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唐姿柔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是田柯将自己抱起,就在此刻,唐姿柔身体又开始发热,她开始躁动不安,又不想在田柯面前失态,便忍得很辛苦。看到唐姿柔把自己的脖子抓得一道道的,田柯似乎明白她发生了什么。
对上唐姿柔的眼睛,十分魅惑迷离,若非有很好的定力,真会被这妮子迷惑了去。田柯很珍惜她,便不会往邪恶的地方去想,只一心想要治好她。
唐姿柔为了使自己清醒一些,再次用刀刺中自己的肩头,以此来使自己保持仅有的一丝清醒。这一举动,着实击中了田柯的心,更加为这个女孩心疼,她不是不珍惜自己,却又为什么不知道珍爱自己!
“你醒了?”
“没想到又遇到你,又是你救了我!”
“没想到?我还以为你是故意来找我的呢,不然怎么偏偏在医院门口晕倒!”
“现在我已经没事了,谢谢你救我,欠你一次,再见!”
唐姿柔支撑着虚弱的身体执意要离开,却被田柯一把抓住。
“你现在还不可以出院!”
唐姿柔偏偏不愿听田柯的话,一心一意想要离开,并且强调自己身体已经好了。田柯却霸道地不准唐姿柔如此任性,在他眼里,唐姿柔实在是太任性,他是一个专业的医生,绝对不可以看着病人全然无视自己的健康。见唐姿柔的反应太过强烈,田柯脑中产生了疑问。
丝毫不把田柯的建议放在眼里,唐姿柔情绪激动地拔掉输液管执意出院。虽然仅仅见过两次面,总感觉唐姿柔原本不是如此任性妄为的人,田柯便更加好奇唐姿柔如此激动的原因。
“短期内你两次受伤,还一次比一次严重,我希望你为了你身体着想,好好休养。”田柯语重心长地劝解,这似乎成了他的职业病,总是为病人考虑周全。
果然是有难言之隐的,一贯要强的唐姿柔落寞地低下头,挣扎了一阵,最终还是坦诚地告知:“我妈妈在这家医院,深度昏迷,我曾发誓此生活着绝不相见。昨夜,我以为我要死了,强撑着来这家医院──”
“来见你妈最后一面?”田柯接过话茬儿说,“对不起,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你母亲发生过什么事,可她毕竟是你的母亲,不用如此绝情吧,家人总是可以被原谅的。”
彷彿被揭开伤口一般的灼痛,唐姿柔瞪大了眼睛:“如果你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就不要装作圣人一样说些没用的屁话!”
这个女孩到底发生过什么,需要如此憎恨自己的母亲!田柯越来越想要接近唐姿柔,去了解她的内心世界,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用见过像唐姿柔这样的女孩。在医院里,田柯见到的都是强烈求生的人,从未见过对生死病痛毫不在乎的人,好像这世间再没有让她畏惧的东西了。
被田柯带回家的唐姿柔乖乖地接受田柯的照顾,从未出现第二个对自己如此在意的人,唐姿柔便卸下武装,答应在康复之前不离开。但谁又知道这时候还有一个人也同样在担心唐姿柔呢,那晚杀出重围的黄苓也受了点伤,却还一直牵挂着唐姿柔的安危,不断派人去找唐姿柔。被阿尹看在眼里,替黄苓感到心疼,不明白唐姿柔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可以让黄苓如此听她的话。此刻阿尹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心照顾黄苓,几乎快要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偏偏上天弄人,黄苓坐正了兴炎,这于阿尹是万般不愿的。
静謐的夜里,田柯无意中看到了唐姿柔睡梦中眼角的泪痕,然后幻想着唐姿柔的梦里到底藏着什么样不为人知的秘密。渐渐地,唐姿柔的额前沁出一颗颗汗珠,她便开始辗转难眠,但是习惯隐忍的她紧咬着嘴唇,不肯发出一丝声音。习惯了生离死别的田柯竟然对唐姿柔心生一丝怜悯,这是田柯始料不及的,注视着睡梦中的唐姿柔,田柯轻轻替她擦去额上的汗珠,陪了她大半夜才终于离开。
一早醒来,发现田柯守在自己的床边,唐姿柔有些惊诧,但她还不至于像一般女孩子那样一惊一乍。
“你在干吗?”唐姿柔保持着一贯的淡定。
田柯揉了揉疲累的双眼,才回答:“晚上你发烧了,所以我便照看了一下你。”说着田柯伸出手探了探唐姿柔的额头,唐姿柔也没有避开,而后,田柯继续说:“还好,烧已经退了。”
“谢谢你,欠你两次!”说罢,唐姿柔起身,背对着田柯穿上了她的外衣,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憋了很久,田柯终于说出了心里的疑问:“你怎么会吃了那种药?虽然方法过激,不得不说你用来保持清醒的方法很有效。”
唐姿柔转过半张脸,冷冷地说:“我的世界你不需要了解,在我的世界里,生存本就是一件残酷的事。”
再也抑制不住情绪,田柯一把抓住唐姿柔的手臂,言辞激动:“你本可以好好珍惜自己,我不想总是看到伤痕累累的你,而且我知道你明明很珍视自己,不然怎么会为了抵抗药效而砍伤自己?!”
