领导办公室位于第十二层。

事发日,正局和分管交通、后勤工作的副局外出公干,市局领导只剩下分管刑事侦查与治安的常务副局长郝斌。

郝斌好不容易办完手里的事,回到办公室后忙里偷闲给自己泡了杯当地特产银针茶,这不屁股下的凳子还没坐热,整栋办公楼里突然警鸣大作,他还没缓过神,楼上“乓”的一声枪响惊得他将杯中的茶水掀翻在桌上。

郝斌顾不得办公桌子的文件,戴上警帽便朝十三楼狂奔,他前脚刚走,办公室电话便一直在响,始终无人接听。

赶到现场得知情况后,郝副局长骂娘的心都有,本来洞庭湖的案子还没着落,此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下辖的公安局居然又捅出两名嫌犯抢枪挟持民警的篓子!

好在两名嫌疑人被围上来的其他警员逼进拐角的卫生间。

但嫌疑人手上有枪,还劫持了一名女性警员作为人质。在场民警不敢逼得太近生怕嫌疑人杀害人质,其中一名十八岁的嫌疑人吴畏一直大喊要找周昌谈判,但现场民警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重案组的周昌,打电话显示占线,现场陷入僵局。

郝斌了解情况后当即板起脸部署方案准备解救人质,获知消息的飞虎特警大队第一时间装备完毕,二分钟后抵达十三楼的现场。

按照郝斌的部署,谈判和强攻同时进行,只要两名嫌疑人同时露头,飞虎队的狙击手将第一时间扣下扳机。

谈判专家继续喊道:“吴大志,吴畏,你们想要什么,一切都可以谈,千万不要伤害人质!”另一边飞虎队正沿着墙角缓慢靠近卫生间。

吴畏用从女警身上搜来的化妆镜和厕所的拖把做了个简易的潜望镜,他将镜子探出门外,两边逼近的飞虎队立即清晰的倒影出来。

吴大志同样扫到了镜子中的画面,他做梦也想不到事件变得如此棘手,本来一心只想让吴畏逃跑,却变成现在无法收拾的场面,一个处理不好他和吴畏的命都得交代在这里。

吴大志不想儿子死,气的吼道:“都他妈给老子滚!老子当过兵,知道你们想强攻!老子不怕你们!”恼羞成怒的吴大志朝天花板崩了一枪,这一枪恰好打中水管,发出清脆的响声,头顶上顿时水花四射。

不过,这一声枪响,也惊得朝前逼近的飞虎队停下动作。

吴畏再次伸出探望镜。

哐……探望镜从拖把头飞出,毫无疑问,飞虎队开枪了,吴家父子立即失去唯一监控外面情况的工具,成了瓮中的瞎眼鳖,而通道两侧的飞虎队果然又开始朝前逼近。

吴畏小声道:“爸!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吴大志当然知道,拿枪抵住小女警双眼通红的吼道:“你……你快让他们走!再不走,老子杀了你!”

枪口擦破了女警的额头血留了出来,被天花板上落下的水一冲,血迹瞬间消失。小女警紧紧咬着嘴唇哼都不哼一声,水灵灵的眼睛噙着泪花恶狠狠的瞪向吴家父子。

“爸!千万别干傻事,大不了这劫持警察的罪咱们认了!认了!”吴畏拽住老爸急道,他是真怕老爹干出傻事,那就真的什么也挽不回了。

吴畏推了一把小女警:“你快叫周昌来啊!他说的那事我从了还不行!”

小女警依旧不无所动咬着嘴唇瞪他,自来水将她身子淋得通透,衣服紧紧贴在胴体上。

吴畏没办法只得道了声“得罪了”又去小女警身上摸,总算在屁股后的裤袋里找到了手机,万幸的是手机没有被自来水冲坏。

这时卫生间外的谈判专家又喊道:“吴大志,吴畏,你们已经被警方包围了,赶紧放下武器投降,有什么条件只要不伤害人质都可以提!”

吴大志不清楚儿子为何一定要找周昌谈判,他又不敢真的杀了这个脾气倔的女警,只得朝外接话道:“给我们一辆车!再给我们一支枪和子弹!我保证不伤害人质!”

“车可以给你,枪绝对不行!只要你放了人质,警方保证立即让你们安全离开!你们现在可以出来了!我保证绝对不会开枪!”

