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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葛大棒槌

树点着了,我们靠近树的位置,虽然有些危险,总比靠近狼好一些。看着狼离得老远不敢过来,我紧张的情绪稍稍放松下来。

树有四五棵,相互离得很近,很容易就都引着了,看情形,应该能烧一阵子。我让吴师傅坐到后排去,小兵坐到驾驶座上放哨,有什么情况好跑路。其他人闭上眼休息一下。

我睡梦中被狼群凄厉的叫声惊醒,向车外望去,狼群却并没有再围上来,估计是畏惧火势,却又心有不甘,所以才发出如此的嚎叫。

尤其是那匹头狼,因为刚才对后车窗的猛烈撞击,额头的那块白斑被鲜血染的通红。火光中愈发显得狰狞、凶恶。它那双眼睛在恶狠狠的盯着车看,暗红的火苗映衬下,发出碧绿的幽光,如同地狱的冥火。估计这辈子是忘不了了。

看样子,它们一时半会儿是不敢过来了。我想我还是先养足精神再说吧!

等我再次睁开眼,发现外面的天已经大亮。我是被压醒的,小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倚着我的肩膀睡着了。

别看平时小兵大大咧咧的像个男孩子,睡着以后,蜷缩成一团,就像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

我伸手要去捏她的鼻子,却在此时听到她含含糊糊的说了句梦话,

“老大,牛肉干好好吃……”

这家伙,睡着觉还不忘了吃,我向外推了她一把。没推开却给推醒了。她睡眼惺忪的嚷道,

“干嘛呀?干嘛呀?人家正睡的好好的……”

可能她接着意识到什么,赶忙坐直身子,脸上竟然露出一丝难为情的样子。实在是难得啊!这是我认识小兵以来,第一次发现她像个女孩子。

我向车外看去,除了烧焦的树干和满地野草被压过的痕迹,其他什么都没留下。昨夜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等了一上午,没见有车经过,我和吴师傅一商量,不如把车向前开一段路,离这个是非之地远些再作计较。

结果车子开出去三十多公里后,就在油箱里的油就要见底的时候,我们终于见到了救星。不是过路的车,而是一个加油站。

听加油站的工作人员说,最近几年,加油站原址附近,狼的数量忽然急剧增加。而根据国家动物保护法,草原狼属于频临灭绝的动物,不能随意捕杀。加油站的领导出于安全考虑,将加油站向东迁移了四十公里,避开了狼群出没的地带,这也是吴师傅找不到它的原因。

当加油站的工作人员听小兵她们讲起昨晚的经历,又看到车身上迸溅的血迹和后车窗玻璃,不禁啧啧称奇。直说我们命大。这种事头回听说。

我们把油箱加满,又将一个塑料桶里的水倒出来把车冲洗了一番,然后把塑料桶里加满油。以防止再遇上加油难的问题。

幸好之后没有再遇上其他问题,一天以后,我们到达了目的地,********大草原上一个靠近边境的村子乌德。

乌德村里人很少,大约有一百多户人家。却拥有两座山在内的三万多亩土地。

这里虽说是农村,大多数人却不以种地为生,使大部分土地处在闲置的状态。

赵叔的朋友葛叔是村子里的当家人,是个红脸膛的汉子。生的五大三粗,孔武有力。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个不能惹的茬子。

听吴师傅讲,葛叔有个外号叫葛大棒槌。和智取威虎山里的许大马棒一个意思,都是不好惹的“光棍”。

当然这个“光棍”不是真的光棍,只是说他为人倔强,软硬不吃。

吴师傅和葛叔是老熟人,见了面,两人亲热的不得了。又是握手,又是拥抱。完全忘了自己的年龄。

葛叔有一双儿女,儿子叫葛宏,今年十七。长得高大健壮,很像葛叔。女儿葛海银,今年十五岁,生的小巧玲珑,十分招人疼爱。

小兵和海银很投缘,刚认识就亲热的不得了,让小燕和小美嫉妒的不行。

葛叔让家里人拿酒置菜的弄了一大桌子,给我们接风洗尘。我们推辞不过,只好入座。

葛叔是个豪爽的汉子,喝起酒来一点也不含糊,二两的杯子,一口就干了。一圈下来,算算差不多有一斤多了,可是他除了脸变得更红以外,啥事没有。

我做为这些人的代表,举杯向张叔敬酒,难免要说上几句恭维的话。路上听吴师傅说葛叔在他们村子里德高望重,说一不二,我就借着酒劲说道,

“葛叔,我们早就听赵叔说起您的事迹,说您是内蒙古真正的勇士,是咱们村子唯一的当家人……”

葛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重重的把杯子放在桌上,

“嗨!啥当家人呀!现在光落名,主不了事了。”

我听了一愣,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吴师傅听出他话里有话,

“老葛,你说这话啥意思?是不是不欢迎我们?你要是不方便接待,我们二话不说,现在就走,省的惹人烦恶。”

葛叔赶忙陪着笑脸,

“吴哥,你能来,兄弟欢迎还来不及呢!怎么敢说闲话给你听呢!我刚才也只是一时感触之言,没别的意思,你们都别往心里去。”

吴师傅问,

“老葛,几年不见,你怎么学会藏着掖着了。到底有什么事让你发此感慨啊!”

