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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十二、舍家戍边 张通再娶

洪武十三年(1380年)秋八月,大明王朝诏令全国明军屯田。

傅友德、沐英率大军南征平定YN后,朝廷为维护世袭为兵的兵制,让戍滇士卒安心镇守YN规定兵士戍卫所,必须携带妻小前往屯田戍地。

“使朕高枕无忧者,沐英也。”朱元璋说。

洪武二十二年(1389年)十月,平西侯沐英入朝,朱元璋在举天殿赐宴。朱元璋同时赏赐沐英黄金200两、白金5000两、钞500锭、丝绸100疋。

沐英在朝十日返滇,携250多万移民入YN张通驻守临安府,率万余军户驻兵建水屯田,但没有携带妻小,陶氏和张鹔依然留在金陵老家。

朝廷律令越来越严格。

“有妻在籍者,着令原籍亲属送去完娶。"朝廷明令。

律令要求,家有妻子的,朝廷派员送到戍地。

"如原籍未有妻室,听就彼完娶。”,律令要求。

家乡没有妻子的,可在当地寻找配偶成婚。

如果在YN当地找不到配偶的,令其原籍老家择选配偶,送到YN戍地、屯地完婚并建立军户。

"军士应起解者,皆拘妻佥解,津贴军装盘缠。"朝廷律令,可给军士津贴补助。

"凡YN卫军女儿,有为官家侍女的,悉取回送往戍所。"朝廷严格律令,卫军生女必先嫁军士。

生儿可留身边,生女必先嫁人,重男轻女,不得不为。

洪武二十一年(1388年)三月,朝廷颁布了更加严厉的律令。

"卫军无妻者辄罢革",朝廷明令。

按照律令屯戍将士无妻室者必须革除军职。

“一人谪戍全家同行,咸尽室以行,永远不许返回原籍。”按照律令,就是充军入滇者,也必须携家带口,全家同行。

“身授皇恩,守疆有责,有家难回。”是晚,张通翻来覆去睡不着。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屯军YN我得带头啊。”张通彻夜难眠。

张通睡不着,爬起来给远在南京金陵城的妻子陶氏写信。

“夫人,见字如面。老人家们可好?鹔儿会走路了吧?离家一年余,东征西战,平叛安民,难顾家室,辛苦夫人了,现我率万余军户驻守临安屯田,你和鹔儿留在金陵老家,远隔千山万水。朝廷律令屯军,入滇将士都必须携带妻小前往屯田戍地。不带妻小屯田,有悖军规。军令难违,我们将何去何从啊?”美好的憧憬和家庭的实际困难,使张通绞尽脑汁,不得其法。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南京有家有妻室的将军们也应该和我一样苦恼啊。”张通写了一半家书,放下毛笔,站起来伸伸懒腰,边自言自语,边走到书房的木窗前推开。

天已渐亮,东方透出鱼肚白,从书房的窗口远远望去,临安府古城,尽收眼底:古城四周青山环绕,薄雾笼罩,迎着朝霞,五彩飘渺,生机盎然。临安古城就像一只巨大的青蛙,伏卧在苍翠欲滴的山麓下,通过田间地块间乡间小道,与古城周边的集镇和村寨相连。此时,早起的人家庭院,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

“真美啊。”愁眉苦脸、心烦意躁的张通,看着宁静而美丽的临安府古城,轻声感叹道。

被景所惑,也不梳洗,张通情不自禁地转身走出书房、素面素衣地走出了庭院。

张通地走出庭院,不由自主地顺着临安古城铺满青石板的街头巷尾溜达,清凌凌的溪水从青石板路两边潺潺流着,显得十分静谧。

张通毫无目的地转悠和散心,一棵板根粗壮、枝繁叶茂、树荫浓蜜的龙树拦住了去路,待要问路时,“唧唧唧”一个中年农民,挑着两框毛茸茸的小鸭仔,朝着张通走过来。

“这么早,赶集去啊。”张通随便与中年农民打了个招呼。

“早啊,将军!我赶集去。”中年农民也随便打了个招呼,与张通擦肩而过。

框里毛茸茸的小鸭仔边“唧唧唧”叫着边四处张望,让人看着爱不释手。

“等等,我买两只小鸭仔,行吗!”张通突然回头喊住中年农民。

“好的,将军,您挑选吧。”中年农民歇下担子,一支手躇着扁担,一支手擦着头上的汗水说。

“不用挑选的。”张通给了中年农民一小块碎银子,顺手从框子里抓了两只毛茸茸的小鸭仔,转身就往回走。

看着手里毛茸茸金黄色的小鸭仔,听着“唧唧唧”小鸭仔的叫声。这小麻鸭就是中原商人从南京把种鸭蛋带到YN孵出小鸭后在YN繁衍和安家的。看着小鸭,张通心情大好,眉头顿时舒展。

