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的反应过来,立刻就想叫住他问个清楚,怎奈早已没了人影。失望的低下头,我将门关上,抬头看到窗外的夜色,脑中思索着太监的话。
“主子说了,他那天对姑娘说的都是真心话,望姑娘能明白。”
那天说的话,是指的那天吗?
“蕙兰,你很有趣,我喜欢你!”
他是这个意思吗?脑中开始混乱,我的心也跟着烦闷起来。哎,不管他指的是哪天说的话了,我只要自己不想参加选秀就可以了。
烦躁中,我舀起一桶冷水当头就淋了上去,冰冷刺骨的凉水当头浇下,一阵秋风吹过,寒意直往上涌,我的脑子顿时清醒了一分。再淋一次,又清醒了一分。直到浇完两桶冷水,我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再做什么。
水滴顺着我的脸颊滴滴嗒嗒的流下,一阵寒风吹来,我响亮的打了个喷嚏。我突然苦笑了起来,看来今晚的高烧肯定是逃不掉了。
抖抖缩缩的回房擦干身上的水换了件衣服,我脑袋沉重的爬到床上,浑身冰冷的跟冰块一样。头很晕,眼睛有些模糊,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睡到半夜,头突然疼的厉害,仿佛要炸开一般,全身一阵阵的发冷。我下意识的紧紧的抓住被子,试图将自己裹紧一点,可是寒意依旧阵阵袭来,脑中似乎有无数的声音在嗡嗡嗡作响,吵的我头疼不已。正难受的时候,一抹颀长的身影蓦然出现在我的眼前,清冷的眸子淡淡的看着我,嘴角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僵硬的没有一丝弧度。我止住浑身发抖的身体,怔怔的看着他,无声的喊着救命。他无动于衷,淡然的定定的凝视着我,漆黑如墨的眼眸在白色的月光中显得更加变幻莫测。
过了半晌,他终于开口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我张了张嘴,不知该我如何回答。
他许久见我不回答,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就在这时,周围的光芒迅速变亮,亮的让人刺眼,我本能用手去挡,他却随着一圈圈漾开的白光渐渐消失,消失在那圈圈点点的白光中……
我着急的急急喊出口,“你别走,别走——”
“蕙兰,蕙兰你醒醒!你怎么了?”一个声音在我耳边着急的喊着。白光散去,我又开始觉得头疼,脑门仿佛要裂开一般。阵阵的头疼欲裂让我用力皱紧了眉,全身的酸痛和麻痹渐渐让我失去知觉……
“蕙兰!蕙兰!”那个声音依旧不停的在我耳边焦急的叫着,柔软的小手抚上我的额头,换来的却是她惊讶的尖叫:“呀,头怎么这么烫?!”
一阵乒乒乓乓的混乱开门声,那个说话的人冲了出去,我的意识在门砰的关上后彻底失去。不知道睡了多久,其间似乎有人来过。他在我床边驻足了一会,似乎还摸了摸我额头的温度。
漫长的沉睡后渐渐清醒,我觉得头上被人敷了一块冷毛巾,煞是舒服。我疲惫的睁开眼睛,外面黑糊糊的,屋里蜡烛忽明忽暗的亮着,一阵微风吹过,烛光不停的左右摇摆,在墙上倒映出斑驳的影子,显得分外冷清。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雨晰也不知上哪了。我口渴的厉害,想爬起来喝点水,可刚一动,全身就酸痛的我龇牙咧嘴。
嘎吱
门轻响了一声,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翠绿的旗袍,娇好的面容,这不是雨晰么?
“啊,蕙兰你醒了?”她捧了一盆水走进来,忽然看见我躺在床上正大睁着眼睛看她,不由得高兴的放下手中的盆子急急忙忙跑到我的身边,伸手试了一下我的温度。
“嗯,你的烧终于退了,简直吓死我了!”她抚着胸口做出一副夸张的动作,我被她逗的发笑,忍着笑问:“我发烧了吗?”
“可不是。”她拿下我额头的毛巾站起来朝水盆走去,“我今天早上起来被你吓了一跳,额头怎么烫成这样?”她回头看了我一眼,语气虽然是在问我,但仍然接着说下去,“我知道不能耽误,急忙就叫来了瑞佳嬷嬷,好在嬷嬷看了之后忙给你招了太医,然后给你喂了药,你睡到现在才终于醒了。”
哦,原来我发烧发的这么厉害啊,我在心里暗叹了一句,嘴上却不敢说。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我问:“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吗?”
