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葛叔家,卢三和小兵她们正在打扑克。看来他们实在闲的够呛,一边玩着,还不停的唉声叹气。得找点事给他们做,不然都待得懒了。
我借口帮葛婶做饭,来到厨房。葛婶问我,
“石柱,找到合适的房子了吗?”
我边扒葱边回答,
“哦,找到了,是四宝子说的,王三娃的房子。”
葛婶立刻停下手里的活,回头很严肃的看着我,
“你说谁?王三娃的房子?”
我故意说,
“是啊!怎么了?葛婶。”
葛婶没回答,而是快步走到外屋,把葛叔拽到角落里低声质问,
“我说老葛,你是不是老糊涂啦!怎么能让石柱他们……”
我急忙冲出厨房,冲着葛婶呵呵直笑,
“葛婶,我跟你开玩笑的,葛叔没让我们去那里住。我只是好奇,王三娃是怎么回事?”
葛婶长吁一口气,埋怨道,
“你这孩子,我说呢!你葛叔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的。既然没有合适的房子,你们还是住在家里吧!有什么事还能有个照应。再说你葛叔喜欢热闹,你们在这儿他高兴。还有海银,她和小兵她们处的挺好的……”
葛婶唠叨半天,就是没再提王三娃的事,看来她似乎也在回避这个话题。我也就没好意思再问。
晚饭后,我回到卧室,躺在床上想事,葛叔的儿子葛宏悄悄走进屋来。
葛宏比我小三岁,个子却比我高了不少。我的身高主要是继承了母亲的基因,因为赵叔说我父亲个子很高的,差不多接近一米八五,比我足足高了半头。
小兵为此找到了开我玩笑的话题,
“老大,你海拔也太低了些吧!照现在的说法,你属于残疾人啊!”
我翻着白眼回敬道,
“不缺胳膊不少腿的,啥残疾呀?依我看,你才是残疾呢!你属于心理残疾。”
小兵不服气的说,
“反正我就是比你高,就是比你高。”
我说,
“你比我高怎么了?要按你的说法,人家马钢还没法活了呢!全国男同志有一多半得去办残疾证了。你比我高,还不是要管我叫老大……”
小兵反驳道,
“我只是叫顺嘴了,你又不老,又不如我大。凭什么做人老大。你浑身上下哪儿比我大了?”
说完,她的脸突然变的红扑扑的,可能是气的。我这时想,嗨!我一个大老爷们和女孩斗什么嘴呀!算了,让着她点吧!于是我接她的话说,
“是啊!我身上是没什么大的地方,你身上有,行了吧!”
小兵冲上来捶了我两拳,扭头气呼呼的跑了。我这个郁闷,你到底要我怎么着哇!
其实葛宏进屋,我早就看到了,因为前段时间我们遇到的事太多,人也有些“惊”了,变得特别的警醒。我虽然背朝屋门,注意力却集中在墙面的镜子上,见葛宏蹑手蹑脚的样子,只想笑。
随后,我的脸被他一把捂住,他站那儿不说话,等着我猜。我懒洋洋的说,
“小宏,别闹了,我知道是你……”
葛宏松开手,带着无比崇敬的目光望着我,
“柱子哥,你咋知道的?”
我故意逗他,
“这是个秘密,不能轻易说出去。必须用秘密交换才行。”
葛宏显然对这个秘密很好奇,迫切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柱子哥,你告诉我吧!需要什么样的秘密来交换呢?”
我说,
“你们村里有个叫王三娃的,你知道吗?”
葛宏听了十分意外,
“柱子哥,你怎么会问这个人?他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我问,
“他为什么跑啊?”
葛宏狡黠的一笑,
“我跟你说了,你就得把刚才那个秘密告诉我。”
我说,
“没问题,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完完全全的告诉你。”
葛宏听了不禁喜笑颜开,我追问道,
“快说吧!别光顾咧嘴傻笑了。”
葛宏强调道,
“我说了,你可得说话算数。”
我拍拍胸口,
“你柱子哥向来说一不二,你还信不过我吗?”
葛宏笑着趴我耳边说,
“实话告诉你,答案就是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爸我妈他们都知道,就是不和我们说。”
我一把搂住他脖子,对他说,
“就这个,我也会,我跟你说了吧!我的答案就是两个字,保密。”
葛宏央求道,
“哎呀!哥呀!王三娃的事我真的不知道。你就把那件事告诉我吧!”