夕阳透过古城墙,把半个校场印染得一片通红。

“嗨、嗨、嗨!”明军士兵们还在操练。

张通与几位副将坐在古城楼上,边喝茶、边看操练。

“将军,驿站给您的家书。”军差递给张通一封信。

“哦。”张通接信过,急不可耐地扯开一看,是南京陶氏的回信。张通轻轻地念道:

“张通吾夫,来信收悉,见字如面。您的苦衷我理解,军令如山,君命难违。妾又何尝没有苦衷啊。去年秋天,我抱着鹔儿在应天府柳树湾高石坎看你们誓师出发,一年来鸟无音讯。终于盼到一封鸿书,却要到烟瘴、疟疾、毒虫肆虐的YN落户。街坊邻里听听都害怕,更不用说我们要从玄武湖边携家带口、爬山涉水到蛮荒之地YN永久居住了。”

张通身为将军,入滇作战勇敢,战功卓著执行律令当以身作则。

“妾从小深宅大院长大,却从未离开过南京城。”陶氏回信说。

纤纤小姐,柔美婀娜,知书达礼,才貌有加夫人陶氏,从未离开过南京城。

“再说,张鹔年纪尚小。”陶氏说。蛮荒之地YN烟瘴疟疾、毒虫肆虐,听听都害怕。更不用说从玄武湖边,携家带口、爬山涉水到YN永久居住。

“南京书院攻读四书五经,天之骄子若无大碍,可保功名利禄。”陶氏进退两难。

“妾从小深宅大院长大,却从未离开过南京城。再说,鹔儿年纪尚小。南京书院攻读四书五经,天之骄子若无大碍,可保功名利禄。妾从未离开过金陵城,顿不能到YN安家落户。你还是另寻佳人成家立业吧。这样可确保金陵、YN两地家人的安全。”副将轻轻念道。

“你另寻佳人在YN成家立业吧。”副将重复念道。

“将军,嫂子劝您再娶呢。”副将说。

“哎!”张通意料中的事终于揭晓了,心灰意冷,眼角溢满泪水。一年的征战、一年的辛劳、一年的期盼,支撑自己冲锋陷阵的精神支柱突然垮了。

“将军!”看着张通难过,几位副将静静地围坐过来,副将轻轻从张通手里接过家书看起来。

“家没了,屯军还有什么意思呢。”张通好像是在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没有希望的生活使张通顿感寂寞。

“落地生根,律令难违啊。”张通说。

张通、陶氏天各一方,偶有公干回一趟金陵老家,也是来去匆匆,难尽扶孝,平常时下洗泪盼鸿书、双双守空房。

“嗯,大势所趋,也只能如此了。”张通擦了擦眼角,望着远处空空的校场说。

陶氏不入滇,劝说张通再娶,大势所趋,陶氏实属无奈。

上千年的封建帝国,三妻四妾极为正常,妻妾成群也合理合法。

洪武二十年(1387年),张通托媒人牵线,娶临安府汉人大户之女陈氏为妻,以复皇命。

张通再娶,同时也保护金陵家人。

"诏天下卫所军以十之七屯田。"朝廷诏令。

洪武二十五年(1392年)二月庚辰,朱元璋首次发出诏令。

"三分操备七分种。"朝廷诏令。

朱元璋又反复向全国发出的诏令。

"边地三分守城七分种,内地二分守城八分种。"朝廷再一次诏令。这种既不荒废军事,又利用军力耕种屯田,减轻了民负,创造了财富。

这时,江南第一豪富,富可比国的沈万三也被充军到YN沈万三竞以求富为务。“资巨万万,田产遍于天下,廊庑一千六百五十四楹,酒楼四座,周庄破屋犹存。"

