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在黑暗的二十秒内,楚博拿出枪对准目标利落的开了一枪,虽然年轻,枪法也还不错。袁啸云突然倒地呻吟,黑暗中的其他人却没有发现。
几秒钟后就会亮起所有的灯,所有人也都会发现被射杀的袁啸云了。
“赶紧到人群最后面,那面墙有大厦内部通风窗,直通到十三楼,先下到十三楼,那个位置是十三楼的杂物间。”好在黄苓事前做足了调查准备,对她来说也不是难事。
按照黄苓的指示,楚博利用携带的钢索顺利到达了十三层,与此同时,袁啸云被杀也瞬间轰动了所有人,眨眼的功夫已经响起了报警系统,大厦瞬时开启保全系统。
“这里是十三层杂物间,然后呢?”
黄苓将监控调到了顶楼:“这层的闭路电视我已经破坏了,从楼梯上顶楼。”
“什么?上顶楼?”楚博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岂不是要困住自己吗?
“现在大楼下面很快就要聚集很多警察了,下去你逃不走的,听我的,上顶楼。”
黄苓的声音很严厉,没办法,楚博只好听黄苓的话,一口气跑上了顶楼,刚要跨出天台,就发现了天台门口还有一台监控。
楚博刚要掏出枪破坏监控,就被黄苓制止了:“不要打它,会留下证据的。”
“那怎么办?”
“你口袋里有电子信号干扰器,你用它。然后从大楼楼沿跳到旁边那座大楼,那座大楼比这座楼楼层低,按照你的弹跳能力,没事的。”黄苓总是很冷静,不管在什么状况下。
摸出口袋的信号干扰器,楚博微微一笑,果然还是黄苓考虑周全,看来自己这辈子都超越不了黄苓了。按照黄苓的一步步指示,楚博很快逃出了重围,当她驾上事先安置好的车子后,心情无比的轻松愉悦。
自己父亲被枪杀倒地的那一刻,袁佳乐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这两年分分秒秒,他都巴不得父亲凄惨死去。从小到大,袁啸云总是在外面玩女人,袁佳乐的妈妈则终日以泪洗面,由于身体不好,早年已经郁郁而终,母亲去世时,袁佳乐尚年幼,还来不及懂得悲伤。可是这魔鬼般的父亲并没有有所收敛,甚至变态到让儿子亲手毁掉儿子最爱的女人,只要一想到唐姿柔呆若木鸡、失魂落魄的样子,袁佳乐就恨极了父亲。
遇到一个自己那么爱的人,多不容易,可父亲却亲手摧毁了她,袁佳乐饮下一杯如鲜血般嫣红的红酒,他太想念唐姿柔了。
袁佳乐叫来Jay,交代他:“不惜任何代价,帮我找到唐姿柔。”
从什么时候开始,袁佳乐也变得这么狠了,Jay转身离去的时候,竟心生一股凉意,他还是比较喜欢以前的袁佳乐,以前那个单纯、阳光、开朗的大男孩。
在仇古,江威豹叫来了几个兄弟,向他们询问:“叫你们去查黄苓,你们调查得怎么样了?”
“黄苓像是变了一个人,跟以前的个性完全不一样,而且好像失忆了,现在她似乎做起了买卖人命的生意,她的身边只有一个楚博,而且她最在乎楚博这个丫头。”
听了这些,让江威豹来了兴致,哂笑道:“这么有趣呀,你说,我如果雇黄苓去杀田尹,会怎么样?”
“要是到时他俩见面,黄苓想起过去的事了,怎么办?”小弟们并不是很想冒这个险。
江威豹却信心十足:“我不会让他有这个机会的。”
五十万给黄苓,去买田尹一条命。
事成,收到余款的楚博特别兴奋,在家里笑着闹着,对她来说,这是一件特别有成就感的事。
然而黄苓却不这么认为,她严肃地夺下了楚博抱着的钞票:“闹够了吧,满足了吗?我们这次来是为了帮干爹找到那个人夺回属于干爹的东西的,绝对不可以再节外生枝了,知道吗!”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你都说了多少遍了。”
记忆中有些东西在重叠,却又无法形成清晰的影像,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真的很让人不舒服,黄苓坐到楚博的身边,目光向远处飘去。
“杀人是什么感觉?会很快乐吗?还是会很害怕?”黄苓记不清楚自己过去有没有杀过人,却又对杀人的感觉很熟悉。
没有了亲人,没有仇恨,没有羈绊,楚博整个人彷彿重生了一般,倒显得简单快乐:“不知道,我只知道有钱的感觉最快乐。”
当年早熟的楚博已经不在了,如今的楚博更加沉醉于纸醉金迷,这个世界上的诱惑太多了,又有多少人能抵抗得住。不似过去的唐姿柔,唐姿柔每每冲在前面,只是想要替黄苓挡下一切,不想脏了黄苓的双手;而楚博却不同,她冲在前面,只是一味地想要表现自己,想要变得无所不能。
“早点完成任务,我们早点回台湾吧,我不想待在这里了。”黄苓似乎是在害怕着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害怕,好像多停留一天就会堕入无比深渊。
楚博却不这么认为:“干爹让我们寻找十一年前那笔赃款跟那幅画的下落,哪儿那么容易,跟那件事有关系的人也都死得七七八八了,看来回台湾的日子是遥遥无期了。”
困境有多可怕,再大的困难又怎会比活着更难,鬼门关都走过一遭的人才不会对这个社会低下头。
自从袁啸云一死,袁佳乐就开始高调地寻找唐姿柔的下落,奖金更是高到了离谱的状态,只要看到过启示的人,都恨不得自己能碰到照片上的女人,然后此生就不愁吃喝了。
刚巧这天,黄苓跟楚博在街头闲逛,无意中路过的地方张贴了很大的寻人启事。就那么不经意的一瞥,黄苓觉得她似曾相识。
黄苓站定在广告跟前,失神地凝望着它:她是谁?为什么这么熟悉?这个人现在又在哪里?