唐姿柔沉默了几秒钟,才说下去:“连生下我的人都不好好珍惜我,我干嘛要珍惜一个被抛弃的躯壳!大医生,别妄想来拯救我,你不是神父,也不是圣人,况且就算是上帝也无法救赎我。”唐姿柔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嗓子里弥漫着酸涩的苦楚。
最后,唐姿柔还是在田柯关切的目光中离开了,说实话,田柯心里面有些失落,不知怎的,他很想拯救唐姿柔,那么美好的女孩子何苦沉沦在黑暗的世界里。正当田柯落寞出神的时候,唐姿柔又折返回来,敲开了他的门。
“对了,那个,我们这种人不方便去医院,你可不可以当我的地下医生?我受伤就来找你?”唐姿柔露出无所谓的笑容,“哎,算了,当我没说!”
“好,我答应你,但我不要你支付报酬,我只要你答应我,不要死!”
“啊?”唐姿柔没想到田柯会这样说。
田柯扬起一丝笑容:“至少我的医患还没有死在我手里过,我想保持这个纪录,我也希望你不要拿命去拼,凡事知进退,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说这话的时候,田柯没有多余浮动的表情,但就是这平平淡淡的几句话,打动了唐姿柔的心,有那么一瞬间,唐姿柔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并不是多余的。唐姿柔最后挥一挥手,却把一点点想念留下了。
仇古帮内,翔哥方才狠狠教训了那几个轻易让黄苓逃走的手下,而后他愤怒地朝天花板连开了几枪。
一腔慍怒无从宣泄,宋龙翔叫来几个心腹兄弟,谨慎嘱咐:“给我把兴炎的黄苓绑来,我要弄垮兴炎,哼,女人怎么配做老大,她们天生就是拿来玩儿的!”
才刚刚二十出头的女孩,要如何应对庞杂的世道,跟唐姿柔失散后的黄苓显得又落寞又无助,光哥的货还没有追回来,眼下的烂摊子要怎么收拾。
就在黄苓一筹莫展的时刻,骆虎一脸严肃来到黄苓的身边,递给黄苓一张纸条,并说:“冒然去跟仇古交涉是没用的,宋龙翔根本不会承认,他摆明是要玩死你。宋龙翔是不敢光明正大地销这批货的,我跟一个捞边门的人有过交情,这是通过他查到的、宋龙翔隐匿那批货的仓库地址。”
眼中满怀着无限地感恩,黄苓正要接下这张至关重要的纸条。
却遭到骆虎的阻止,他又提醒了一点:“不可亲自去,必须派手下亲信去做,因为我也不敢保证这不是一个圈套。”
“谢谢骆叔叔。”黄苓激动地接下了纸条。
虽然骆虎早已不过问江湖之事,但是面对黄苓,他是怎么也做不到不挂怀的,因为他深知他欠黄苓母亲一条命,这便是义气。
当捡回一条命的唐姿柔回到兴炎的时候,黄苓又惊又喜,她激动地冲上去紧紧抱住了唐姿柔,就在这时,唐姿柔突然眼前一黑,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一整晚,黄苓都在亲自照顾着突发高烧的唐姿柔,听着唐姿柔整夜的呢喃呓语,黄苓痛在心里。
“对不起,对不起,阿柔,你本不该承受这些的,你又一次为我弄得满身是伤……”黄苓强忍着心疼,小心翼翼地替唐姿柔换药。
深夜过后的凌晨,直到唐姿柔烧退了,黄苓才离开唐姿柔的房间。但是黄苓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休息,而是径直敲响了阿尹的房门。
打开房门,阿尹有些吃惊,却随即恢复了平静。
黄苓将口袋中的纸条塞进了阿尹的手里:“带几个信得过的弟兄去这个地址,那批货可能被翔哥藏在这里。还有,一定注意安全!”