沈万三善于利用别人的金钱,开发产业、积累财富。

首先,通过垦殖,完成了资本原始积累。

接着,开展对外贸易活动。赚的钱,一部分购置田产,另一部分钱,作为经商的资本,迅速成为江南第一豪富。

“洪武时,富民沈秀者助筑都城三分之一。”史料记载。

朱元璋定都南京后,决定扩大城垣,就提出了让沈万三分筑一半。

“朕负责一半,你也负责一半,咱们比赛一下,看谁筑得最快最好。”朱元璋半开玩笑地说。

“没问题。”沈万三说。

沈万三欣然从命,各自兴工,比朱皇帝提前三天完成了工期,质量上乘,蜿蜒壮丽。

“万三家有一个宝贝,叫聚宝盆,很有灵气的。若拿来埋在城门下,可以避邪,镇住邪气,城门就不会坍塌了。”皇帝负责的一半城垣,有一个城门总是建不起来,歪嘴和尚建议道。

“怎么样,舍得吗。”眼红本是凡人病,贫民皇帝也依然,朱元璋看着沈万三说。

“当然啦,国之所需,民之所求,岂有不献之理。”沈万三不好拒绝,献出聚宝盆埋下去,城门果然建起来了,皇帝赐名“聚宝门”,至今游人如织。

沈万三筑城有功,朱元璋赐其两个儿子世代为官,褒奖沈氏。

“皇上,听说要犒赏三军,我替您出钱吧。”沈万三说。言多必失,得意莫忘形,失意必现形。

“朕有百万将士,你有多少钱,敢代朕犒赏三军。”朱元璋不高兴地说。

“多的拿不出,每个将士犒赏一两银子,还是可以效力的。”伴君如伴虎,沈万三显富,祸起萧墙。

“匹夫敢犒劳天子的军队。"朱元璋心存不快。

"绝对的乱民,应该杀了他。”朱元璋强忍住心中的怒火,对马皇后说。

“不祥之民,天打雷劈。"马皇后说。

"老天会惩罚他的,陛下又何必再杀他呢。”马皇后劝说道。

“将他发配YN充军,让瘴气疟疾折磨他,毒虫野兽性吃了他。”马皇后建议道。充满仇富心理的朱元璋,听了解气,抄没了沈万三的全部家产,流放到YN充军到YN的沈万三,住在五华山斜坡上的翠湖边。从昆明武成路中和巷,到翠湖的沈官坡,成了沈万三屯商终老的居住地。

沈万三死后,灵柩被家人运回周庄,偷偷安葬在周庄水中的银子浜。

十二年后,明王朝进一步在全国实行大部分地区实行屯田,少部分操备的政策。

富国强兵的屯田政策,使大明王朝国富民强,丰衣足食。

张通、陈氏新婚燕尔、夫唱妇随。小桥宅院、打情骂俏、男欢女爱。久旱逢甘霖、干柴烈火、恣情纵欲。一年之后喜得贵子。

由于长夫人陶氏和张通夫妇俩从小都生活在江南水乡,生儿育女就用水鸟起名字。

二夫人陈氏喜生贵子,张通、陈氏鸿书报南京、传喜讯。长夫人陶氏得喜讯,为二公子取名张鹴。金陵张鹔、临安张鹴名字合在一起,恰好是中国古代水鸟鹔鹴。喻金陵、临安两个小家合成一个大家庭,就像鹔鹴一样,一家人虽然分散在两个地方,但张家血脉相通,金陵、临安家人的心永远连在一起。

洪武年间,明朝廷派官员送卫所军士来滇的人,来来往往,车水马龙,似同潮水。

“只要有熟人来YN你都给我带些金陵的农作物种子,YN耕田种地急需。”张通驻军屯田,首先写信给陶氏说。

临安府街头巷尾,明朝廷派官员送卫所军士来滇的、充军的、迁徙的,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似同潮水。

“夫人,这是你大姐从金陵托熟人带来的农作物种子,我要动员军户每家每户都推广种植。”张通气喘吁吁地抬着一大框江南的茨菇、莲藕、水芹种苗走进家门,大声说。

“啊么么,这是些什么菜啊。”陈氏笑呵呵地从耳房走出来说。

“这些都是可以种在水田里的。”张通边放下箩筐边说。

“这是什么呢?”陈氏从箩筐中拿起一个粉蓝色的茨菇问张通。

“这叫茨菇,这叫莲藕。茨菇焖老鸭、莲藕煮排骨,这都是江南的年夜菜。大年三十,一家人吃蒜苗炒肉片,期望新的一年家人都会精打细算,过好小日子。大年初一,酸腌莱炒水芹,喻示家人一年四季都勤快。”张通拿起一根莲藕,得意地介绍说。

