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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3,4集

第三集

山谷中的一个小村,低矮的木屋和土屋交错,石板路被人踩马踏磨得光滑而凸凹,临街的店铺大多散乱堆满铜锅、铜壶、铜盆等大小器皿,敲打铜器的声音响遍村落的每个角落,整个村落都被敲打的沸沸扬扬。

字幕:云南大理鹤庆县秀邑村(铜匠村)

一处破旧的院落,简陋的棚子,土炉边堆着焦炭,炉上燃着炭火,炭火里插着已经烧得通红的铜条,一个干瘦的老人夹出呲呲闪着火星的铜条在铁砧上敲打,和继兴在土炉旁拉着风箱,一脸烟灰。

老人把敲打的铜条插回炭火,咕咚咕咚喝几口水,又夹出另一根铜条继续敲打。

和继兴吃力地拉着风箱,瘦弱的脊背抽动着。

一个穿着漂亮楚巴、又黑又壮的藏族汉子牵着两头骡子风风火火走进院子,扯着嗓子喊:铜匠老爹,铜匠老爹……

门外,还有几个藏族汉子守着几十头驮满货物的骡子守候着。

老人迎出门外,刀刻般皱纹的脸上有了笑意:是旺堆锅头。

旺堆从怀里取出一条洁白的哈达,喊一声“扎西德勒”,恭敬地给老人围在脖子上。

老人很高兴地合掌致意:旺堆锅头,你要的八口大铜锅做好了,你看一下货色。

旺堆进到棚子里,看了一眼和继兴,友好地对他眨眨眼。

阿爸!和继兴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旺堆愣了一下:你喊我阿爸呢。

和继兴:你眨眼睛和我阿爸一模一样,我阿爸也是马锅头。

老人:这个娃娃可怜呢,他阿爸上个月在卡瓦格博遇到流雪……不说了……

旺堆明白意思,轻轻抚摸了一下和继兴的头。

旺堆走到大铜锅前,一口一口仔细看着摸着,点头赞叹:铜锅老爹的手艺真是太精巧了,拉萨所有的寺庙都喜欢你用一块铜敲打出来的铜锅,又薄又匀。尼泊尔的铜锅就不行了,是几块铜焊出来的,用的久了会漏水。

旺堆从怀里掏出一袋藏银:八口大铜锅的钱,铜匠老爹你数一下。

老人:不用数,每次都是一块不少。把你在门外的兄弟都喊进来,我要用小锅烧的包谷酒灌满每个人的酒囊。

旺堆高兴极了,跑到门外喊着:平措、茨仁、扎西,铜匠老爹要把你们的酒囊都灌满呢。

门外的藏族汉子都拿着酒囊笑着喊着“扎西德勒、扎西德勒”跑进来,有一个藏族汉子还边跑边喝尽酒囊里剩下的酒。

旺堆怜惜地看了一眼和继兴:这个娃娃太瘦弱了。

旺堆从搭在骡背上的皮口袋里取出一大块风干的牦牛肉,掏出腰刀,割下又宽又长的一大条给和继兴,开玩笑说:跟我走吧,我会用牛羊肉和酥油茶把你变成一个可以和牦牛摔跤的壮汉。你的腰会像大铜锅一样粗。

旺堆夸张地用手比划着。

和继兴逗笑了,他开心地狠狠咬了一口牛肉。

老人:旺堆锅头,今晚就在我这里住下了,明天一早起来再赶路。

旺堆连忙摆手:今年的路难走呢,一天都不敢耽误,要是走不到拉萨就下开大雪了,我这几十头骡子和兄弟们都会陪着我在雪山上升天了。

酒囊灌满了酒,铜锅捆在了骡背上,藏族马帮就匆匆上路了,跨出院门的时候,旺堆回头又对和继兴眨眨眼。

茶马古道主题音乐:

