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一骑白马缓缓而行,马上的孟归尘一身白衣,潇洒脱俗。
他身后的道上,另有四骑快马飞至。他仿佛根本没听见一般,仍是往前缓行。
“上官回去。”只听孟归尘轻声却不容置疑地道。
“公子!”上官红唤了一声,他动作迅疾地抽了腰间的剑,一剑划过,在自己的左手掌心上留下一道血痕,伤口不浅,刹时便有鲜血流淌。血液洒在尘沙上,溅了起来。
惊鸿不动声色,魏南和周绵两人眼神暗自在公子和上官红两人间游移,这是怎么回事?
孟归尘闭了闭眼,平静地开口道:“上官,回桃山去。”此时他的马已停了下来,仍未回头。
上官红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出来,又闭上了。他垂下手,不顾掌上鲜血的流淌,抓了缰绳,只道:“公子保重。”随即他便调转了马头,一骑绝尘而去,奔驰得比来时更快。
一时道上四人皆是沉默,气氛有点压抑。惊鸿看着孟归尘,轻唤道:“公子。”
孟归尘道:“走吧。”说完,他便当先扬鞭飞驰。
身后的三人纷纷跟上。
惊鸿回头,匆匆地看了后方的道路一眼,此时上官红的身影已看不见了。上官红一而再地坏了规矩,公子都没有真的重罚之,他该消停了吧?不知为何,惊鸿偶尔会觉得,上官红此人有些奇怪,为赵瑟的计划欺上瞒下假传消息,主动请缨要去北疆却又未将消息传给江二小姐,这两件事,怎么看怎么不可理喻,他究竟想要什么,若说他是想反,这征兆又太不明显,难道是他掩饰得太好?凭谁都看不出来,连公子都饶过了他。
魏南道:“公子,过了前面那个峡谷,就是方冈道境内了。”
到了谷口,孟归尘忽地勒停了马,身后的惊鸿三人跟着停下。此时没有刮什么风,峡谷中却是尘沙弥漫得似雾气一般。
惊鸿与魏南对视一眼,此次他们出行,即便是消息走漏,也不致于这么快。
此时,四人皆闻得从峡谷里传出的喧声,其中夹杂着马蹄声,很快他们便见着有一队人马从峡谷里飞奔而出。这队人马前后共有十六骑,不过略看了看一旁的孟归尘四人,他们便匆匆地奔驰过去了。
峡谷里安静了下来,只有沙尘仍是弥漫着。
惊鸿拉着缰绳,踱步至孟归尘身侧,“公子,那是冷尊四府的马。”
孟归尘“嗯”了一声,他方才自然也注意到了,其中两匹马的马屁股上,烙有冷尊四府的暗记。
“大家小心。”孟归尘看着惊鸿等三人道,“驾。”随即他轻喝一声,不紧不慢地往峡谷中走。
尘沙在缓慢地散去,仍有些影响人的视线。四人行至峡谷中段,忽闻得一旁高处的山石后一声清亮的哨响,立时便有数十人从隐藏的山石后面站了起来,有的跳下来,拦住了四人前后的路,将他们包围了起来。四人知道谷中很可能有埋伏,此时毫不惊慌,只是冷冷地看着周围手执兵刃的人。
为首的一人手势一动,跳下来的人纷纷攻上。
孟归尘翻身下马,在白马的屁股上拍了拍,微笑着道:“乖,去前面等我。”
白马嘶鸣一声,往前方跑去,挡路的人不由让了开来,白马一会儿就冲出了人群,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一人手执大刀,大喊了一声,朝着孟归尘冲过来,后者往左侧身,便闪过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刀,这人的招式看着鲁钝,其中蕴含的内劲却是不容小觑。
惊鸿一掌击出,拍得面前的人连连后退口吐鲜血,她迅速地自马鞍一侧取下了弓箭来,箭筒打开,往背上一背,一脚飞踏山壁之上,弯弓搭箭,一箭疾刺,近处的一人心口中箭倒地。她蹬山壁而上,踩着山石起落,一脚将高处的一人踢翻滚落下去,这只脚踏在山石上,她再次弯弓搭箭,箭尖移动瞄准,右手一松,箭矢飞出,以漂亮的弧线,破空而下,再次命中一人要害。那人当即倒地,浑身抽搐了几下便身亡,其一双眼睛大睁着,口半张,似想发出生前来不及发出的呻吟。
“嗖嗖嗖——嗖嗖嗖——”惊鸿一连发出六箭,五箭均命中要害,最后那一箭,那个人挥剑一劈,竟将迅捷无匹的箭矢给从中劈为两半。
“好!”惊鸿丝毫不怒,反为那人方才的好手段喝彩。
那人抬头,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直视着惊鸿。后者笑了笑,取出一箭,再次射向那人。只见那人将此一箭拦腰截断,身形已闪至左侧,箭镞受阻,余力未尽,仍是射到了谷中地面上。几乎没有间隙地,惊鸿的下一箭又至,那人往前空翻,箭矢擦着其衣衫射了过去,刺中了另一人的右肩。
此时,那人离惊鸿不过还剩八九步的距离,惊鸿将弓背在了背上,看着那人仍是平静无波的眼睛,她的衣袖随风而动间,两手于腰侧抹过,双刀已在手。她嘴角微勾了勾,往前跃起,双刀劈下,那人横剑相迎。
“我猜阁下就是冷尊四府中,四位府主之一的扶风吧。”惊鸿道。
“惊鸿一箭。”扶风毫无起伏地吐出四个字。
惊鸿瞥了谷中一眼,然后看着面前的扶风,旋身,双刀相错声铮铮,左右横划,扶风弓腰避过。她微笑着道:“看来这次又要贵府铩羽而归了。”
扶风迅速地扫了下方一眼,面上没有半点波澜,剑尖堪堪划过惊鸿的衣袖,将衣袖裂了一道口子。惊鸿微蹙眉,温和有礼地道:“如此对待一位姑娘,扶风府主真是失礼。”
谷中的魏南发出哈哈大笑声,在他的周围,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人。
扶风挡下惊鸿一招,借力后退,看了看下方,自己的人已所剩甚少,他平静地喊道:“撤!”
孟归尘站在谷中,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人,或死或伤。他看着对方剩下的九个人跑了,并无追击之意。
这次冷尊四府出动的人足有四十,孟归尘一行不过四人,却没能留下四人中的任何一个,不过魏南和周绵各自受了一点伤。
“公子。”魏南和周绵两人上前去。
“我没事。”孟归尘道,抬头看着从山石上跃下来的惊鸿。后者跑近前道:“我也没事。”她看着魏南两人道:“我们先出得此峡谷,再给你们包扎伤口。”两人应是,未将这点伤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