“不是啊。”她拧干了毛巾回答:“今天白天都是瑞佳嬷嬷照顾你的,晚上才换成我。”说这里,她突然抬头看了我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闭上了。
“有什么话吗?怎么想说又不说了?”我看着她欲言又止的表情知道她肯定有话要说便问了一句。她摇摇头又朝我点点头,最后走到晾衣绳边晾好了毛巾,回来坐在我床头,态度极其认真的看着我:“姐姐的烧虽然退了,可是错过了一件事。”
“事?什么事?”我隐隐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但也不能确定。毕竟我昏睡了这么久,这一天都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道。她惋惜的看着我,语气沉重:“选秀,姐姐错过了选秀。”她非常可惜的替我说着:“以姐姐的姿色选上绝对不是问题,可是姐姐错过了。”我闻言呵呵一笑,张嘴安慰道:“没关系,错过就错过了,我还不想选呢!”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真是烧糊涂了,怎么把这件事给说出来了!果然,雨晰猛的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几乎是用不相信的口气大声问道:“姐姐你说什么?你不想参加选秀?”
哎,这孩子!我心中一急,急忙急中生智补充了一句,“不是的,我是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不想参加选秀呢。”
虽然我试图圆谎,可她似乎并不相信我的话,脸上依旧带着疑惑的表情。
“姐姐,你不会是为了十四阿哥吧?”她突然莫名其妙的冒出这么一句。我一怔,心脏急速的跳动了两下。她怎么知道我跟十四阿哥的事?她看着我的反应反倒平静了下来,“我说姐姐不会是为了十四阿哥才不肯参加选秀的吧?”
“你说什么?”我怔住,惊讶的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看着我,反倒平静了下来,“我说姐姐不会是为了十四阿哥才不肯选秀的吧?”
“什么?你为什么这样说?”我惊疑不定的看着她,她不知道她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亦或者看到什么。见我震惊的表情,她眼珠子转了转,凑到我身边低声说:“因为今天十四阿哥来看你了!”
什么?仿佛晴天霹雳,我猛的愣住了。十四来看我?这怎么可能?
傻傻的,我已经忘了辩解什么,只看着她问:“你怎么知道?”她故作神秘的一笑,神情暧昧,“今天早上我因为忘了一样东西就回来拿,没想到看到十四阿哥正在你房里,一副担心的不得了的样子,然后还伸手摸了摸你的额头。”
“啊?”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定定的咬了咬唇说不出话来,怪不得我感觉昏迷中似乎有人站在我旁边,原来是真的!这个人就是十四阿哥!
我惊讶的表情让雨晰笑的更加暧昧,她不怀好意的凑上来,一副八卦女的表情,“姐姐,你什么时候和十四阿哥好上的呀?我怎么不知道?”我整个人沉浸在她刚才说的那句话中,完全没听见她问什么。雨晰便推了推我,“怎么了?干吗这样惊讶?”
没答她的话,我问:“你确定是十四阿哥?”
“当然。”她肯定的点点头,“他出去的时候,旁边的奴才就是这么叫的。”
天,我真是要彻底昏倒了,他没事跑来看我干什么,我真要被他害死了!越想头越痛,我连连摆手摆脱雨晰的纠缠,忙不迭的将被子蒙到头上,“我头有点痛,我再睡一会。”
“啊?”她愣了愣,紧张的看着我:“怎么又头痛了?要不要先吃点再睡?”
“不了,我不饿。”我闷闷的缩在被子里答了一句。她没有办法,只好给我盖了被子,熄灯出去了。
我躺在床上丝毫没有睡意,辗转反侧间,脑中不断闪过雨晰的话。
“今天早上我因为忘了一样东西就回来拿,没想到看到十四阿哥正在你房里,一副担心的不得了的样子,然后还伸手摸了摸你的额头。”
为什么?十四阿哥为什么要来看我?他怎么知道我生病了?脑中蓦地又浮现出他那天俯身凑在我耳边的话:“蕙兰,你很有趣,我喜欢你!”
