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教书先生从人群中走过,李老头见他到来,连忙从屋内搬出一张桃木桌放于东位。教书先生把旗子靠在桌旁放着,包袱则放在桌上,面带微笑地望着众人,然后缓缓道:“在下鲁行荒,以讲书为生,众位如果觉得讲的好的,就请施舍点,如果觉得不好,还请多施舍点。”说完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破碗放在桃木桌上。
众人见他如此不要脸,都不以为意,想来讲不出什么名堂,无非就是个骗吃骗喝的家伙。有几个年轻小伙取笑道:“先生此来,莫非是见这无名山天气炎热,前来讨茶水喝的么?”
鲁行荒对这年轻人的取笑不以为意,依旧微笑,拱手作揖道:“这无名山虽然炎热,却热不过那千里之外的流沙城,今天要给在座的看官讲的,正是那千里之外的流沙城。”
众人一听是流沙城,眼光都投向于鲁行荒,虽说这流沙城大家都知道是三不管地带,但对于流沙城的详情都知之甚少,而他们此番去的目的地正是这流沙城。
正当大家聚精会神时,只见鲁行荒不急不慢的道:“话说,这流沙城处于西域和南北国之间,是三不管的地方。但大家都知道为何流沙城会成为三不管的地方吗?”然后就不说话,停下来喝茶了。
众人正听的来劲,见鲁行荒突然不说话了,都急的骂娘。急道:“还喝个屁茶,说呀”,粗鲁点的甚至骂道:“你他娘的倒是说呀。”
鲁行荒抹了抹嘴,继续道:“众位看官不要着急,这流沙城因为地域气候的关系,所以三国都不想费力去征服,一来流沙城沙漠居多,二来,即使是城里,也是不能种植农作物的。对于这样一块死地,还要费力去征服,就是治理,由于处于三国的交界,虽然沙漠居多,地势却易攻难守,还得多派人手守城。因此,三国对于流沙城都保持难有一致的态度。可是,他们三国虽然都不要此地,却又把罪犯流放至此,众位可知为何?”
众人见他又问,当即就不耐烦了:“这不是废话嘛,要是知道,还听你讲个球呀。”
这时候吴然起身道:“我知道,因为既然不能判定一个人死罪,就让他客死异乡好了。”虽然这么回答,心里却是痛苦万分,因为这似乎就是他接下来要走的路了,而他却无能为力。人最痛苦的事莫过如此:知道了,却无能为力。
众人见吴然起身说话,都把目光投向这个有勇无谋的大傻瓜。
鲁行荒点了点头,继续道:“是了,这位小兄弟说的是。因此,大家此番前去流沙城,必然是风险万分,流沙城内,既有西域犯人,也有南北国犯人,大多是穷凶恶级之辈,所以,我奉劝大家还是早点回去为好,不要白白葬送自己的性命,毕竟命只有一条。”
众人心怒,试想自己一心要去的地方,怎能后退?且自己身为江湖人,拥有一身超凡的武艺,那些流氓强盗,又岂是对手,但细细想来,就算说了这说书先生也未必会懂。只好作罢。
鲁行荒又喝了口茶,继续讲解:“我知道,众位看官肯定还是要去的,但是,剑只有一把,且此剑为上古神器,有开天辟地之能,唯有能者居之,在座各位不妨多想想,自己是否能驾驭此剑。且不说驾驭的了或驾驭不了,单是这神剑的来历,恐怕在座各位也是不知道吧。”
其中有一个年轻小伙终于按奈不住争强好胜的脾气,当下就站起来,回道:“我知道,天一神剑”。众人一听天一神剑,眉头一皱。因为去的人实在太多了,而确实只有一个人能得到。可话说回来,这人都有贪婪的一面,加之侥幸的心理,既然有一个人能得到,或许是自己呢,这都不好说。所以,自古以来,这些人都奉信一个真理:剑之所在,虽万人,吾往矣。但他们似乎忘了下一句:义之所当,千金散尽不后悔;情之所钟,世俗礼法如粪土;兴之所在,与君痛饮三百杯。
宝贝虽好,却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世间,原本有太多值得珍惜和追求之事,如爱情、亲情、友情等,奈何世人不懂其中道理。
鲁行荒继续道:“众位虽然知晓这天一神剑的名称,却不知道天一神剑的来历,只知道这天一神剑威力无比,得之者得天下,也不知道得剑者为何可以得天下。据说这天一神剑是铸剑大师欧冶子的继承者天一大师所铸,刚好用了一年零一天的时间锤炼而成,虽然他的精血没有含于其中,但是,得之者得天下却是真的。众位可知为何?”