葛叔摇摇头,

“不提也罢,不提也罢。今天你们来,我很高兴。我们再来接着喝,接着喝酒……”

吴师傅皱起眉头,显然对葛叔的回答并不满意。我们也都看出来葛叔表面强颜欢笑,却大有借酒浇愁的意思。

当葛叔酩酊大醉的时候,再也压制不住心里的怨气,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忽然起身对着门外破口大骂,

“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有种就来试试……”

葛婶急忙跑过来拉他,却被他使劲推了一把,差点摔倒。我们都过去扶她。

葛叔在身后一把将桌子掀翻,暴怒中就像一头狂躁的狮子,让人不知如何劝解。

葛叔摇摇晃晃向门外走,葛婶扑过去抱住他的腰往后拽。嘴里喊葛宏、葛海银快来帮忙。

葛宏和葛海银兄妹俩可能平时都挺怕他们爸爸,听他妈妈喊,只是离得老远看着,不敢凑前。

我见葛婶是真急了,大声向我们求助,

“他吴叔,你们快过来帮帮忙啊!不然他又要找人家去拼命了……”

小兵她们看着我,我点了下头。她们立刻上去,把葛叔按倒在地。葛叔嘴里不停骂着,显然已经无力反抗,不大会儿功夫,躺在地上睡着了。

见他睡着了,葛宏和海银才敢凑过来,和卢三一起把葛叔抬进卧室。

吴师傅问葛婶,

“老葛这是怎么啦?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是怎么回事?”

葛婶一边抹泪,一边说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村子里的居民大多是当年关里过来的,虽然无亲无故,因为是同乡,彼此间都很和睦。葛叔为人豪爽公道,爱帮助人,讲义气。干起活来一个顶俩,打起架来,三四个人不是对手。村子里的人有什么事都爱找他,他也从不推辞,每次都尽心尽力的把事情处理圆满,自然而然的就成了村子里的当家人了。

村里如果说没有一点不和谐因素也不尽然,有一户姓刘的人家,时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乡邻们发生争斗。仗着身强力壮不把任何人放眼里。特别是他的四个儿子成人后,也都继承了他的恶习,村里发生的每一场纠纷几乎都和他家有关。

葛叔当年曾不止一次的劝说过他,老刘开始还能听得进去,可随着他四个儿子的长大,心也大了,谁说都不当回事了。

有一次,老刘的小儿子四宝当众调戏村东史老汉的女儿。史老汉一家向来胆小怕事,想找葛叔评理,又怕四宝子报复,就没吱声。

四宝子见当众耍流氓都没人敢管,后来竟借着酒劲跑到史老汉家把他女儿强奸了。

葛叔知道这件事后,立刻带人上门把四宝子五花大绑押到公安局。四宝子被判了四年有期徒刑,刘家人为此恨透了葛叔。

从那以后,刘家人处处与葛叔做对。而中国人的奴性由此也得以显现。很多人明明是恨他们,知道他们是恶人,却又偏偏去贴乎他们。虽然是出于一种自我保护意识。无形中却助长了刘家嚣张的气焰。他们在村里越来越张狂,越来越明目张胆、为所欲为。有很多事葛叔要管,可当事人却主动要求不让他出面,怕刘家人背后下刀子。

年前,四宝子刑满释放,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来找葛叔。当时正好葛叔有事不在家,只有葛婶和海银在准备过年的东西。

四宝子进门二话没说,把葛叔家砸了个乱七八糟,然后扬长而去。

葛叔接到葛婶电话,回到家一看都要气疯了。他气冲冲的去找刘家人算账,却被早有准备的刘家爷五个暗算,受了伤。

刘家人最后还恶人先告状的把葛叔扭送到派出所,以私闯民宅罪拘留了半个月。而对砸坏葛叔家东西,四宝子拒不承认,说是葛叔栽赃陷害,刘家兄弟都证明四宝子当时在家,哪都没去。

就这样,葛叔在局子里待了半个月,出来已经是大年初八。他心里越想越憋屈,为此大病了一场。

刘家人放出口风,谁要是敢再贴乎葛叔,就要他好看。并不时的拿把刀冲人比划,要废了这个,废了那个的。

村里一时人人自危,葛叔抱病在家的日子,竟然很少有人来探视。偶尔有来的也是偷偷摸摸来了,待不了片刻就匆匆告辞。

葛叔经过这次打击,人变得颓废、沮丧,再也不是以前意气风发的姿态。刚才喝了酒,大概他又想起这些烦心事,憋在心里的火终于爆发出来……

我们听葛婶说完,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对望。卢三叹了口气,

“唉!怎么到处都有这种事,这种人呢?”

小兵气呼呼的说,

“小美、小燕,我们干脆去刘家,把他们直接摆平。你说吧!老大……”

我认真想了一会儿,冲她摆摆手,

“师出无名。你要这么做,等于是给葛叔惹祸。让刘家更加抓住小辫子了。咱们既然来了,也不急在一时。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对付他。”

第二天,葛叔的酒醒过来后,拍着脑门一脸不好意思,

“唉!昨天喝多了,你葛叔丢人了。”

我劝慰道,

“葛叔,咱都是一家人。不要说两家话。我们虽然是晚辈,但是听了你当年的处世之道,深感佩服。人生难免有起有落,像我们目前的处境,可能赵叔都和你说了吧!”

葛叔有些纳闷,

“你们?你们怎么了?不会惹什么麻烦了吧?老赵在电话里只说朋友的几个孩子要来这里住段日子,散散心。别的没说什么。石柱,你们没犯啥事吧?”

吴师傅急忙打圆场,

“哎呀!老葛,他们一帮孩子,会有什么事。再说就算有事,你葛大棒槌还会怕麻烦吗?”

我一听,赵叔并没有告诉葛叔我们的事,不禁暗暗自责走嘴。故意笑着辩解道,

“葛叔,你看我们两个男孩,三个女孩能惹什么事?你放心,我们都是老实孩子,只不过大学没考上,工作又不称意,家里人老是批评我们没上进心,纯粹吃货,我们太苦恼了。”

葛叔放下心来,反过来开解道,

“嗨!我当啥事呢?你们这点事还叫事吗?不用放在心上。在我们********大草原待上一段时间,心情就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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