“吃个菜还这么讲究啊。”陈氏笑着说。

“当然讲究啦。”张通说。“在金陵,妇女坐月子时用乌鱼切片煮汤,月子婆娘喝了补身子催奶、伤口痊愈快。下一步,我还要把乌鱼等从南京引进到临安府周边的湖泊、龙潭养殖呢。”张通滔滔不绝地对陈氏讲。

“那这框种苗怎么办?”陈氏收起笑容说。

“我要带领军户耕田犁地、推行农耕。现在先在临安府周边村寨的水田里种植推广茨菇、莲藕、水芹。有这些种苗,秋天谷子收割完后,军户们就可以用闲田放水种茨菇、莲藕和水芹菜了。以后,我再继续引进南京的各种粮食作物和蔬菜在临安府的田间地头种植,让我们的军户,家家户户丰衣足食。”张通认真地说。

陶氏先后托人从南京家乡,给张通带来了江南的茨菇、莲藕、水芹等种苗。

张通带领军户,在临安府及周边村寨的水田里种植推广。七、八月份,谷子收割完后,许多军户就用闲田放水种茨菇、莲藕和水芹菜。

大年三十,一家人吃蒜苗炒肉片,期望新的一年家人都会精打细算,过好小日子。

茨菇焖老鸭、莲藕煮排骨等,江南的传统家常菜,成了YN汉人的年夜菜。

大年初一,酸腌莱炒水芹,喻示家人一年四季都勤快。

张通引进乌鱼等在石屏海等湖泊、龙潭养殖。。

“这种叫花豆,花朵红红的、大大的、豆夹宽宽的,豆夹嫩时非常甜。”张通说。

张通指着从金陵带来的,豆皮象青花瓷的花豆种讲给陈氏听。

“这种粉红色的小豆呢?”陈氏问。

“这叫四季豆,叶子与花豆一样。”张通说。“但开花时有粉红色的、白色的、蓝色的,花朵较小,豆种植不分季节,气温不要太低都可以种。”张通说。

因是从南京引种的,后人在本地种植就叫"京豆"。“这两种豆都要上豆架,藤子串得越长豆结得越多。”张通说。

“这种豆也要豆架吗”,陈氏问。

陈氏抓了一把胭脂色长条形的豆问。

“不用的,这叫腰子豆。”张通说。

“真的像小猪腰子。”陈氏惊奇地说。

“这种叫老鼠豆。”张通说。张通从口袋里抓了一把小小的豆子说。

“呵呵,就像老鼠眼睛。”陈氏笑着说。

“腰子豆、老鼠豆都不会串藤子,并且十分耐旱,临安府北部山区的大片山地,应该可以大量推广。”张通认真地说。

“耕田犁地,推行农耕。”这时期从中原有计划、成批量引进的农作物,最重要的还是水稻、小麦和油菜。水稻是大春作物,是军屯户的主要粮食来源。

小麦和油菜是小春作物。大春收割完后,利用水田放干后的遗肥,撒下麦子或油菜籽,麦子割后做成面条等,作为补充水稻等粮食收成不足的。

油菜籽收割后榨油,作为动物油不足的补充等。家家军户种植,一年四季丰衣足食,对于明朝军队世世代代屯军,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现在JS南京农贸巿场上卖的农特产品,在明朝临安屯军户水田里,家家户户都种植生产。

汉人农耕习俗,得到了进一步推广。

几年后,军户子弟张鹴长成一名英俊少年,站在堂屋中央听父亲张通谆谆教诲。

“鹴儿啊,‘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平时,你随我去田地里耕田养殖;战时,随我出兵平夷,这是军户子弟的职责。但农闲时,你还是到书院研墨读书吧。”两鬓斑白的张通对年轻帅气的张鹴说。“我们家乡有句话,叫‘养儿不读书,就像养头猪’,话丑理正啊。”

