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医生转过一个转角,来到办公室,办公室里很安静,仿佛没有一点声音,医生请安然坐下,脸色略沉重中的坐在对面。缓缓开口:“我们对他的各个内脏都做了检查,发现除了一些常规的毛病以外,哦,这些毛病对他来说并不是首要的,最重要的是,我们发现他有患肝癌的可能,具体情况还需要等稍后的化验报告才能知道,你对他的病情知道吗?”
听到医生的话,安然已经失神了,她对刘叔的病情一无所知。
只好颤抖着声音问:“医生,请问检查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医生,麻烦你,一旦结果出来了请第一时间通知我。”
最后不知是怎么走出办公室的,安然突然觉得周围充斥着的消毒水的味道是那样使人窒息,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窗,她看到刘叔躺在床上的虚弱的模样,仅仅一个月不见,刘叔就瘦了许多。她将手放在门上把手上,想要打开门,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来了,她不知道等下该怎样面对刘叔,刘叔自己是否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病情?
“刘叔,还好吗?”于是还是强装镇定,如往常一样对着刘叔微笑。刘叔转过头来,看到是安然,泪水忍不住就滚了下来。
“安丫头,我怎么就没有死掉呢,还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刘叔痛苦地说着,一边还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引起一阵阵咳嗽。
“刘叔,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刘叔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
刘叔却只是一个劲的摇头,不愿再多说。安然也就只好作罢,等化验结果出来,一切就真相大白了。周齐晟赶到的时候,病房里正是一片寂静,安然静静的坐在病床前,刘叔躺在床上,呼吸均匀,显然是已经入睡,和安然相视一眼,周齐晟轻轻搂住她,亲吻着她的发顶,试图给她安慰。
“晟,刘叔是自己故意闯出来,这才出车祸的。你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别乱想,等刘叔好些了,我们再问他。嗯?”
靠在周齐晟的怀里,安然无比的安心,只是,还是想不通刘叔为什么这么做,难道是因为……
晚上的时候,安然把周齐晟赶走了,坚持要自己留下来照顾刘叔,因为有些话,当着周齐晟的面前,刘叔可能不愿意说。
夜幕降临,黑色笼罩了大地,洁白的病房里无不透露着一股淡淡的悲凉。
安然从外面给刘叔买了换洗的衣服回来的时候,就见一个男人从刘叔的病房里回来,走过安然身边的时候,还透着一股怒气。安然快步走进病房,却见刘叔正穿着自己原来的那套沾着血的衣服,端端正正的坐在床上等着她回来,见到她时,才微微笑起,露出褐黄褐黄的几颗坏牙齿,黑白的胡须镶在黝黑的皮去上,脸颊上还有未褪去的伤痕。
“丫头,回来了。”
“刘叔你这是做什么,你还需要住院治疗呢!”
“我没事了,我能走,而且我已经把那位先生给我交的医疗费退了,你把这些钱还给那位先生吧。”说着从抽屉里取出钱交到安然手里。丁岷泰下午的时候已经让人把赔偿费给送来了,刘叔并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但赔偿费还是给了五千,再加上之前给的一千医疗费也是不错的赔偿了。如今刘叔还把医疗费里剩余的钱拿了回来,也就几百块的钱,但他还是坚持要把钱还给他。
安然接过钱,难以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差点就要质问刘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忍住了,问过医生确定可以先行出院之后,就带着刘叔出来了。家里还有徐思可,再说也没有空余的房间可以住,安然也不想就这么把刘叔送回一水,如果不弄清楚事情原委,她是不会安心的,最后,她决定把刘叔安排在听雨楼。
回到听雨楼后,她正打算去和师父打个招呼,就接到了个电话,电话没有备注名,是陌生人打来的,安然先让胡管家带刘叔去房间,自己则走到窗台下接电话。
“你好,我是何医生,请问是乔小姐吗?”
“是,医生,请问是不是刘叔的病情有了什么进展?”
“是这样,乔小姐,我们为刘先生做的检查结果显示他确实患有肝癌,您最好尽早带他来做详细的检查。”
安然放下手机,不觉湿了眼眶,看着刘叔房间的门,竟有些畏惧走进去了。正遇到胡管家出来,也正走向她这边,安然才开口说:“胡叔,我今天就不去见师父了,您和师父说一声,让他早些休息。”
胡叔应声上楼后,安然拍拍自己的脸,尽量使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然后她端着一杯热牛奶进刘叔房间的时候,刘叔正在看着刘宏佳的照片,满布老茧的双手在灰黄的照片上来回抚摸,不一会儿就流下泪来。
“看过佳佳了?”
“嗯,今天早上去看的他。”
“刘叔,你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刘叔抹一把眼泪,这才抬起头来接过安然的牛奶,把照片放在一边,“安丫头,我知道瞒不过你,哎,也罢,我这个老头子,实在是太没用了,以后佳佳,还是得求你帮我照顾照顾。”说着又垂下了头,似是在考虑着该从何处说起。
安然在床边坐下,刘叔便开始讲了起来。
“二十年前,我有一个和睦的家庭,我的妻子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产,有一天晚上,我走在路边,隐隐听见有孩子的哭声,我走近一看,是一个孩子,包裹着他的是一块碎花蓝布,就这么放在草丛里,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我看孩子可怜,就抱着他蹲在路边,想着也许孩子的家人会后悔抛弃他然后回来找他的,可是我抱着孩子等到了半夜,却不见有人过来。我把他抱回了家,我老婆因此和我大吵一架,我才答应第二天一早就把孩子送走。”
“然后您把孩子送走了?”
“不是,你也知道,一水那里向来贫穷,尤其是在当时,我找不到福利院去收留他,我本来甚至想把他就放在原来的路边就好了,可是孩子一离开我的手,他就哭了,他也是条生命啊,我自己也是即将做父亲的人,我怎么可以让他自生自灭,就算我再铁石心肠我还是不会这么做的。”
“那您的妻子呢,您没把孩子送走,您的妻子不会和您生气吗?”
“生气是自然的,但孩子很乖,她自己本身也要生孩子,就答应让孩子在家住一段时间,但等到我们自己的孩子生下后,他就一定要被送走。可是一个月后,那天我正在工地工作,站在高栏架上,就听到老王在楼下叫我,“小刘,快快快,下来,你老婆刚刚在医院生了,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我听了这话,眼前一黑,就从上面摔了下来……落下了这终生的跛脚,可怜的孩子刚出生就夭折了,我的老婆却将一切责任都归咎到我捡来的孩子身上,说是他赶走了我们的孩子,甚至出口扬言要杀了他……她日日与我争吵,终究再没有了缓和的可能,和我离婚后就改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