“苓,别管那批货了,好吗!这些生意能不能不要做了?!你知道黄爷最后的那段日子都在干什么吗,他一直想带着社团转做正当生意,你知道为什么吗,他这一切都是为了你!黄爷如果还在,他绝不希望你这样!”阿尹一把抓住黄苓,言语略显激动。
黄苓挣脱了阿尹的双手,她言辞决绝:“我爸已经死了,他死得多惨那!表面上是吴承萧做的,但实际上大家心里都明白,吴承萧是受人指使的,那个指使他的就是宋龙翔!他害死了我爸,就是为了搞兴炎,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隐约地,阿尹眉目间闪过一丝愧疚,瞬间又隐藏得很好,他一把将黄苓拉进了他的房间,并摔上门。
“你如果再这样固执下去,就没办法回头了,你不是一直厌恶黑道千金这个身份的吗!”阿尹咄咄相逼。
黑暗中,黄苓的表情没有一丝起伏,淡淡说:“我早就无法回头了。”
恨极了黄苓的这种固执,阿尹有多珍惜她,心就有多痛。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与劝说都没有用,阿尹不知道要怎样挽回这个女孩的心意。
霸道的,强烈的,阿尹一把抓住黄苓的头,疯狂地吻了下去。七年了,喜欢了七年了,阿尹再也无法压抑这份炽烈的情感了。
起初挣扎了几下后,黄苓便放弃了挣扎,仍由阿尹疯狂宣洩着他的情感。只要黄苓想要反抗,她就一定能制服阿尹,然而她并没有这么做,也许她累了,也许她想要一个依靠。
撕扯中,黄苓扯坏了阿尹的衣服,窗外透进的月光让黄苓看到了阿尹身上的一条条深深的刀疤。这一瞬间的触目惊心,黄苓的心突然猛烈地跳动起来。黄苓心怀珍视地轻轻触摸着这一条条立体的伤疤,指尖偶尔划过阿尹结实的肌肉。
为了黄爷跟自己,阿尹曾经多少次的不顾生死,突然间黄苓湿润了眼眶:“我不在的几年,你跟爸爸到底经历过些什么?”
“所以我不想让你陷入这些,这个世界充满着残酷,但这都是男人的事,你是天生该被保护的。”
听了阿尹的话,黄苓却萌生些许凄然:“可再也没有爸爸保护我了。”
“你还有我。”阿尹坚定地点点头。
就连黄苓都不知道阿尹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了自己,甚至之前一点跡象她都不曾寻觅到,但是就在这一晚,黄苓突然发现自己爱上了阿尹,也许就在触碰到阿尹身上伤疤的那一刻。黑社会的人都不能称为是真正意义上的英雄,却总能成为女人心目中的英雄,不可否认这样的人浑身散发着刚烈的男人味,是让女人著迷的味道。从何时起,黄苓竟成了跟她母亲一样的女人,一样迷恋这种味道的女人。
那晚过后,就算为了黄苓赴汤蹈火,阿尹都愿意,曾经立下的誓言,曾经的正义感,都将付诸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