“好的,父亲。我每天从校场练武回来,就去读书。”张鹴喃喃地说。

“好是五更残酒醒,耳边闻唤状元声。读书考取功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家族狂喜、祖宗荣光啊。”张通对张鹴说。

“好的,父亲。农闲时,我先进书院读书,一定认真研习《诗》、《书》、《礼》、《乐》,苦读四书五经。”张鹴说。

“好,学而优则仕,大魁天下。以文入仕,跻身宦臣,才能光宗耀祖。”张通进一步鼓励道。

"养儿不读书,就像养头猪。"军户经常教育子女说。军户讲话就没有这么文明,更直截了当。

“考字面前人人平等,公平竞争嘛。”军户鼓励儿女上进。

平民子弟把考状元、中科举作为跻身仕途的唯一途径。

科举制度是继“禅让制”之后,中国官制改革的重要成果。科举制度中止了以血缘、血脉关系为管理江山社稷、诸侯治理唯一的国家管理模式,万民拥戴。

张鹴作为军户子弟,随父亲张通平时耕田养殖,战时还要出兵平夷。

但不管从事农活多忙碌,行军打仗多累,闲时都必须到书院研墨读书。

读书是军户子弟发展成才的根本。

“嗬,嗬嗬!”张鹴天天坚持清晨到校场练兵。

刀、枪、剑、弓、棍、标,张鹴无一不熟。

“嗨,嗨嗨!”张鹴每天晚上坚持练功夫。

少林打桩、全套长拳,鹰瓜功、铁砂掌,南拳北腿,张鹴无一不精。

严师出高徒。

严格的家教,严厉的父教,张通培养出一位熟读诗书、能诵五经、武功盖世、尽孝尽忠的接班人张鹴。

看着张鹴日渐长大成熟,虎背熊腰的背影,张通和陈氏夫妇俩暗自高兴。

“夫人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看鹴儿都长大成人了。”张通试探性地对陈氏说。

陈氏看了张通一眼,又埋下头用针扎鞋底,没有吭声。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请个媒人,帮鹴儿张乐一桩婚事吧”看陈氏没有反应,张通进一步试探陈氏说。

“嗯,鹴儿才14岁呢,着什么急,还是长身体的时候,过两年再说吧。”看着张鹴忙出忙进的背影,陈氏心疼儿子,生怕别人抢去似的,不太乐意地说。

“嗯,14岁可不小了。先订亲,过一两年再结婚也行。”张通说。“晚了,好人家的姑娘可就没有啰。”张通不紧不慢、笑眯乐呵地说。

“那你是看上哪家的闺女了吧?”陈氏看张通神秘兮兮的,急忙问。

“隔壁王家闺女就不错嘛。”张通笑着说。

“嗯,是不错。”想了一下,陈氏说。“王家闺女人长得清秀,家教又好。”陈氏如梦初醒,对张通说。

“小姑娘嘴甜甜的,知老知少,见长辈都叔叔嫂嫂的打招呼。”陈氏微笑着说。

“再说了,王家在金陵和我们家是世交,门当户对呢。”张通趁热打铁地说。“她爷爷在应天府朝廷当差,官封三品呢。”张通搬着指头盘算着,边说边伸出三个手指头。

“哦,原来你早有打算啊。”陈氏用针理了一下头发,故作惊讶地说道。其实王家的家底,张通早跟她说过,只不过没有想到这一层而已。

“嗯嗯。”张通笑而不答,捋一捋已经有些花白的山羊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

是日,陈氏托媒婆去王家提亲。

“依我看,早嫁晚嫁都是嫁”,媒婆对王家当家的说。

“按照朝廷律令,军户女儿长大了,都要在戍地嫁给单身军士。还不如趁早为女儿选个好人家呢。”媒婆说。“再说了,张通万户,行武出身,书香世家,小姑娘嫁过去也不亏的。”媒婆说。

