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是不是学里出了什么事?”江楼月道。
江楼宇道:“今儿怀小王爷来了国子监挑选伴读。”
江楼月闻言一想,是了,怀王今年七岁,是到了挑伴读的时候了。
“挑了谁了?”江楼月并不太在意地问道。
“怀小王爷挑了我。”江楼宇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江楼月脸上的神色。
她颇有几分惊讶,“既挑了你,你是如何回的?”
江楼宇老实地道:“我说我要回来问过二姐。”
江楼月不禁一笑,看着江楼宇道:“你说你要回来问过你二姐,那怀王爷当真就准你回来问了?”
江楼宇点头。
江楼月自语般地道:“这怀王爷还挺有意思。”她看着江楼宇,严肃认真地道:“宇儿弟弟愿意去给他当伴读么?皇子的伴读,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江楼宇垂眼想了好一会儿,抬起头来看着江楼月道:“我不知道,不过我挺喜欢怀小王爷的,如果是给他当伴读……我愿意去。”
江楼月道:“你先别忙着下决定,先回去吃饭吧,明日一早,你再来见我。”
“好,二姐,我回去了。”江楼宇跳下凳子,向江楼月谦恭地一礼,退了出去。
桐影在一旁笑道:“小姐,小少爷近来,越发知礼懂事了。”
江楼月却轻声一叹,“竟被他选了做伴读,真是可巧又可叹,这一步走出去,不知以后是不是就无缘沙场了。”虽然她本就无此意,但江楼宇毕竟是将门之后,是她爹唯一的儿子,心里当然是想着将来像爷爷和父亲一样,能够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
“算了。”江楼月又轻叹一声,她为自己选的路,自己走就行了,将来馨儿和宇儿想如何走他们自己的路,凭他们自己吧,无论如何,她都会守护这个家。
桐影在一旁轻声道:“小姐,你还有桐影啊。”
江楼月看向桐影,露出一个笑容,这丫头,也越来越鬼灵精了。
翌日一大早,江楼宇起了床来,梳洗完也不等吃过早饭,就来了清风斋。
江楼月已经在院子里练功了,见他过来,停了下来,问道:“想好了?”
江楼宇脸上格外认真地道:“是,弟弟想好了,我愿意当怀小王爷的伴读。”
江楼月也不再劝阻,只道:“去给你嫡母请安,把此事告诉她,让她一切放心。”
“是,我这就去。”江楼宇当即应了,施了一礼道,“二姐,我先去向嫡母请安了,弟弟告退。”
江楼月见他从容有礼地退出去了,心想他的确是长进了不少,父亲当欣慰,只是以后,父亲不在府中,她远嫁南邦,宇儿弟弟想是要日日进宫伴读去了,家中只得母亲和馨儿两个,她不大放心得下。
江楼月正沉思着,外头赵管家的声音传进来,“二小姐,有客登门拜访。”
桐影接口问道:“来人是谁?”
赵管家犹豫了一下,道:“来人自称是南邦七皇子。”
江楼月闻言,要被赵遣鹿的这一遭给气笑了,不过她本也不在意旁人说三道四,反正康宣帝忌惮她爹和护国军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凭他们暗自揣测去,只是不知赵遣鹿正大光明地来,又想玩什么把戏。
“带他进来吧。”江楼月道。
“是,二小姐。”赵管家应声去了,没多时就把赵遣鹿引了进来。
“老奴告退。”赵管家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赵遣鹿盯着赵管家看了一会儿,才收回视线,一脚跨进了房来。
“不知赵公子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江楼月道。
赵遣鹿很是自觉地在凳上坐了,“连一杯清茶也无,江小姐这待客之道真是特别。”
江楼月道:“桐影,上茶来。”
赵遣鹿特地对桐影笑着道:“若是眉宁白茶,就再好不过了。”
桐影没说话,只是轻施一礼,就走了出去。
“你来做什么?”江楼月脸上没了笑容,淡淡地问道。
“我来跟你邀功啊。”赵遣鹿道。
江楼月看着他,“你又做了什么好事?”这一听即知是反话。
“能来邀功的,自然是好事,自然不会是坏事。”赵遣鹿悠然地道。
是时桐影泡了茶进来,一闻茶香,赵遣鹿带着几分陶醉地道:“嗯,眉宁白茶。”他看着桐影,“好丫头,若共你多情小姐同鸳帐,怎舍得你叠被铺床。”
桐影木着脸看也不看他,“吴王爷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别净说些没用的。”
赵遣鹿闻言反而一笑,看着江楼月,果然是她的丫头,也挺厉害的么。
“那东西,我藏在了一个天秦人的包袱里。”赵遣鹿道,“至于他为何会被这么快找到,是因为我取出来时,在那里留下了酒香,你是知道的,那酒的香气无与伦比,散得慢。”
江楼月看着赵遣鹿,笑得很温和,“赵公子这是在威胁我么?赵公子是不是对这样的事上了瘾?”
赵遣鹿赶紧摇头,“没有的事,我都说了,这是在向你邀功啊,我未来的王妃。”
江楼月白了他一眼,转开视线去,“只要你不坏我的事,我自然不会做出什么来,这一点,请赵公子放心。同样地,请赵公子也做到。”
赵遣鹿端起茶盏来,轻轻地吹着,说了声“当然”,悠悠地喝起来。
这让江楼月了解到,此人反复无常,绝不可轻信,即便以后去了南邦,她的性命,只能自己掌握,即便是他的王妃,也半点不能寄望于他。而无论他选了她是什么缘由,目的不过是想借她几分力量,助他坐到那个位置上去,这算盘打得倒甚是响亮。
她看着赵遣鹿悠然自得喝茶的模样,就不知他这身体,能耗到几时?
她的目光凝注了片刻,此前未细看,此时发现他下巴上有一小道伤疤,新结痂的,在很不显眼之处。
赵遣鹿知道她在看什么,微微笑了笑,“怎么,担心我?”
江楼月眼中波光流转,笑道:“有何不可呢?我可不想刚嫁过去就要成寡妇呢。”她看着对面的赵遣鹿,后者的眼神果然闪动了一刹,那她猜对了,这伤口或许是他自己造成的,看着也确实像是指甲印,是因为又发病了么?
“江小姐就这么想守寡么,教我好生伤心呢。”赵遣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