众人疑惑,既讨厌这种一问一答的方式,又奈何不了他。只见鲁行荒继续喝他的茶,竟没有讲下去的意思。好在在座的有明白人,见鲁行荒不说,当即上前往那破碗里投了一锭银子。许多人永远不明白江湖中人为何总是那么有钱,钱都不当钱用。其实很简单,江湖中人,在人们眼中那就是有才能的人,但凡大富人家,一般都需破财消灾,因而这群江湖人才会那么有钱。而那些清高的武林人士,他们大多贫穷,但又是真正的武林高手,虽然也有许多世家子弟,但对于钱财,基本也看的很淡。这就是高手与普通江湖人士的区别了。
见有一个人这么做了,就会有人跟着去做,于是大家纷纷效仿。一下子,鲁行荒的破碗已满。
鲁行荒满意的看了看碗中的银子,笑了笑,继续讲道:“要说得剑者得天下,我并不认可,而得天一神剑得天下,我也不认可。因为,虽然天一神剑有其独特的威力,普通剑难以抵挡,然一剑之威何以得天下,遇到武功功力高出自己许多倍的高手,即使有神剑在手也断然不是敌手,只会断送卿卿性命。而为何我说得天一神剑得天下,那是因为天一神剑不仅仅是一把剑。”
众人听到这里,好奇心更是强烈,人看到一件自己想要的事物太过强烈,眼球就会变大。
只见鲁行荒还是不急不慢的道:“这天一神剑是天一老人所创,你们可都没听说过天一老人,然而对于以前的前辈而言,一听天一老人便犹如神仙,可想而知,天一老人的武功已然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而他又继承了铸剑大师欧冶子铸剑本领,因而天一神剑才会威力无比。但天一神剑真正的秘密则是天一老人身后无继承者,也没收徒弟,所以,他一生武学必然也跟天一神剑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不过据说当年天一老人的武功到达一个不用剑的地步,从来没人见他用过天一神剑的。说到底,这只是一个传说。”
“传说?”众人立马疑惑道:“但据得到的消息而言,流沙城确实是有一把神剑在流沙山中,且确定名字就是天一神剑啊。”
鲁行荒笑了笑,反问道:“既然如此,那位得知此消息的人自己为何不独享天一神剑,为何还要给你们消息,且闹得全江湖都知道了呢?”
众人你看了看我,我望了望你,皆是疑惑。突然有人回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去一趟的。”他一说完,众人立马附和。
而吴然只是摇了摇头,心中百感交集,想自己是如何都不想去这流沙城的,而这群人冒死要去寻找一柄可能或根本不存在的剑。真是可笑至极。
无情大师见吴然摇了摇头,也微笑道:“我也知此剑可能不存在,但既然南北武林以及西域少林和天机神教的人都去了,也就非得去一趟不可。”
吴然点了点头:“大师此番前去的目的我知晓,是担心此剑落入心怀不轨的人手中,成为江湖忧患。为此才不远千里前往流沙城,大师行为着实另晚辈钦佩。”
另一桌敏儿似乎很兴奋,拉着她爹爹的手道:“爹爹,你那么博学多才,可知道这天一神剑的来历,那个鲁行荒是不是个骗子?”
那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双眼还停留在鲁行荒的身上,随即转过头望着敏儿道:“敏儿啊,这个人不简单呀,这天一神剑确实如他所说是天一老人所铸,这对于许多人都知道,最可怕的是,天一神剑的秘密他居然也知道,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听一位老前辈讲的。此人不简单,不简单啊。”
敏儿听爹爹这么说,又多看了几眼鲁行荒,疑惑道:“我看他就是一骗吃骗喝的骗子而已,根本没什么本事。”
中年男子摸了摸敏儿的头,一脸慈爱,柔声道:“敏儿啊,你要知道,这世上越是有能力的人,越是表现的很平常,你看那王一刀如何?之前是何等霸气,却一听无情和尚大名,立马屁颠屁颠的溜了。”
敏儿望着吴然笑道:“我懂了,就像爹爹一样,深藏不露。”
中年男人笑了笑,继续道:“哈哈,孺子可教也,不过这不叫深藏不露,这叫韬光养晦。只有这种人才能成大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引而不发。知道吧。”
敏儿一手撑着下巴,对着吴然坐的方向面带微笑,问道:“爹爹,那你说那个大傻瓜是个成大事的人吗?”
中年男人若有所思道:“此子勇敢、正义、头脑又机智,就差机遇了。”说完看了一眼吴然,又道:“敏儿,咱们走吧,不然赶不到下一站的落脚点了。”
“我们不跟他们一起走么?我觉得那个大傻瓜蛮好玩的。”敏儿说完自个在傻笑。
中年男人神秘一笑,道:“你放心,我们也是一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