“按理说呢,张鹴机灵乖巧,能文能武,家教严格,好学上进,个头又高,蛮讨人喜欢的。张家有意,我们也没有什么可说的。”王家当家的说。

“哦,原来你们王家也早已看上了张鹴,但女方家不好主动提亲。我今天来提亲,正中下怀。是不是啊。呵呵呵!”媒婆一说,王家就同意,乐坏了媒婆。

“你们家境富裕,生活殷实,王家巴之不得呢。王家满意,一百个满意。呵呵呵!”媒婆添油加醋地给张通夫妇回话说。

“好,好啊。那就先请订婚宴席,待张鹴满16岁后再完婚。”张通乐呵呵地说。

“王家也是这个意思,要在临安府闹出点动静来。”媒婆说。

“哦,还想到一块儿去了。你说呢,夫人。”张通看着陈氏说。

“王家要求张灯结彩,锣鼓喧天,热热闹闹举办订婚典礼。让大家都知道王家要嫁姑娘了,别让其他军户惦记,免得节外生枝。”媒婆说。

“嗯,先订婚是好,你们订日子吧。这理数早晚都要尽到的。”陈氏并没有张通那么高兴,儿子讨媳妇,等于被另外一个女人分去了一半的爱。

“好啊,夫人,马上办,马上办!哈哈哈!”张通高兴得眼泪都笑出来了。

“爹,您就息着吧,家里的农活有我呐。”张鹴说。随着年龄增长,张鹴身体越来越强壮,也越来越懂事。

“打仗出征时你也参加。”张通说。

“小伙子就是要锻炼、锻炼。”张通高兴地对张鹴说。

“好的,出征时我的同学和小伙伴也可以参战吗?”张鹴问。

“当然可以了”,张通说。

“自古英雄出少年。男儿生来就是打仗的,让他们勇敢杀敌嘛。”张通激励道。

“报,沐英将军。杨苴叛乱,昆明危在旦夕!”一明军校蔚一身泥水,大汗淋漓地进入GZ乌撒沐英营帐向沐英报告。

“怎么回事,慢慢说。”沐英镇定自若地问道。

“禀报将军,您率军讨伐乌撒后,白蛮土官杨苴号召诸蛮,聚众三十六营共20万本地武装,杨苴率部从西北、阿扬率部从东南进逼昆明城下,现正在围攻昆明城。昆明城危在旦夕啊,将军!”校蔚喝了一口水,喘着粗气说。

“妈的,按下葫芦浮起瓢,我正竭智尽力地平定乌撒,杨苴、阿扬就叛乱。”沐英拍案而起,气愤地大声说。

这时,得到消息的明军将领纷纷涌入沐英营帐。

“将军,怎么回事。”众将纷纷问沐英。

“杨苴、阿扬反了、反了!他们聚众二十万叛乱,正在围攻昆明城。”沐英说。

“岂有此理!真是胆大包天。将军,我们杀回去、杀回去!”众将义愤填膺,纷纷请战。

“好!昆明守军兵孤将寡,你们快派轻骑兵快速赶往各地,调集YN军户聚集,迅速驰援昆明。快、要快!”沐英大声命令道。

“遵命,将军!”众将领命,迅速散去。

张鹴开始随父屯田,随张通征战,巡视军户,后来逐渐可独挡一面。平时红HN岸土司时常叛乱,张鹴可独自带兵,出征江外。临安山区闹土匪,张鹴可率军士夜袭围剿,屡立战功,崭露头角。

“叛乱啦!叛乱啦!杨苴、阿扬叛乱啦!”临安府古城明军守城军士敲着铜锣大街小巷到处喊。

“张通将军号令,各军户迅速聚集。请大家带上武器和干粮,迅速到校场集合,马上出发,驰援昆明!”军士边敲边喊。

张鹴随父屯田、征战,巡视军户,已经可以独挡一面。

“鹴儿,赶快去备马!带上长矛、盾牌,备足干粮,跟我驰援昆明,平息杨苴、阿扬部落叛乱。”张通边披挂铠甲,边对张鹴说。

“好的,爹,我马上去备马!”张鹴说。

“呃呃呃,鹴儿这么小也要参加平叛啊!”陈氏从厨房里抱着一大包麦饼干粮,冲出来拉住张通说。

“不小了,自古英雄出少年。”张通边从墙上取宝剑边说。

“嘿嘿!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男儿生来就是打仗的,勇敢杀敌嘛。让鹴儿锻炼、锻炼,啊。”张通边轻松地对陈氏说,边往外走。

