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使不完的气力,只有一个坚定不移的目标,黄苓在楚博的配合之下,将那些保镖们都收拾得七七八八了,即便是全身再酸痛,黄苓也没有罢手的意思。
为了防止跌在地上的保镖再起来,楚博掏出枪在黄苓的身后守护着,威胁着他们不要再过来。
豆大的汗珠顺着发鬓滑落,黄苓顾不上稍作喘息,一口气爬上了三楼。
在房间里陪伴着唐姿柔的袁佳乐就像早已预料到似的,他的神情竟没有一丝恐惧,也没有心情去看冲进来的黄苓一眼,而只是静静凝视着唐姿柔。
“把阿柔还给我!”黄苓的声音低沉到不能再低沉,如一头即将撕咬的野兽。
“不行,我不会再让阿柔离开我身边。”好不容易才找到,袁佳乐怎么肯轻易放手。
远远看唐姿柔一眼,黄苓的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嗓子里差点苦得说不出话来。“把阿柔还给我,我绕你不死,否则,就凭你害她成这幅样子,我本该将你碎尸万段!”
心头一震,袁佳乐惊恐地将唐姿柔紧紧抱在了怀里,他方才抬头正视黄苓的双眼:“不是我,不是我害她的,我那么喜欢她,怎么会害她呢,都是我爸爸,不,他才不是我爸爸,呵呵呵……哈哈哈哈……我已经替阿柔报了仇了!”
“阿苓!”楚博也生怕黄苓一时冲动对袁佳乐下杀手。
就算没有心生怜悯,黄苓还是放缓了语气:“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认识阿柔的?”只为唐姿柔此刻还在袁佳乐手里。
就在此时,有几个保镖终于鼓起勇气来到门口:“老板,你没事吧?”
“你们出去吧,我没事的。”袁佳乐竟将其他人尽数打发离开了,房内只剩下他、唐姿柔、黄苓跟楚博。
这让黄苓跟楚博都有些意外,俩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她们并不了解袁佳乐的为人,更加不了解袁佳乐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即便是拥有极度的求知欲,但始终谁也没有先开口,两个女孩子凝视着床上的唐姿柔各怀心事。没料想,首先开口说话的是袁佳乐:“虽然一切都是我爸爸做的,但终究还是我害了她,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我对她的爱会带给她这样的伤害……”情绪冷静下来的袁佳乐心疼地看着唐姿柔,无限温柔的眼神让人难以忘怀。
“一次意外,姿柔救了我,就是那一刻,我爱上了她。爸爸不允许我跟她在一起,他在意姿柔的出身,为了爱姿柔,我可以不顾一切,我甚至不要命也要追求真爱。我却没有想到我爸爸会做出那样的事,天底下怎么会有一个父亲逼自己亲生儿子去伤害最爱的人?这个恶魔竟然逼他的儿子去侵犯他最爱的女人,最后还要杀了这个女人……”袁佳乐硬咽了,他双手掩面,表情十分的痛苦。
倒吸了一口凉气,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一步,黄苓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唐姿柔,无法去想像她曾经受到过的苦楚,而脑海中残缺的记忆一点点拼凑完全,十二岁时的初见就奠定了她们一生的相惜。
举着枪,缓缓移动着步子,黄苓逼开了袁佳乐,自己则坐在唐姿柔的床边。再也抑制不住心疼,黄苓一把握住唐姿柔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阿柔,我是阿苓啊,你醒来看我一眼好不好?我不该把你弄丢的……阿柔,我们还有一生的路要走,别丢下我好不好……我只有你了……没有你,我该如何勇敢!”
没有父亲,没有彪爷,没有阿尹,没有兴炎,黄苓剩下的就只有唐姿柔了,然而现在,恐怕就连唐姿柔她都将要失去,她忍受不了,再也忍受不了失去了。
收回了柔情似水的明眸,再次覆上冰冷寒光,黄苓转脸望向楚博说道:“带阿柔走。”
“不行,不可以,我已经约好了英国的专家,下个礼拜就会过来给姿柔诊治,她不可以离开,至少现在不可以!”袁佳乐急忙阻止道。
不小心遗忘了两年,不小心遗失了两年,此刻的黄苓怎可再丢失唐姿柔,虽然并不是袁佳乐一手造成,但姿柔受到的伤害毕竟因他而起,黄苓怎可忍心将唐姿柔遗留在痛苦里。
“我今天必须带她走,你如果阻止,我会杀了你。”黄苓慑人的眼神犹如冷血无情的刽子手。
这样可怕的黄苓,袁佳乐不敢轻易惹怒,但还是有所担忧:“可是,可能Dr.Spinson能让阿柔醒过来!”
没有看袁佳乐一眼,黄苓冷冰冰地说:“让Dr.Spinson到时来姿仁诊所,别跟我说医疗条件不够,不够什么你就带过来,总之今天我是一定要带走阿柔的。”
“为什么?我不会伤害她的,我只想要治好她,为什么非要现在带她离开!”袁佳乐不理解黄苓即刻要带走姿柔的心态,非是一刻都不能等吗?