我问,
“那王三娃家的房子是怎么回事?”
葛宏说,
“他不在家,他的房子也没人住。一直都闲着。就在村子东头胡老头家后面。”
说着话,葛叔走进屋来,他对我说,
“石柱,你的好奇心太重了,我就知道你不弄清楚这件事是不会死心的。”
我连忙松开葛宏,坐起身来,笑着面对葛叔,等他的下文。
从我心里来说,自从听到王三娃的房子没人住这件事后,因为没有具体景象,大脑中始终都是灰蒙蒙一片。如同南山别墅黑洞洞的二楼走廊和那片诡异的空间。
有时,我甚至会产生王三娃是另一个我的错觉,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一人站在灰蒙蒙的月光下,与灰蒙蒙的世界溶于一体……
葛叔叫葛宏出去,说有话要和我说。葛宏满心不情愿,却又不敢违背自己的父亲。他临走时拽拽我的衣服,在向我表达不满。我笑着对他挤挤眼,又冲墙面的镜子努了下嘴,葛宏恍然大悟。
葛宏走后,葛叔关上房门走到椅子前坐下,伸手点了支烟。先是深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屋子里迅速烟雾弥漫。我知道他正在想,想王三娃的事,想如何来跟我说起……
“王三娃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就是命太苦了。十二岁那年,母亲因为家庭琐事和父亲吵了一架,结果想不开,在他家新盖好的北屋上吊死了。
爷俩从那以后相依为命,他父亲为了他一直没有再娶。王三娃长大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有人把胡老汉的大女儿说给他。胡老汉全家对王三娃的印象不错,两人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不久就订了亲。
眼瞅着结婚的日子一天天临近,王三娃家却突然发生了一件让人感到奇怪的事……”
说道这里,葛叔忽然停住述说。我在他眼里看到一种怪异的东西,就像王阿姨讲起在南山别墅二楼看到李玉时的神情一样,恐惧、害怕、忐忑不安……
葛叔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王三娃的父亲不知道为了什么,竟然在他母亲上吊的那个地方也上吊死了。”
听到这,我的后背立刻感到丝丝凉意,似乎已经看到了当时的情景。这实在是一件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这实在是座让人能够产生诸多恶梦的房子。难怪会没人愿意住,甚至都不愿提及。
我虽然已经明白了房子没人住的原因,可是出于对王三娃的关注,还是忍不住问道,
“那,那王三娃呢?他到哪儿去了?为什么不回来?”
葛叔看着我,咧嘴笑了一下,我忽然觉得他的笑容特别陌生,特别恐怖。我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哪里都没去。胡老汉的女儿因为这件事,说什么也不肯和他结婚了。说是他家的房子风水不好。会害死人的。就在他们原定结婚的日子。王三娃也上吊死了……”
听到这儿,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葛叔看了我一眼,接着说,
“胡老汉因为女儿悔婚这件事,一直觉得对不起王三娃。那天晚上想到王三娃那里去陪他说说话,结果发现了这件事。他没敢声张,只是跑来告诉了我。我就叫村里几个上年纪的一起商量。
一来王三娃家已经没人了,二来怕这件事会引起村子里恐慌。我们就把王三娃的尸体拉出去偷偷埋掉了。对外宣称王三娃因为结婚不成赌气到外地去了。
由于这件事处理的比较严密。我们几个又都有干系,不敢泄密,所以至今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
不过那房子已经空了七八年了,一直都没人敢去。现在知道真相的人死的都差不多了,只剩下我和胡老汉。今天不是你非要知道,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告诉你的”。
葛叔停止了讲述,我的脊梁骨却冷汗直流。这到底是一座什么样的房子,三条人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在里面。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葛叔叹息着看看我,
“今天四宝子一说这事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肯定会追根问底的。不过这件事这么多年一直憋在心里,也快把我闷坏了。今天跟你说出来,我心里觉得痛快多了。”
我苦笑一声,对葛叔说,
“葛叔,早知道是这么回事,我才不会问你呢!现在可好,把自己吓得够呛,今天晚上快要做恶梦了。”
葛叔咧嘴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