此时楚博也认出了唐姿柔,她却更加惊恐:这不是姿柔姐姐吗?为什么这个金融界巨子会悬赏找她?这不就是收买我们杀他父亲的金主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想起什么了吗?”楚博心虚地看着黄苓。
越想越痛,黄苓干脆不想了:“没有,我们走吧。”
可楚博心里却放不下了,唐姿柔如今在哪里,她当然知道,这个袁佳乐又跟她的姿柔姐有什么关系呢?即便是唐姿柔一辈子醒不过来,楚博也不允许她有危险。
趁着黄苓不留意,楚博悄悄独自一人离开家,她想要看一眼唐姿柔,即便是唐姿柔始终没能睁开眼。看完最后一个病人,田柯拿着病历资料从看诊室内出来,正好迎面撞见已经亭亭玉立的楚博,他的眼里满是惊讶,竟没有一眼认出她来。
两个人就这样无言对视着,内心里却都是翻江倒海一般,两年前姿柔出事时的一幕幕景象似是历历在目。
两年内互不联系,他们就是怕极了现在这样的感觉,他们都各自怨恨自己没有能够守护好唐姿柔。
莫知莫觉,一贯豁达的楚博竟也红了眼眶,再对人生无所谓也经不起回忆过去。
为了打破这尷尬的局面,田柯先开了口:“小博……两年不见,长大啦……”
“田柯哥哥,她好吗?”楚博努力不让眼泪流出眼眶,只能紧咬牙齿。
田柯落寞地低下头,带着楚博走:“跟我来吧。”
躺在病床上的唐姿柔双目紧闭,皮肤白皙,少了点血色,头发却长了许多,就像一个被冰封住的千古美人,比起当年还要瘦得多。
一看到唐姿柔手臂上的输液管,楚博的泪就掉了下来,如果当年她早点发现唐姿柔失踪,如果当年她不那么弱小,也许不会是今天的局面。
心疼着这个孩子,田柯把手扶上楚博的肩膀,楚博双肩仍在颤抖:“你会放弃姿柔姐姐吗?”
摇摇头,田柯的答案很肯定:“永远不会……”
“那她还有机会醒来吗?”
“她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按照常理来说,苏醒的机会是很大的,可是……可能她自己不想醒过来吧。我想,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能叫醒她,那应该就是黄苓了,只可惜,黄苓她──”田柯早以为黄苓已经不在世上。
楚博心头一惊,脱口而出:“不,黄苓没有死。”
哪怕只是一丝希望,田柯也不想放过:“黄苓在哪儿?可不可以把她带来,只要黄苓来看一看姿柔,她说不定就有醒来的意志!”
极力挣脱开田柯抓着自己的手,楚博显得左右为难:“不,不行……不能让苓姐姐见到柔姐姐,绝对不可以……”
这一刻是田柯始料不及的,他不明白为什么楚博不愿意让这两个姐妹相见,明明相依了那么久,何苦要拆散。
“可是,只要黄苓过来,姿柔说不定就会醒来,为什么不让她们相见?姿柔为了黄苓受了那么多苦,黄苓怎么忍心不来见她一眼!”田柯气得颤抖。
再也绷不住了,楚博气得怒斥:“还不是因为你的好弟弟田尹,没错,柔姐姐见到苓姐姐说不定就能醒过来,可是,可是苓姐姐说不定就会死……苓姐姐好不容易忘记了过去的一切,她好不容易可以重新活一次……你不能那么自私,你不可以对苓姐姐那么残忍!”
楚博不希望失去她们任何一个,如果上天真的这么残忍,楚博宁愿一个做永远的睡公主,一个做重生的白天鹅,就让她们两个活在各自的天空好了,互不相欠,各自为安。
得知黄苓经历的种种之后,田柯也不忍心逼迫楚博带黄苓来见唐姿柔了,怪只怪天不长眼,让两个女孩子承受了太多的伤害。
“柔姐姐,苓姐姐还活着,你要是能听到我说的话,就快点醒过来吧……”楚博轻握着唐姿柔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不经意,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楚博很疼很疼:“你要快点醒过来呀,醒来做田柯哥哥的新娘啊……别让他等太久!”
只这一句话,已经让田柯也忍不住掉了泪,他背过身,维护男人仅有的一丝自尊。如同楚博说的,田柯早已买好了结婚戒指,只等唐姿柔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