张通宅院外,朝霞满天。张鹴一只手牵着一匹马,已经全副武装地站在两匹马中间,英姿飒爽,仿佛是张通的勤务兵。第一次参加平叛,张鹴显得异常兴奋。

“夫人,回去吧,我们出发了!”张通从张鹴手里牵过一匹马,骑在马背上对陈氏说。

“小心啊,鹴儿。照顾好你爹。”陈氏难舍难分地拉着张鹴说。

“放心吧,妈。我们走了!”张鹴从陈氏手中接过麦饼干粮,跃上马背,潇洒地向陈氏一挥手。“嗒嗒嗒”策马追上张通,一起赶往校场。

白天远眺,蛮军进攻昆明城,来势汹汹。

“冲啊、往前冲啊!”杨苴在阵前指挥,蛮军来势汹汹,人多势众,志在必得。

“昆明城守兵太少了,但我们绝不能后退,一定要等待援军的到来。”镇守昆明城的都督谢熊和都指挥冯诚将军合议,制定应对措施。敌众我寡,两守城将军灵活机动,冷静指挥,沉着应战。

“冯将军,您派出向沐英报信求援的轻骑兵,从乌撒回来没有?”谢熊问冯诚将军。

“还没有消息,从乌撒来回几百公里,也没有这么快。但从YN各地赶来的军户,三、五天就可以赶到。我们的守城官兵必须众志成城,齐心协力坚守城池。”冯诚将军对谢熊都督说。

“大家一定要冷静应战,多置强弓驾于城墙上,有的放矢,贼近辄射之。”冯诚将军转身鼓动将士道。

“放箭!”土著武装只要一靠近城墙,冯诚将军就命令。城墙上的明军居高临下,万箭齐发,土酋士兵纷纷中箭而毙。

“蛮夷头人叛乱,属临时动议,参加反叛的酋长,各自参与围城的目的不同,想法不一样,各心怀鬼胎。你看,土酋士兵一打就散,我明军将士越战越勇啊。”谢熊都督说。

“哈哈哈,蛮军明显出工不出力,摆摆样子,真心攻城的人并不多。即使是杨苴的亲兵,也不可能天天都冲在第一线,甘愿被万箭射毙。伺贼稍怠,伺机出击。”冯诚将军对谢熊都督说。

“好啊,咱们弓箭手轮流值班,其他将士白天睡觉,晚上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哈哈哈!”谢熊都督看着围城外的战场,轻松地说。

昆明古城门楼上远眺。整个围城战场,从昆明城墙头远远望去,黑压压一大片。

“杀进去、杀啊!”城池外面,漫山遍野全是手持长矛刀斧的土酋土兵,杀声震天。但土兵被箭射怕了,畏首畏尾不敢攻城,也不敢靠近城墙半步。

“快投降吧,你们跑不了啦!”土酋土兵虚张声势,但雷声大、雨点小。

“睡觉,睡觉,别理他们,晚上再找他们算账。”一明军守城士兵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守城待援,明军守城将士倒不用忙。

双方最后打成了昆明围城、困城战。

昆明古城池晚上,篝火通明,炊烟袅袅。蛮军围着火塘,焖罗锅饭、睡觉和休息。

“杀啊,杀啊!”明军将士悄悄打开城门,借着火光分兵出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明军随时骚扰,土酋士兵吃不好饭,睡不好觉,通宵达旦都处在提心吊胆的戒备状态。

“我们家里没有米了,老婆儿女送水送饭都烦了。”一土酋士兵说。土酋士兵怨声载道。天天围城,天天挨打,垂头丧气,士气十分低落。

“这仗怎么打啊!”杨苴也急得团团转,像只绿头苍蝇,到处乱撞。土著兵丁分属各部落,只听本族酋长的,杨苴没有灵活机动的调配权。“哼,打,再打,我的兵都要死光了。”一土酋模样的人说。没有强有力的指挥中心,没有一个酋长能真正说了算,20多万土著武装,似同乌合之众,难以形成合力。