他刚毅的脸庞浮现在我眼前,晶亮的眸子带着柔和的笑意,嘴角的戏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认真的表情。我烦恼的叹了口气,想挥去脑中的影象,殊不知四阿哥清冷的双眸突然出现在我脑海,他淡然的神情让我不自觉的心脏收缩了一下,一股极浅的心痛悄然划过心头……
我的病在一个星期后正式好了,期间十四阿哥再没来看过我,我也没有他们的消息。由于错过了选秀,我只能被安排去做宫女,正担心会被分配到哪,雨晰回来了。她神采奕奕的告诉我宜心如愿进入下一轮,凭她家的关系,成为娘娘不是什么难事,而她很意料之中的落选了。虽然早有思想准备,可她还是有些伤心,我只能好生安慰了她几句。
“以后我们只能做宫女了。”
“是啊,有我陪你不好吗?”我拍了拍她的肩,她勉强的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吃完中饭,瑞佳嬷嬷走了进来。我们急忙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喊了一句。瑞佳嬷嬷朝我们点了下头,“蕙兰,你的病好了吧?”
“谢嬷嬷的关心和照顾,我已经好了。”我朝她颔了颔首。她点了点头,寻了张椅子在桌边坐下,眼睛看着我的脸,略带惋惜的说:“可惜了这么一张脸,这么好的模样错过了选秀。”我笑了一笑,没有说话。她顿了顿接着说,“我今天来是告诉你们一声,你们的地方都分配好了。”
“是吗?”我和雨晰同时脱口而出。她点了下头,把消息传给我们,“蕙兰你去德妃娘娘宫里当差,雨晰你去宜妃娘娘那里当差。”
德妃娘娘?几个字如惊雷般的在我脑中炸开。眼前蓦地交替闪过德妃、四阿哥、十四阿哥三张神色各异的脸,三人个个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让我即震惊又烦躁,心头一时思绪万千。
瑞佳嬷嬷后来说了些什么我都已经听不见了。脑中嗡嗡发响,心跳突然加快了起来。
深夜,夜幕黑的似化不开的浓墨,天地笼罩在一片黑暗的气氛中,月亮也躲进了厚厚的云层,半天不肯露面。天空没有一丝光亮,我点了枝蜡烛坐在窗边,窗户开着,我可以听见风的声音呼呼的吹着。
“蕙兰,你病刚好,怎么可以吹风?”雨晰略带责备的往我这边走来,欲关窗。
“别——”我阻止了她,“我烦的很,你就让我吹一会吧。”
“蕙兰——”
“雨晰,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我答应你,我就吹一会好不好?”我哀求她,我现在心里真的非常乱。明天就要去永和宫,我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对面他,亦或是他们?
雨晰撇了撇嘴,无奈的看了我一眼,走开了。我安静的一个人坐着,任凭秋夜带着一丝寒冷的秋风吹在身上。脑袋倒似乎慢慢觉得清楚了些。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我看着夜空说了一句,“进来。”
门嘎吱一声开了。
“蕙兰,听说你被安排去永和宫了?”宜心的声音传来。我转过头,她正一脸着急的在屋内找寻我的身影。
“我在这。”我朝她喊了一句,她转过头,立即惊吼道,“你发热刚好,怎么又坐在风口上了?!”说着,已经一个箭步冲上来,哗啦一声就把窗户给关上了。我无奈的一笑,这个宜心啊,我还是不要跟她坚持了,否则到最后浪费的也是自己的时间。关好了窗户,宜心将我拉到桌边坐下,沉声问,“你真的被安排到永和宫去了吗?”
“嗯。”我点点头。她看着我一会,突然问,“要不要我帮你去想想办法?”我猛的抬起头拒绝,“不用了,就这样挺好。”宜心低头看了我一眼,沉默了一会,“不后悔吗?”
“不后悔!”我答,忽然的,我发现,虽然对于明天要去的地方有些不安,可我丝毫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宜心再次沉默了会,然后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好,既然不后悔,我就尊重你的决定,姐妹永远跟你站一边!”
“谢谢!”突然听见那些话,我的心中一动,差点流下泪来,“我们一起努力。”
“嗯,一起努力!”
那晚,宜心陪我聊到很晚,我们谈的非常开心。明天,她将有一个光明的未来,而我,也将接受一个新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