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楼月带着桐影出了湘竹院,心里虽有几分疑惑,但她不会去探查母亲的事,便暂且不管。
走在回清风斋的路上,赵管家手里拿着个请帖迎了上来,“二小姐,原来您在这里。”
“赵管家,何事?”江楼月道。
“二小姐,这是林尚书府送来的请帖,来人说是四日后林小少爷做东宴请,还说知道二小姐抱恙在身,如有不便,也可不去。”赵管家递上请帖道。
桐影上前将请帖收了,递给江楼月。
江楼月道:“送请帖来的人是不是还在班房等着回话?”她一边开了帖子看。
“是,正在班房留了喝茶。”赵管家道。
“可有说还请了些什么人么?”江楼月合上请帖问道。
“老奴倒是想着问了,请的都是林小少爷在京中相熟的贵人少爷们,不然也不敢病中还劳二小姐大驾。”赵管家道。
“我也许久未见如麒了,听说他才回京城不久,难为他念着,你给来人回话吧,说我会到的。”江楼月道。
“是,二小姐,老奴这就去。”赵管家道。
“小姐,你不是病着么,也要去?”桐影道。
江楼月似笑非笑地道:“我快有两年没见过如麒了,他小子倒是长进了,敢请我去青楼了。”
桐影也惊讶了一下,“如麒少爷怎么会请小姐去青楼呢?小姐又不是男子。”
“我看他这做东宴请,也不是什么正经事,左不过是一帮纨绔子弟风花雪月,巴巴地非还要饶上我,免得旁人又说他花天酒地,这是拿着我做幌子糊弄林伯父呢。”江楼月道。不过么,也不是没有他们自己人私下里联络的意思。
“那小姐还去?”桐影道。
“干嘛不去?他以为我不会去,我还偏偏就去了。且他这地儿选得,甚合我心意。”江楼月道。
“小姐,是哪里,会带我去吧?”桐影道。
“赏心楼。”江楼月道。
桐影嘴微张,竟然是赏心楼,也真是巧了。
“不过桐影,你怎么哪里都想去啊,我去边关怎么不见你要跟着?”江楼月道。
“那不是跟不了么,若是我能去,早跟着小姐去了,还用得着你说。”桐影小声嘀咕着。
“我可听着呢。”江楼月道,“以后桐影改名叫小尾巴好了,又好听又好记,你觉得如何?”
“哼,我才不要呢。”桐影道。就算是小姐的小尾巴,也不改叫小尾巴,根本不好听!
四日后,同样也是江楼月上次与秋娘所约定的时间,也不知赏心楼那神秘的东家,会不会出现。孟归尘来清风斋与她会合,然后一起去赏心楼,见她虽仍是男装打扮,身上却披着一件黑色的连帽斗篷。他不由道:“你这看着就像是要大晚上跟男子私会。”
“你说对了一半,我确实是要去见男子,还不止一个。”江楼月道。
“这又是何意,你今晚不去赏心楼了?”孟归尘道。
“如麒请我去赏心楼赴宴。”江楼月道,看了看孟归尘,继续道,“林如麒是林尚书府的小少爷。”见他不说话,她道,“这不正好么,借着赴宴,我们去把生意谈成,两全其美。”
“好。”孟归尘道。
“走吧。”江楼月道。
“小姐,你不坐车么?”桐影道。
“府里的马车虽不如何奢华,但明眼人自然认得出,不必坐车张扬,走着去吧,等到了,正是客似云来的时候,难道还怕他们等我不成,他们巴不得我不在一旁碍着他们呢。”江楼月道。
三人走得并不快,反而像在散步一般,晃着来到赏心楼前时,果然正是客似云来之时。这里的脂粉气虽比别处已淡了许多,进门的大堂还熏着雅致的清香,但到底是青楼,姑娘们走动间,自是珠圆玉润,随风尽是脂正浓粉正香。
江楼月三人脚步并不因此停顿,进了大堂。
江楼月看着孟归尘道:“不如孟兄先唤某位姑娘解着闷,上次秋娘说的赏心四绝,听着倒是不错。我来了总要上去跟如麒打个招呼,待会儿再去寻你。”顿了顿,她又道,“今日没见秋娘在大堂里,孟兄楼上若是碰着了,或可问上一问,看看那东家怎么说。”
“好,我去找秋娘,你出来问秋娘在何处便能找着我了。”孟归尘道,只当没听到她说的唤姑娘解闷的话。
江楼月面色丝毫不变,点了头。三人上了右边的楼梯,她和桐影往阁楼上如麒包的厢房去,孟归尘则去找秋娘。
林如麒包的厢房在阁楼四层,房名“兰若”的就是了。
“待会儿进去你就在门边等我。”江楼月侧首对桐影道。
桐影点头,抬手敲门。守在门里的丫头开得门来,见是一位潇洒迷人只可惜带着几分明显病容的年轻公子,当即有礼地问道:“请问这位公子是?”
“你说我姓江,他就知道了。”江楼月淡淡道。
丫头进去了没一会儿,林如麒就掀了珠帘走出来,“楼……”正待唤“楼月”二字,却见她正解了斗篷递给桐影,一身翩翩优雅的贵公子打扮,只得改口道,“江兄别来无恙,说了要来,却叫我好等。”说着上来拉了江楼月就往里走。
林如麒为她掀起帘子,江楼月很是受用地当先走了进去,这小子,这两年倒长高了不少。林如麒赶紧也进去,对着已经在座的五人笑道:“诸位,你们看谁来了?”
江楼月还在笑林如麒小题大做,忽地笑容凝固了一刹,随即只是淡笑着,也不拘束,上前对着那五人颔首抱拳施礼,“楼月来迟,还请诸位见谅。”
随即江楼月一一与五人打招呼,恭王,户部尚书之子,礼部尚书之子,都察院左都御史之子,京城戍卫军统领之子。这京城戍卫军统领是太子的人,现下其子却跟周密为伍,有点儿意思。
她单独敬了恭王一杯酒,不过周密说她抱恙未愈,就不必饮了,她说军中儿女不拘于此,遂还是陪着饮了一杯。然后她又端起一杯敬了六人,便说不扫了诸位的雅兴,加上病体不耐熬夜,辞了众人。
林如麒将她送出厢房,谢她此番赴宴的情,江楼月让他快些进去陪着,别冷落了贵客,林如麒从不跟她客气的,此时也不拘礼,嘱桐影好生陪她回去,前不久才回到京城,闻说她在府中养病,本还不大相信,她怎么会生病?此刻见了,气色确实不好,不过性情倒还是没变,他说改日再带着礼物登门探望,连他大哥那份也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