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诞结束后,洛言始终没有再见到罗小靓,他本来还打算为她饯行,此刻小镇依旧繁华,可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一切都变得嘈杂、灰白、毫无趣味。
她,或许是走了吧!
还是这样任性呢,编排出整饬寿宴累晕了的胡话来,这样一来,随着罗小靓消失以后,自然而然消失的“四夕姑娘”就不会被有心人发现吧。
如此,还是为了宋嫂和黎欢。
洛言到达黎欢家时,宋嫂正在院子里劈柴,这是宋嫂第一次见他,他却对这条路熟悉得不能在熟悉,因为过去他总是担心她,便忍不住远远地跟在后面,确认她平安到家才会安心离去。
洛言一直不承认那份掩饰下羞涩的心,期待却又害怕,憧憬却又恐惧,所以日复一日等着水到渠成那一天,却不想,等来的却是别离。
洛言这才惊觉,自己所谓的不能暴露她“四夕姑娘”的身份,何尝不是为了不能揭开的自己的心情呢。
坐在小木凳子上一手固定柴禾,一手提斧劈柴的宋嫂,总感觉有视线落在身上一般,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慢慢的站了起来,长时间弯曲的双腿若是猛然站起来,她却是吃不消那股子晕乎了。
宋嫂抖了抖灰布围裙上的木屑,双手搓了搓,这才看到柴门外立着一个人,正定定的望向她身后。
宋嫂警惕地看着来人,又看看身后敞开的空洞的堂屋门,门前的男子突然开口喊住了她。
“这位公子,可是有什么事?老妇并不认识公子。”宋嫂听着男子唤了自己后问道。
眼前的男子礼貌性的笑道“我是来为一个……朋友,传信的。”
宋嫂闻言,身体蓦然一僵,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才喃喃落寞道“他……说什么。”
洛言平静的语气下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怅然“她说,她走了。”
“什么?他真这么说?他还说了什么?”洛言看到宋嫂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他,双眼中有什么东西在闪烁,一双手牢牢地抓紧了他袖口下的手。
“她是如此说道,让您无须担心,或许现在……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吧。”洛言说道。
“回……回家了吗?”宋嫂的手随着她失声的呢喃缓缓的滑落垂了下去,或许是听到了他们交谈的声音,堂屋门口传来了柔柔的女声,一定就是黎欢了,看来伤口还没好。
不过,王小少爷今天也是够丢脸的,算是扯平了吧!
那便好,他想。
“娘,谁要走?谁回家了?”黎欢焦急的问道,或许是因为伤势未愈的原因,她的脸色显得苍白,连说话都显得急促气短。
宋嫂哎了一声,貌似不经意的抬手擦额头上的汗水,拭去了那眸中溢出的清泪,责怪着黎欢独自下床,担忧地向堂屋急急地走去,一脚深一脚浅的,洛言真怕她一不小心摔了下去。
“想必,这位就是黎欢姑娘了吧。”洛言也走近了几步。
“是,请问公子是?”黎欢靠着一对木质拐杖支撑,勉强才能站稳,宋嫂赶紧将她扶坐在软椅上,这才招呼洛言进来坐下。
“你无需知道我是谁。”
“是谁要走?”黎欢虽是对着洛言在说,却是在问宋嫂。
宋嫂满脸愁苦,似是不想回答,正左右为难之时洛言开口了“小靓,罗小靓。”
两人皆是一惊!
黎欢神色古怪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像在思考评判一般;宋嫂惊讶之余,暗暗惋惜,心里却着实松了一口气。
“是你!难道是你!”黎欢突然惊讶地恍然大悟般说道。
洛言先是一愣,随即释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让你发现了,就是我。”他以为黎欢认出他来,知道他就是罗小靓一直以来在红牌楼的搭档,便索性挑明了。
大抵,以后是再也见不到小靓了吧。他也不用顾忌太多了。
黎欢得到了眼前男子肯定的答案后,对着洛言左看看又看看,可能是因为身上绑了有伤的原因,这个动作做起来机械别扭却让人忍俊不禁。
洛言没忍住嗤嗤的笑了两声,没想到黎欢也嗤嗤的笑了两声,紧接着就一发不可收拾的笑个不停,这下洛言便瞬间止住了笑容。
黎欢大概是笑得太张狂了,扯动了伤口,疼得她嘶嘶倒吸两口凉气,这才一本正经的端坐起来,但是一双眼睛却不停的在他身上扫视。
洛言第一次觉得,被女子观看竟有如坐针毡的感觉。
一旁的宋嫂缓过神来,轻轻地捏了捏黎欢的手,示意她分寸。
洛言不明白自己有何地方能让她笑得如此开怀,这才礼貌的问道“不知黎姑娘所笑为何?洛某当真如此可笑?”
“洛公子?!”她惊喜道“我不是笑你,我是笑小靓,想不到她竟然开窍了!原来,原来小靓喜欢你这样的男子呀”
宋嫂也是一惊,小靓到她家没多久,也不是没有好的人家说媒,但是她似乎对此毫无意思,都一一回绝了,说什么宁缺毋滥,还一辈子不结婚之类的胡话。
虽然,妖仙大陆民风开化,但是这种言论却是让宋嫂也不觉一惊,众人这才悻悻作罢。
想不到,此时竟然有喜欢的男子!这男子看起来倒还真不错,宋嫂心想。
黎欢的话在洛言心里炸起了惊雷,如狂风肆虐,海水倒灌,内心雀跃不已,难道小靓当真喜欢自己?可是,又为何要走呢?是觉得自己不主动要激将?
洛言心里翻江倒海,语气却尽量平静地问道“黎姑娘,此话怎讲?”
黎欢不满地嘟嘴,无奈道“就是话里的意思,我这里可是有证据呢。”
“什么?”洛言更加吃惊,连语气都不自觉地拔高了,甚至带着一丝惊喜的颤抖。
黎欢这才从怀里摸出个东西来,看样子是枚玉佩。
黎欢郑重地将玉佩托起放在掌心,这才看着洛言说道“据我所知呢,小靓是从不会收男子的东西的,可是这枚玉佩却是男子之物;其二嘛,小靓认识的男子大概我也全部认识,可是没有谁有这枚玉佩,也不会有人这样轻易拿出如此上好的玉佩来,还随意赠送他人;最后嘛……”黎欢扫了洛言一眼,“你是男子,还是小靓认识我却不认识的,气质嘛还不错,所以我推断就是你了,你说是不是呢?!”黎欢笃定的笑着问道。
洛言苦笑不已“我说不是呢,让姑娘失望了,看来我也很失望。”
“不是你?”黎欢双眼蓦然睁大,不可置信!
那这枚从小靓身上滑落的玉佩是谁的?不是眼前男子的又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