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把莉萍送到家门口。
“快进去吧，外面冷。”他说。
“你也进来坐坐吧。”她说。
“算了，我也该回家了。”
“家里......家里没有人。”
乔安犹豫了一下。她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了进去。
他看到屋子里空空荡荡，所有的家具和电器都用白色的布盖着，客厅的柜子上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的照片上是一个女人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没有笑，表情冷漠淡然。
她看到他看着母亲的遗像发愣。她淡淡地说：“那是我母亲，她自杀了，就在一月一日。”
他看着她，眼睛里充满哀伤与怜悯。他这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多天杳无音讯。
“我没事，都过去了。”她说。
她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她抬起他的脚，一只一只地给他穿上，然后拉着他的手来到了客厅。
她让他在沙发上坐下，自己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罐饮料。
她把饮料放在他手里，她问他：“冷吗？”
他摇了摇头，把饮料放到茶几上。
他心疼地问她：“你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又能怎样，事情已经发生，一切已经结束。”
“你应该告诉我的。至少......”
“她已经死了，已经不会回来了。她自私地把我一个人留在了这个世界。我只能一个人面对这所有的一切。我终究是会无依无靠。”
“你还有我，你可以依靠我。”
她用手抚摸着他的脸，抚摸着他的额头、耳朵、眼睛、鼻梁、嘴唇、脸颊、下巴。她认真地看着他的脸，认真地抚摸着他的脸。
“我想记住你，用我的眼睛，用我的手。”她说。
他抓住了她的手腕，她停止了抚摸。
“你每天都可以看到我。”
“我要走了，我要离开这个地方。”
“什么？你说什么？你要走？你为什么要走？”
“我真的要离开这里，乔安。这里只会给我带来痛苦。”
“可是至少你还有我。如果你走了，我怎么办。你为什么这么残忍。”泪水从乔安的眼眶里不断涌出来。
“傻瓜，我又不是永远不回来。我还要回来参加高考呢。我要去A市，我的舅舅住在哪里，他会照顾我。”
“可是你在这里有我啊，我也可以照顾你，我也可以给你温暖，给你关怀。”
“傻瓜，你自己还都是个学生，自己都需要被照顾。”
“没关系。我可以学，我什么都可以学。”
“难道你不学习，不考试，不参加高考了吗？我会回来的，你相信我。”
“莉萍，莉萍，求你了，求你了，你不要走，不要走......”他将头深埋在她的怀里，呜呜地哭泣。
“乔安你不要这样......”她用手抚摸着他的头发，泪水顺着她的脸颊缓缓地滑落下来。
她捧起他的头，用手抹去了他的泪水，她说：“乔安，我是喜欢你的，发自内心地喜欢你。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真的很感激，很感动，很快乐，很幸福，也很幸运。你给我的阳光多过太阳太多。但我现在不配拥有你，我是肮脏地，是丑陋的。我会拖累你，我会害了你。我现在病了，我每天都处在莫名其妙的焦虑中，我每天都会失眠，井场无缘无故地发脾气。我需要换一个环境拯救自己，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你知道吗，乔安？你明白吗，乔安？”
她点燃一根烟，放在唇间，用力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团又一团的烟圈。她在他面前从未抽过烟，她曾想为他改变自己，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碰过烟。但她最近因为越发严重的焦虑不得不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
“可是你为什么......你究竟怎么了。”
她摁灭烟头，站了起来。
她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脱掉，全身****地站在他面前。
她光滑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过去的鞭痕和抓痕并未消失，在雪白的肌肤上格外刺眼。
他呆呆地看着她，不断吞咽口水，身体因为突如其来的强烈的感观刺激而有了生理反应。
“我母亲的外国男朋友强奸了我，我母亲也是因为这件事才自杀的。我身上的鞭痕和抓痕也是那个外国变态留下的。”
他站了起来，抚摸着她身体上的每一道鞭痕和抓痕。他心如刀割，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他手上。
他哭着说：“还疼吗？”
她摇了摇头，用手抹去了他脸上的泪水。
“这个王八蛋，这个变态，这个畜生。你告诉我他在哪，我要杀了他。”他咬牙切齿地说。
“如果我母亲没有自杀，我一定会报警的。可是我母亲已经不在了，一切都没有了意义。我不想揭开自己的伤疤，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的身体已经变得肮脏，我已经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
他给她穿上衣服，用手抹去了她脸上的泪珠。
他将她揽入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她。他说：“答应我，不要走，好不好。让我来照顾你。”
她点了点头。他们相拥而泣，静默无语。
她枕着他的胳膊，在他怀里安然入睡。
他看着在他怀里安然入睡的脸庞，嘴唇渐渐靠近，但终究还是没有落在她的脸上。
他看她已经睡着，给她盖好被子，便悄悄地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