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押瑞族人的士兵们总不能真的让这个燃蛮公主出了什么闪失,那被越儿连声央求的士兵听得不耐烦了,“好了,好了,别吵了,我这就去禀报。”
“多谢军爷,多谢军爷!”越儿道,随即把云画骨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后者昏迷中还蹙着眉,脸颊烧得红红的。
“公主,军医马上就来了,您千万不要有事。”越儿轻声说着。
三万南邦军队停了下来,就地先休息。没多久,军医带着药箱走到了囚车外。
囚车旁边随意地铺了些干草,两名士兵把云画骨抬到上面。
军医给云画骨诊过脉后,越儿急问道:“军医大人,请问是怎么样,可严重?”
军医道:“想是昨夜淋了雨,染了风寒,加之积郁劳累,才烧热不退,不支昏迷。晚些时候我会让人送药来,别再让她受凉就是了。”
“多谢大人。”越儿赶忙谢道。
军医离开,队伍并未继续停留,士兵将云画骨抬回囚车里,军队继续前进。
再有差不多一天的路程,大多数士兵都会回到南宾驻地,其余的继续去往京中复命。
越儿让云画骨的头靠在自己肩上,伸手撑着她,尽量让她受的颠簸小一点。越儿仍是担忧地看着云画骨,后者昏迷后一点要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越儿低幽幽地叹了口气。
“公主,您绝对不能有事,其他的族人还在南邦驻军的眼皮底下,王也在其中。”过了近半个时辰,云画骨仍是昏迷不醒,越儿闭了闭眼,迅速地睁开来,在公主耳边低声道。
不知云画骨是不是真的听到了,身体挣动了一下,费力地缓缓睁开了眼睛。
“公主,您醒了?!”越儿惊喜地道。
云画骨还迷迷糊糊的,盯着眼前看了一会儿,知道自己还在囚车中,挣扎了一下。
“公主,您别动,靠着奴婢就是了,您染了风寒,待会儿会有药送来的。”说着,越儿伸手探了探云画骨的额头,“您的烧还没退,请公主先忍一忍吧,等服了药再睡。”
“公主,您冷吗?”越儿又问道。
云画骨道:“没事。”她现在的感觉朦朦胧胧的,身上忽冷忽热,不过也不知是不是睡过了一段时间,精神似好了一点。
“公主,之前奴婢的话,您听到了?”越儿有点忐忑地问道。
“什么话?”云画骨道。
越儿犹豫了一会儿,道:“没什么,公主醒过来就好了。”
“越儿。”云画骨唤了一声,“不许再称我公主。”
“那该称什么?”越儿问道。
云画骨一时语塞,也不知该称什么,本想说“随便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是公主就行”,越儿却抢先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公主,这是您的身份呀,就像奴婢是瑞族人一样,我们都不能忘记。”
云画骨表情一滞,她只想到这称呼以后可能会给自己惹来的嘲笑,却没想到这一层,是她太执着于此了,本末倒置。
“好,随意吧。”云画骨道。
近一个时辰后,军医派人送来了药,已有些凉了。在颠簸中喝药,云画骨不禁呛了两下,但她就着越儿的手很快就把药给喝完。两人对送药的医僮道了谢,医僮取了碗就走了,看都没看主仆俩一眼。
云画骨看着囚车外面,远处青山巍峨,此地离燃蛮不知有多远了,这辈子,还能再回去么?她发现自己心中的愤怒,竟然没有那么浓烈了,新升起来的,是一种不想放弃的渴望与斗志。她绝对不会忘记毁了燃蛮的人,江楼月、南邦的皇帝!
她的脸上,虚弱背后浮现着一抹从未有过的狠戾。
烧热退下,云画骨面色苍白。
身旁的越儿似有所觉,见云画骨还是那个虚弱的样子,但从小就跟在公主身边的越儿知道,公主一定有什么变了。
五日后,此一行进了南邦京城。
还在城门口时,就有无数的目光朝着云画骨所在的囚车看过来,众人指指点点地在相互谈论。越儿紧紧地握着云画骨的手,很是紧张。云画骨心里也不舒服,却一脸漠然。她对身边的越儿低声道:“不要怕。”
越儿用力地点了点头,心里的不安少了许多。
云画骨微抬头,朝着那些看着自己的百姓回视过去,眼神淡淡的,没有喜怒。被她看着的人立时就转开了视线去,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在宫门外,云画骨远远地看见了这一切背后的刽子手,南邦皇帝坐在马背上,带着南邦文武百官亲迎凯旋而归的将士们。云画骨死死地盯着赵遣鹿的方向,这在你们眼中,是值得大肆庆贺之事对么?
赵遣鹿一身玄色龙袍,眉目如画,俊美得不似凡人,言行高贵而优雅,与燃蛮那些贵族实是云泥之别。
赵遣鹿根本没看囚车和后面的瑞族人一眼,带着百官与将士进宫,里面已备好了盛大的庆功宴。
云画骨和越儿被放出了囚车,跟着一名太监和几名侍卫在宫中七拐八绕。其他的瑞族人便作为宫奴先送往了内务府。云画骨不知自己要被带到何处,只能跟着走。在南邦皇宫中,几乎随处可见一些她不知名的花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幽香。
连日来的饥饿与颠簸,云画骨两人皆是撑着,互相搀扶着不落下,紧紧跟在那个太监身后。
云画骨心中有点懊恼,从宫门进来,她一心想记住路线,却没能完全记下。
庆功宴上,江楼月作为皇后也盛装出席了,坐在赵遣鹿的身旁。
席间,赵遣鹿道:“听说他们回来的路上捡了一只与众不同的飞禽,你要不要去看看?”
“好。”江楼月应道。
赵遣鹿见她神情淡淡的,心中翻涌了一下,面上却还是对她温柔地笑。
“带回来的燃蛮公主,陛下想如何安置?”江楼月道。
“给她质子的待遇就是了。”赵遣鹿道。
没一会儿,殿外报说大内侍卫统领有事觐见,赵遣鹿将其宣了进来。
侍卫统领匆匆走了进来,行了一礼。
“平身。”赵遣鹿道。
侍卫统领起身来立即道:“启禀陛下,常将军带回来的那只飞禽,不知何故突然暴动起来,撞毁了囚车,还伤了不少宫中侍卫。”
“许统领,难道不能以箭射下来么?”常将军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