“各路人马,排成方正,准备出击!”张通说。张通带领的铁骑,浩浩荡荡、日夜兼程驰援昆明,很快赶到昆明古城池外围聚集。

“所有将士,闻炮齐战,捷一级,一队赏;退一卒,一队杀。开炮!”沐英命令道。沐英率乌撒援军赶到,合各方援军分为三路,令剑一挥,铳炮齐鸣,万箭齐发,地动山摇。

“冲啊!杀啊!”沐英。

“给我抵住!”杨苴手提长刀,率土酋兵殊死迎战。

“冲啊!杀啊!”张通带临安骁骑一万,独挡一面。土酋土兵大恐,奋呼突阵,四处逃窜。

“冲啊!杀啊!”张鹴选轻骑千人与叛军鏖战,无不以一当百。

“给我抵住!不要乱!不准跑!”杨苴歇斯底里地喊,但压不住阵脚。土酋部落纷纷拔营后撤,连夜逃窜。

“杀啊!”张鹴一马当先,少年英雄,握刀左右拼杀,杀进土酋部落营寨。

“冲啊!杀啊!”明军分兵捣剿土酋营寨。

“冲啊!”张通越战越勇,策马乘胜追击,只身直捣江川土酋营寨。土酋带着土兵,落荒而逃。

“咦一一一!”张通紧追土兵不放,追到大山深处,抓紧缰索勒住战马,环顾四周,土兵不见了,到处是崇山峻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停的。

“走,回去!”张通一惊,刚策马转身。

“杀啊!”突然,不知何处杀出一溜土酋人马,上来就乱砍乱杀。

“来啊!杀啊!”张通急中生智,左右躲避,冲出重围,直奔昆明古城池。

前有战场,后有追兵,战马拼命往前跑,不知跑了多久。“哇!”的一声,马失前蹄,人仰马翻,张通停时失去了知觉,不省人事。

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呃,有人吗!”张通喊。张通从昏迷中醒来,昏昏沉沉地发现自己躺在布满泥汀的血水中。

昆明城外战场上一片死寂。不知什么地方受了伤,张通满头满脸都溅满鲜血,浑身上下血迹斑斑、瘫软无力。

“鹴儿,你在哪?有人吗!”张通又喊,还是一片死寂。求人不成求己,张通抓住横亘在稀泥巴上的长矛炳,艰难地从泥沼中拨出右腿,跪在盾牌上,又使劲拨出左腿,爬上盾牌凸面坐下。

“鹴儿,你在哪里?你在哪儿啊?”张通坐在盾牌凸面上环顾四野,撕心裂肺,悲痛欲绝地喊。

一马平川的昆明坝绵延数里、一望无际的旌旗不见了。只见土酋兵和明军将士扭打在一起,缺腿断臂,流尽鲜血。遍体鳞伤的战马,寻祭身首异处的主人,充满被遗弃的哀怨,泪洒疆场。土酋兵的弯刀、明军的长矛、破损的旌旗、残箭碎盾,浸泡在血水泥沼中。

“鹴儿!”张通呐喊的回音,飘向遥远的天际。夕阳从西山龙门的丫口透过来,在腥风血雨中溅着血腥,通红通红的。

这时,薄薄的雾气弥漫滇池,从海口慢慢飘来,越来越浓,漫过河堤,逐渐覆盖了血水中的碎尸、残缺的刀剑、哀怨的军马。整个昆明坝又被笼罩在迷雾中,渐渐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所有阵亡将士的英魂,顷刻间化作雾水,慢慢漫过西山,在夕阳的映照下,纷纷升腾飘向天际,汇入云贵高原孤烟,成为喜马拉雅山的雨雾雪水。

将士落孤,欲哭无泪。深陷泥沼中的张通坐了一会,艰难地站起来,步履踉跄地朝着滇池边昆明古城趟雾走去,……。

张通、张鹴从战场后来后,按照婚约,张鹴与正式王氏结婚。张鹴逐渐承担起扶老携幼,养家糊口的家庭责任。

张通也随着年纪增大,晚年渐渐不理军务,逐渐移交给儿子,统由张鹴独挡。张通、陈氏倾千情于儿女子孙,享尽天伦之乐。

张鹴与王氏结婚一年后,生下长子张关。

按照卫所军户制度规定,军户家中一人为军称正军,其子弟为军余或余丁。将校官员的子弟为舍丁。军余、舍丁平时在卫所耕作,正军阵亡、病亡、老死,军余、舍丁即补为正军,世代相传。若有逃归中原故里者,却要受罚。张关若在成长过程中立战功,则可报经朝廷同意,授予官职,世袭张鹴职位。

张通年事渐高,终老而亡。按照汉人土葬习俗,安葬了一世祖张通。同时,经朝廷批准,张鹴世袭了张通军职。张鹴与王氏后又生次子张茂、三子张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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