对于袁佳乐的痴情,黄苓觉得是有些可笑的,但这几分可笑之中也免不了些许遗憾,身在其中的人只管付出所谓的爱,却不管对方是否接受得了他这份不依不饶的爱慕。
“你知道为什么阿柔一直昏迷吗?”黄苓问他。
袁佳乐却一头雾水地摇摇头。
转过脸去,黄苓不再看他,却平静地说出一个最伤人的答案:“因為你是她内心无法面对的黑暗。”
从小到大,最了解唐姿柔的莫过於黄苓了,一个意志力极强的人又怎会冲不开沉睡的诅咒,除非她自己根本不想醒过来。唐姿柔对男人是出了名的冷漠,却唯独对田柯不太一样,黄苓是早就知道唐姿柔对田柯产生了异样情感的,跟自己不一样,唐姿柔内心深处渴望追求的爱是至真至纯的,从小到大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都拼命守护住了自己的纯贞,冷艳面具下的冰清玉洁,黄苓又怎会感觉不到。
彷彿一把尖锐的刀子狠狠插进心脏,袁佳乐体会到一种无法言说的疼痛,可他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黄苓所说的,毕竟当年错不在他。
“谁都不能把唐姿柔从这里带走,来人,快来人哪!”袁佳乐赤红了双目,缓缓站直了身子,面对黄苓手中的枪,他不再畏惧。都死过一次,他还怕什么!
循声而来的保镖们纷纷涌上了二楼,将离开房间的必经之路包围得水泄不通,受僱于袁佳乐,他们是连生死都不怕的。
楚博此时好想告诫黄苓她们带着唐姿柔是出不去的,可对上黄苓空洞的眼神,楚博反而决定即便是不成功也要为黄苓努力一次、尝试一次。
眼看就要开始一场激烈的打斗,就要血战到底,这时候又乌泱泱涌上来一群人,这群人手里都带着武器,手臂上还有纹身,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不下五分钟,这群意外出现的人就轻松摆平了袁佳乐二十五个保镖,二十五人纷纷被这群不速之客控制住了。田尹是最后出现的,他一边举着枪威胁着袁佳乐不要轻举妄动,一边走到黄苓身边护着她。
“阿尹哥,快带姿柔姐走!”楚博喜出望外,心想着两个女人是怎么也带不走一个人的。
就算心里再不愿意见到这个人都好,黄苓始终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她心底最迫切的就是带唐姿柔回去。于是,黄苓没有阻止、没有顶嘴、没有欣喜、没有悲痛,就这样面无表情地先行踏出了房间。
楚博见机行事,冲田尹使了个眼色,自己拿着枪控制着袁佳乐。
二话不说,田尹就抱起唐姿柔大步而去,待田尹身影消失殆尽之后,楚博跟其他兄弟才逐个退去,只剩下备受煎熬的袁佳乐跟倒了一地的保镖们。
匆匆离去的黄苓丝毫没有放慢步伐,她算准了田尹会乖乖帮她带走唐姿柔,但是她也实在是不想要面对田尹。为了黄苓,田尹一路上小心翼翼护着唐姿柔,楚博一个箭步冲到了黄苓的身边。
“是你叫他来的?”黄苓的神情如冰霜般凝重。
楚博尷尬地撇了撇嘴:“单凭我们两个女孩子怎么带得走阿柔姐呀。”
黄苓没有再做声,反而显得楚博做错了似的,楚博小心翼翼地跟随着黄苓的脚步,生怕再惹得黄苓不高兴。
她们没有带唐姿柔回家,而是让田尹将唐姿柔送到了田柯的姿仁诊所,因为黄苓深知唐姿柔需要一定的医疗条件,更加因为黄苓不想让田尹知道自己的住处,他们之间早已结束,就不希望再有任何瓜葛。
见到田尹等人将唐姿柔带了回来,田柯激动万分,他急忙将唐姿柔安置好,形容枯槁的面貌也稍微有了些气色。
黄苓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睥睨了田尹一眼,语气没有一丝温度:“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恰似命令般的语气,田尹感到一阵阴寒,就算从前,黄苓也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口吻对他喝令,两年的光阴荏苒,当真到了如此绝地吗!
对过去的愧疚萦绕心头,田尹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恋恋不舍多望了黄苓一眼,而后,转身离开。就像黄苓后背的刀疤,落下了就磨灭不掉,田尹当年是早预料到这一步的,但始终没有能够料到对黄苓的爱深刻到无法磨灭。
窗外的阳光移动了位置,房间内又蒙上浅浅一层灰暗,袁佳乐就这样在地上坐了很久很久,黄苓不留余地的残酷言语深深刺痛了袁佳乐的心,他痛恨自己父亲逼迫他给他爱的人带来伤害。
Jay缓步来到袁佳乐身边:“阿乐,你还好吧,需要我报警吗?”
这样的提议难道不是很讽刺吗!袁佳乐无力地摆了摆手:“不用了,帮我继续跟进Dr.Spinson的事。”
“阿乐,你这是何苦呢,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就偏偏放不下一个那样的女人!”Jay认识袁佳乐这么久了,眼看着唐姿柔将袁佳乐变成了今天这般面目。
一时的义愤填膺,袁佳乐一把揪住Jay的衣领,双目通红,像一头猛兽:“什么样的女人?姿柔不是你口中的那种女人,是袁啸云毁了她,是我毁了她!她是我最爱的人,我不准你诋毁她!”
“你也见过她妹妹黄苓了,她是黑道的人,惹上她便是惹上麻烦,阿乐——”Jay只不过是担心袁佳乐而已。
松开了揪住Jay衣领的手,袁佳乐转过身无力地扶着椅背:“我不见得比他们干净多少,又有什么所谓!”
“阿乐,你给我记住,那件事就给我烂在你肚子里,不许再提起它,你只需要记住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Jay眼神中透着狠劲,似在燃烧。
从念书的时候开始,认识Jay这么个朋友,怕是袁佳乐最幸运的事了。好哥们,义字当头,过去是袁佳乐关照着Jay,现在倒成了Jay时刻维护着袁佳乐,真是好难得。
就在Jay要离开袁佳乐房间的时候,袁佳乐冲着Jay的背影问了一句:“阿Jay,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你不怕吗?不怕未知的代价吗?”
Jay没有回头,只是悠悠传来他那好听的声音:“阿乐,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曾经为我做的一切。”说完,Jay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潇洒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