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苏无常堪堪转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着窗边背着手站立的老人，笑了笑。
云苍子察觉她醒来，转过身看她，竟是有些红了眼眶，沧桑的脸上有一丝颓然。
“不过短短数月不见，你竟是把自己折腾成了这样子。”
“是啊，因为小的之前答应了一位高人，要帮他入主神无之境，破了业障，所以着急了些。”
少女面上笑意盈盈，丝毫看不出重伤的模样，反倒比之前还精神了几分。
“胡闹！我便是再急，也不需要你去拿命相搏，你当那神裂是吃粥长大的，手下无四两力？”
云苍子面色一肃，呵斥了一声，又想起少女连日来受的苦，便又忍不下心，只是道：
“就算你想借神裂的外力冲破屏障，也不该如此冒险，若是你与苏翊一同遭难，九戈皇族便真的再无人可继，你让我这个皇族守护人，去守着何人等死呢？”
苏无常有些哽咽，莫名觉得鼻酸，她此时竟然觉得师傅无比可靠，她不许自己在旁人面前落下的泪，在云苍子的面前却能毫不愧疚地哭出来。
云苍子叹气，伸手拍了拍少女的头，轻声安慰道：“都说天命不可违，可你既然来了此间，就该明白，便是天命也有不作数的时候，你又何必如此心急，恨不得连自己都舍了去。”
“你想没想过，若是你没了，那些留下来的人，该要多么难过，彼方等着的人，和此间等着的人，难道不是一般可怜吗？”
苏无常点点头，擦了把泪水，正了神色道：“师傅，此次是又要来与我说故事了么？”
云苍子点点头，笑道：“说点为师的往事，你可以当成故事听听，若有你熟悉的，便留一耳朵。”
苏无常哼哼了一声，没作答，待云苍子随意地坐在床榻边，她便也懒懒地趴在被子上。
**
“我与无上，作为师门最出色的两个弟子，一人固守无妄之地，一人护着神无之境。
比试之日我总是处处压他一头，加之我性格活泼了些，师门中的女弟子多倾心于我，我原不觉得什么，但那日师姐与我表露了情谊，我原本与她也只是师门情谊，但偏偏那次被无上撞见了。
师姐羞愧难当，我自觉是男人，不该让女子面上无光，便对无上说，此事与师姐无关，我自会请罪。
还没来得及，无上早会时突然在师傅面前向我下了战书，要与我再比试一次。
我次次赢他，偏那次我输了，师傅也很是震惊，当时无上还说了一句话：师傅，师弟之所以输了我，非他功法不精，而是道心有失。
也是那一句话，将我真正地推入了另一个境地，师傅命我进浮屠塔，若是能活着出来，便将此事揭过。
但也是师傅的这个决定，让我真正动摇了道心，浮屠塔，除了毒蛊猛兽坐镇，还有机关无数，那还是历代师门高手隐退之地。
我低估了自己，所以认为师傅是因为无上的一句话，便要推我入死地。
我抱着必死的心，进了浮屠塔，既然已经无在乎生死，反而心里没了畏惧，最后大概是拼着一口气，想让那些人看看，硬是拖着半死不活的身子出了塔。”
云苍子说完，似乎也被年轻气盛的自己激起了几分意气，又似乎在笑自己当年看得不够透彻，平白着了人家的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