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那你为何不去更近的羽然院,而去赏心楼呢?”桐影道。
“有一次如麒在那里喝醉了,他身边的小厮不敢告诉林伯父,便去请如飞哥哥,好将如麒悄悄弄回府里去,我当时跟如飞哥哥在一处,便跟了去了,里面那叫一个乌烟瘴气,如果其他五家也没有我满意的,再去羽然院好了。”江楼月道。
她又拿眼看了看孟归尘,那么多姑娘花儿也似的,肌肤细腻水滑,他看着也如此面不改色的么。
“快走吧。”孟归尘道。
江楼月也不多言。三人快步而行,来到了这条京城有名的花街柳巷。
一眼望去,灯火仿佛没有尽头似的,燃烧着欲将夜空也变成红色。鱼龙混杂,最一掷千金的销金窝有之,最价钱低廉的小酒馆有之,据说是一个只要有钱就能找到想要的任何乐子之处,更是个就算没几个钱也照样能快活之所。
江楼月想想边关将士抛头颅洒热血,眼下却是不管达官显贵还是地痞流氓,拿着钱就能寻欢作乐的地方,虽无甚愤世嫉俗之心,但也不免轻叹了口气。
“快走吧,赏心楼是这条街上最有名的青楼,说不定能有所收获。”江楼月道,“至少这里看起来,是个很有利于搜罗情报的地方。”
当江楼月真的站在赏心楼中时,她发现此处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大堂富丽敞亮,光是几个捧果端酒的姑娘,就有些别处难有的清韵。
江楼月略看了看,左边那楼梯上去,连着有五层楼阁,被姑娘携着上去的,看着都是平凡贩夫走卒居多,而右边那楼梯上去,同样是五层楼阁,暧昧的笑语不时从右边楼梯上传来,那些客人尽是非富即贵,姑娘的姿容,也要比左边高上一大截。
来客便有姑娘招呼着请上楼,二楼是各自的厅堂,往上四层都是单独的厢房,反而这一进门的大堂,少有客人流连。两边阁楼在中间连通,只有两条凌空的廊道。而眼前的大堂中央,是一个大大的高台,想是姑娘们登台献艺之处,两旁阁楼上,都能看到台上的表演。
这样的设计倒也与众不同,有钱的,没钱的,大家各玩儿各的,互不干扰,又享受了单独厢房的待遇,在里头说什么做什么都不怕被人窥视。
江楼月还没看过里头的姑娘,就觉得很是满意了。
见江楼月他们三人进来就四处打量,秋娘就笑着站在一旁,待他们看过了,还从他们眼中看到了些满意之情,秋娘这才上前,福身盈盈施了一礼,眼眸半垂,秋波荡漾。
秋娘看起来也就是二十五六的年纪,但江楼月相信,她应该比看起来要长几岁。
“三位想是初次到赏心楼,奴家秋娘。”秋娘眉眼温柔,嘴角时时挂着矜持的笑意,举止得体,倒把那些个满脸堆笑的老鸨不知比下去了多少。
“行,就是这里了。”江楼月道。
秋娘看了一眼孟归尘,又看向江楼月笑道:“能让公子满意,是赏心楼的荣幸,公子不如随秋娘楼上坐坐。雨朦胧的琴,雪筝的文采,红鸢的歌,当然,还有楼中花魁柳风凉的舞,蒙客人们不弃,称‘赏心四绝’,只不知几位喜欢什么?”
“你们赏心楼的东家,可在楼中?”江楼月道。
秋娘神色微动,笑道:“不知这位公子寻东家有何事?他贵人事忙,并不大在楼中。”
“那不知,我想跟你们东家谈谈买下赏心楼之事,你可能做主?”江楼月道。
秋娘道:“这恐怕……”
孟归尘道:“我也是买家之一,我们是诚意想与贵楼东家谈生意,价钱好商量。”
秋娘道:“这恐怕叫秋娘很是为难,东家生意做得大,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一下子,叫秋娘到何处去寻?”
“你们东家既放心将赏心楼交给你打理,想必秋娘是个万中无一的明白人,这笔生意谈成了,他必不会怪你擅作主张,反而要夸赏你的。”孟归尘道。
“但赏心楼始终不是秋娘一个人说了算,总要禀明东家,让他亲自与几位谈才行。”秋娘道。
“既如此,请秋娘尽快联络上贵楼东家,若能面谈,自是有幸,若能让秋娘做主,我们也甚是喜悦,五天后,我们再来,静候佳音。”江楼月道,朝秋娘颔了颔首,“我等告辞。”
“三位慢走。”秋娘施了一礼,看向他们三个越走越远的背影。
“了了,你风凉姐姐呢?”秋娘问从自己身边走过的一位姑娘道。
了了道:“风凉姐姐在沐浴呢。”说完,见秋娘没再问话,了了就继续往楼上走了。
“她倒悠闲得很,真是跟那甩手掌柜一路货色。”秋娘没脾气地抱怨着,噔噔上楼找赏心楼花魁柳风凉去了。
秋娘到了阁楼第五层,来到最里面那间厢房门前,抬手敲了敲门,“风凉,是我。”里头没动静。秋娘直接一脚踹开房门,走了进去,转过屏风,柳风凉果然在浴桶里泡着,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柳风凉似被踹门声吵到,从半睡的状态醒了过来,睁开眼,慵懒地道:“是秋娘啊。”
秋娘冷道:“这整个赏心楼,除了我,还有谁敢踹你柳大花魁的门,这样的天儿,也不怕着凉。”
“多谢秋娘关心。”柳风凉似乎还有一部分没有醒过来,懒懒地应着。
“若不是有事跟你说,我才懒得上来。”秋娘道。
“什么天大的事,能把我们秋娘给惹急了?”柳风凉眨了眨眼,眼中尽是清明,方才眼眸微闭的慵懒倒像是假的一般,看来这所谓天大的事,当真引起了她的几分兴趣。
“刚才公子来过了。”秋娘道。
“这能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来还能做什么。”柳风凉不以为意地道。
秋娘看着出水而起慢悠悠将身上抹干的柳风凉,这么个表里不一的狐狸精,也就这副皮相能骗得那些男人团团转,叫往东不敢向西,叫跪着不敢坐着。
秋娘摇了摇头,提醒道:“你的房门还开着呢。”
“也不知是拜谁所赐呢,总之,你找人来给我把门修好。”柳风凉道,看着一点也不介意此刻自己的房门开着,而她一丝不挂的样子,她又补充道,“当然,你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