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侍女拉住了这名欲上前驱赶那书生的侍者,低声道:“别惹事。”这说话的侍女是夜重华口中的那一个,此前放出信鸽者。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康将军让休息的人回到队伍,准备再次启程。
“出发!”康将军见众人妥当了,便高声道。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草丛里传出一声惨呼,那茶肆里的书生,与那老翁,第一时间往那声音传来处望了过去,随即戒备地互相盯视着。
江楼月看着一旁的夜重华,只是微笑。
跟着那草丛里冲出一人来,身上鲜血遍布,捂着伤口吐着血,大声嘶喊道:“大哥,快走,他们两人都来了!”此人身后还有打斗声不断传出。
那老翁凝眉,目露凶光地看向几步之外的书生,后者却温和无害地笑着,只是眼中冷然。
夜重华眼微眯,轻摇了摇头,“这看着还是蹊跷,你自己小心些。”说完,他翻身下马,朝茶肆走近了一些,进可对付茶肆里的书生和老翁,退可顾及到马车里的江楼月。
之前那从草丛里冲出来嘶喊的汉子,走到离夜重华只有几步远的地方,终于支撑不住跌倒在地,口中嘶哑地道:“救……”连“命”也来不及说完。
“五弟,你怎么样了?”那老翁急急问道。老翁欲上前察看,一只手拦在了其面前,“刘老大,你的对手,可是在这里。”
老翁不看书生,直接就出手了,双掌虎虎生风,逼向书生肩窝。书生并不收回手来,臂如游蛇,缠上老翁手臂。
队伍原本准备出发,这一下变故,看起来跟他们并无干系,康将军调转马头,来到马车旁,“娘娘,您看这……”
因夜重华上前去了,江楼月便道:“让大家退开,别被误伤了,便再等等吧,有劳康将军保护大家。”
“是。”
江楼月卷起前帘,看着外面。
只见茶肆里两人打斗间,碎了桌子板凳,斗得不相上下,已出得茶肆之外来,拳来脚往,端的招招狠辣。
江楼月眼神微动,见着夜重华悄然拔剑。这个举动也落在了相斗的两人眼中,他们离夜重华不远,一个腾挪,已一左一右将夜重华围住,不开言已是动手。
瞬时,原本那已经栽倒在地奄奄一息的五弟从地上爬起,大喊一声:“上!”随之他身后的草丛里又蹿起六个人来,兵器的锋刃在阳光下耀出了明晃晃的光来。
“娘娘!”康将军赶紧带人打马至马车边,将马车给保护起来。
江楼月见那九人出手非弱,这支军队怕不是对手,便道:“康将军,保护好大家便是,本宫的护卫会解决掉他们的。”
“……是。”康将军看着手下剑光如电的夜重华,略迟疑着应下。
江楼月想,那假装受了重伤的人,唤那老翁做大哥,那老翁又称其为五弟,还有那书生的打扮,又闻说他们是两个人,她虽然不认识,但想来夜重华能猜出他们的身份。
“裘家兄弟,老汉兄弟几个可是出尽了力,到时领的赏金,怎么说也不能亏待了我们吧?”老翁道。
那书生目光森冷,笑着道:“只要能拿了赤虹的头,赏金的事,咱们好商量。”
江楼月脸上挂着冷淡的笑容,真是冲着夜重华来的,这费尽心思做了个局,本想着能杀他个措手不及,却不想早被看穿。
她对武学的造诣尚浅,尽管亲身领教过夜重华的剑法,却远不及此时旁观来得震撼,那即便只是一把杀人的剑,只是一种杀人的剑法,但此刻他以一敌九,剑招密不透风,还能时不时地盯准对方破绽,剑锋所过之处,鲜血迸溅。她至今见过武功最高之人,应是玉泠紫,但看夜重华的本事施展出来,她不知,这两人比谁的武功更高。
队伍里许多人都退缩到了马车周围,惊恐地看着那十个人的打斗,见血时,有胆小的会忍不住惊呼出声来。
夜重华武功虽高,但其双拳敌着这十八手,对其真力消耗是种负担,那书生两人,与那老翁七人,显然是两拨人,合作只为赏金,他们岂是蠢人,定是九人一起,有不少胜算才会出手的。
江楼月从头上取下一支金簪,取了上头的珍珠一颗,指掌在上头搓了搓,再次看向战团之中。
只听一声呼啸,出手并不见多么高明,劲力有限,只是角度刁钻了些。那书生闻得此声自身后右侧而来,右臂往后伸出成爪,一下就将那珍珠抓在了手中,扫眼一看时,是一颗质地上乘的珍珠。他转眼看了看马车的方向,不等他一个凌厉的眼神做完,执着珍珠的手指不禁匆匆将珠子丢开,看着自己红肿发烫的手,惊疑低呼道:“有毒?”
书生退开战圈,赶紧封住右臂穴道,这片刻功夫,手掌上的毒素就已蔓延至手腕上了。
“二弟?”那跟书生一路的人察觉到了其异样,看了看其询问道,再看其手掌,“怎么回事?”
“我中毒了!”书生道。他转向队伍这边,大声道:“难道贵人们不知道,此人乃是朝廷钦犯,是恶贯满盈的杀手赤虹,全国通缉他的海捕文书,贵人们在城门处没看到?”
康将军对这赤虹是有所耳闻的,是因杀害朝廷命官才被通缉的,听说逃到夕加去了,虽然太子妃是夕加人,但这可是她身边的护卫,怎么可能会是那钦犯。康将军道:“你等贼子,休要胡言,冲撞了太子妃车驾,还欲行凶,已是死罪,你等若执意如此,本将只有……”他说着,抬起了手来,身后的军士纷纷提起兵戈,严阵以待。
“康将军。”江楼月说着,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康将军赶紧下马,众人纷纷行礼。
“起来吧。”她上前了几步,看着那书生,凤目流转,微笑道:“听阁下说得煞有介事,倒不知阁下如何确认,他就是那杀手赤虹呢?”
书生眯眼看着江楼月,这就是太子妃?方才那淬毒的珠子,难道就是出自她手?
“我认得他的剑,也认得他的剑法。”书生道。
“哦?这么说来,也只是阁下片面之词罢了,难以让人相信。”江楼月道,“可有证据?本宫不会窝藏朝廷钦犯,但也不会放过居心叵测造谣生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