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已凝固,沉深褐红的血线横在楚小贝的颈脖之上。女子脸色白得几乎透明,蝶翼般的长睫静静地合拢着,无一丝波动,好似沉睡在一个亢久而悠长的梦境中,灰白的唇瓣微启,只是再无呼吸。
重华将女子轻柔地拢在怀中,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女子凉薄的唇,瞳子里满是猩红的血丝,“悠儿,你怎么可以又调皮呢,说好了要和我一起去摘雪狼花的,你不可以不守承诺的。”
“你是谁?”
“重华”
“我是楚悠儿,我们做朋友吧”
她好像并不记得他了。重华感到失落。
“唔。。。好吧”
“给你”
“这是什么?”重华好奇地看着小小人儿放在自己手心里透明的一块。
“父皇亲手为我做的雪蛤膏,可甜了,你尝尝。”
重华心头划过一丝羡慕。曾经,没有人关心过沉默在角落里的他。母妃也只是偷偷地看他几眼,并不敢亲近一分,更别提给他送糕点。
重华伸出舌头舔了舔,真甜,他没舍得吃,一直到那块雪蛤糕已经发霉,还被他藏在胸口。
重华找来一根木枝,在一块沙地上画了起来。
“这是什么?好漂亮。”
“雪狼花。”
一片硕大的花瓣中,布满了长长短短的花蕊,每支花蕊的顶端都有一颗星子,或大或小。
“雪狼花的每颗星子的颜色都不一样,只有花瓣是无色的。”重华耐心地说着,“每到冬天,天狼山狼魂岭的悬崖峭壁上都会开满雪狼花,大的有一百多颗星子,一百多种颜色,最小的也有二三十支,映着皑皑白雪,就像银河里洒落的七彩星辰,美翻了。”
六岁的小女孩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目光注视着十四岁大的重华。
“有红色吗?”
“有”
“粉色呢?”
“有”
“蓝色呢?”
“嗯”
。。。。。。
夕阳垂落,斑斓的晚霞笼罩天幕,魔域宫敲响厚重而悠长的暮鼓,侍者前来,小丫头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蹦跳的身影欢快而明媚。娇小灵动的身姿似清风般纯净。渐行渐远的人儿却蓦然回首,赠给了他一个灿若春华的嫣然微笑。嫩白的小手猛得挥着。。。定格在少年清黑略呈妖娆的双瞳中。久久不散。一眼,已知。那时的懵懂,却是最真的欢喜。
“啊——”撕心裂肺的长嗥,悲凉入骨。浑厚的内力席卷而出,高悬在半空的银珂在强大的内力碾压下,竟研碎如末,泛着七彩的光芒在黝黑的空寂中散落。
旷世奇剑银珂就此化为灰烬,消失无踪。
满口血雾喷出。重华已摇摇欲坠。强提一口真气,五指成爪,紫涔赫然而握。
“悠儿,桃花妾不会允许你一人留在这黑暗之中”声色清淡,似温柔情话。
一道金色的亮光自楚小贝的怀中飞出,极快,瞬间冲破浓黑的雾气。
离开的拓跋烈遗憾的没有见到这一幕。
夹杂着怒气的一声嚎叫,满是威严与狠厉。扑向慕容羽的群狼竟猛然地收回身形,乖觉地匍匐在地,谦卑地用狼尾清洁出一条半米宽的路。迅速地跪伏在路的两侧。
慕容羽站在路的尽头,悠冷黢黑的眸子警惕地注视着另一头浓不见物的乳白色浓雾。
缓缓地。。。雾气轻微涌动,两只猩红的眸子似血染的灯,透过厚重的浓雾,远远地投射过来。群狼似敬畏至极,瑟瑟匍匐,不敢有丝毫异动。高大的白影逐渐清晰,好似浓雾幻化的魂魄,足足一人高的一头巨狼,踏雾而来,每走一步,沉沉的脚步溅起足下雪白的沙浪,翻滚腾涌,差不多有半米高。狼王现身。
“嗷——”群狼仰首长嗷,整齐划一,像是进行某种神圣而庄严的仪式。
“嗷——”狼王张开血色巨口,近五寸长的獠牙全数露出,似一把把插入唇中的利刃,闪着雪亮的寒光。
慕容羽注意到,在狼王的左前腿上,竟然绑着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