另一边,飞虎队狙击手已发出就位确认的提示,突击手和爆破手依旧在缓慢朝前踱步,眼看便要抵达卫生间门口。

情急之下的吴大志没了主意,拿枪抵着女警背部让她站了起来,准备将她推出门口,观察情况。

翻看手机通讯录的吴畏急的一把拦住吴大志。

“爸!不要相信他们,千万別露头,外面不知道有多少警察守着,我们只要露头只有死路一条!爸,就算他们肯给我们车,肯定会做手脚的,我们跑不了!”吴畏冷静分析道。

这时,已经就位的爆破组和突击组给出确认的手势,只待郝斌一声令下,便准备破门而入。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嘿嘿嘿嘿!参北斗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哇……”手机响起。

郝斌想骂娘,谁他妈不懂得纪律,这时候开你吗的手机!

不过,这铃声不正是自己的手机?他低头一看,竟是省局来的电话。

这关键时候来他吗的电话?

郝斌板着脸示意飞虎队稍等谈判专家继续。

“郝斌啊,怎么回事!我听说我侄女被人劫持了?我告诉你,这事你处理不好,你是要接受处分的!……”

郝斌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便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他们挂完电话只觉一头雾水,好汉歌又响了,拿起一看是省局其他领导打来的电话。

这人开口道:“郝斌,你以前也是我手底下搞刑侦工作的,也算我带出来的,我干女儿要是有什么事,你看着办!……”

几乎一模一样的话,只不过侄女变成了干女儿。

来来回回重复了七八次动作,谈判专家的嘴里的皮都块磨破了,飞虎队蹲在地上也眼看支撑不了多久。

可郝斌依旧没发话究竟是攻还是继续谈判,也没人敢这时候主动请缨,万一出了纰漏到时候谁都兜不住!

大约过了七分钟,挂完电话的郝斌终于松了口气因为没人来电话了,这七分钟他被各处打出的电话训得狗血淋头,什么干女儿,侄女,外孙女,孙女,外甥女……总而言之,乱七八糟的幺蛾子全冒出来了,外省公安系统的领导也冒出来了,来头一个比一个大!

他这口气才叹到一半,身旁的几个支队长手机全部响了,虽然是震动模式,可这时正好谈判专家实在嗓子都要干的冒烟了抽空喝了口水你也怪不了人家啊,几个支队长一看全是省局来的公干电话。

郝斌只得再次看自己手机,娘希匹的,万恶的手机居然没电了!

郝斌再傻也知道踢到了钢板,这小姑娘背景海了去,省局和外省有头有脸的公检法领导电话全部来了遍,要是小姑娘在自己这里出了篓子,恐怕自己一辈子的前途都得完蛋。当然这并不是个人的打击报复,本来就是这么回事,自己警局里捅的娄子,总得有领导出来背锅,这是国家的基本政策,如今几个领导都不在,除了他还有谁。

郝斌挥了挥手,这锅老子背了行不行?

刚润嗓子的谈判专家看不懂了,你这手势挥的倒是轻巧,咱这是继续谈还是不继续?

飞虎队也看不懂啊?腿都蹲麻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怎么说这手势看着不像是进攻的信号,可撤退的信号也不是这个呀?这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郝斌也是急了,又挥了挥手。

飞虎队队长不明所以,只得跑到一旁请命道:“局长,我保证完成任务,一定解救出人质,绝不和劫持者妥协!”

郝斌本来就被一众祖宗们骂急了,哪晓得这飞虎队队长也是个不会看脸色的二愣子,当即骂道:“放娘的屁,你知道那女娃娃是谁!那是两名警队烈士的后代,你将来万一执行任务牺牲了你孩子被人绑架了,你希望我们怎么做!啊!你倒是回答我,你希望我们怎么做!”

他这么大嗓子一吼,现场的民警立即知道了怎么回事。

毕竟谁也没想到这茬,这个平时不声不吭任劳任怨的漂亮小女警还有个这样的身份,大家一开始还以为这是靠关系进来的,现在都不敢吱声了,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将来万一真的为国尽忠了,家眷却得不到任何照顾,这不是让英烈在天之灵寒心!

飞虎队队长立即敬礼领命道:“是!局长!”他比划出撤退的手势,已经双腿麻木的飞虎队几乎爬着回来的。

可怜的谈判专家只得狠狠的干了一大桶水,继续艰苦卓越的谈判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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