骡蹄踏着石板路走出街市,旺堆马帮越过山岗、走过宽阔的河滩、穿越山林,进入峡谷……

湍急的金沙江蜿蜒在群山夹裹的深谷中,旺堆赶着他的马帮小心翼翼地通过吊桥。

一条狭窄的路仿佛刻在悬崖峭壁上,头顶是悬着的巨石,脚下是百丈深渊。

在最为狭窄的转弯处,旺堆站在悬崖边上,手里挥动着树枝,大声吆喝着,小心地挥赶着骡子一头一头通过,每走过一头骡子,旺堆都用树枝佛扫一下骡子,嘴里念念有词,很好听。

年龄大一些的平措赶着后面的骡子也一边走一边念叨:“启瞿、启瞿,背着大锅的骡子,就像背着水的阿妈,脚下要踏稳些才行,拉萨的寺庙里等着最好的铜锅呢。嘿,豁嘴,靠里面走,你真的不怕跌下去呢。启瞿、启瞿……

过了狭窄的急转弯,马队停在一个较宽阔的路边,

旺堆:平措,你留下看马,次仁,扎西,让我们带着剩下的人现在就变成骡子,把那些又蠢又懒的家伙丢下的货物背回来。

旺堆带着几个马脚子返回刚才通过的险路,背着牦牛毛编织的大口袋,他们艰难地弓腰走过狭窄的急转弯。

背货,卸货,路边的货物越积越多。

当所有货物都背回来,几个人累得坐在牦牛口袋上喘气,有的马脚子开始大口举着酒囊喝着。

平措已经支好了锅子,生着了火,在煮酥油茶。

旺堆:哦拉索——连鸟鼠都不敢走的十二栏杆,我们每年都要来来回回地走呢,但愿转世后再不当要命的赶马人了。

平措给每个人的铁碗里都倒入了酥油茶,旺堆怀抱着一大块牦牛肉,用腰刀割下一条,把肉递给身边的次仁。

旺堆喝了一口酥油茶:平措,喝你打的酥油茶还不如喝一口马尿有味道呢。

平措:是草甸奶牛的酥油比不上我们雪山牦牛的酥油呢。扎西打的酥油茶好喝,那是他用了太多我们带来的牦牛酥油,你现在骂的应该是扎西。

次仁:赶快走到邦达,最少也要走到芒康,就有像金子一样黄的牦牛酥油了。

旺堆:就是没有最好的牦牛酥油也要赶快走,我怕大雪在刚到秋天的时候就来了。

平措:今年的路就没有好走过,很少看见云南上来的马帮,是要小心些呢。

轰隆隆的雷声。浓云翻滚的天际,旺堆的马队行进在灌木茂密的山林中。

大雨瓢泼而下,天已经黑了,林子里的路又湿又滑。

旺堆牵着头骡在前面喊:扎西,你在后面睡着了吗,用你的靴子狠狠地踢骡子屁股,难道你愿意在这又黑又湿的林子里过夜吗?

扎西:哦——雨水浇透了的楚巴穿在身上,比骡子驮的货还要重呢,幸亏铜匠老爹把我的酒囊灌满了。

平措:今晚怕是要睡在林子里了。

旺堆,你这个不记路的老平措,前面有一个山洞呢,上一次我们睡在那个山洞,还遇到一个采药的好心的纳西族老人,把我的拉肚子治好了。

平措:这样爱下雨的林子,怎么就会有一个山洞,是谁在可怜我们……

次仁:是佛祖在可怜我们,我看见了干干的柴火已经把山洞烤得暖暖的,锅里煮着浓浓的酥油茶,还有够骡子吃上一夜的干草。当然,这些事是佛祖派来的一个姑娘做的……

旺堆笑了:次仁,你这样的家伙怎么会来赶马,你应该在寺庙里编写经书。

凸出的山崖遮住了雨水,悬着的巨石下有一片空地和山洞,马脚子们在喂骡子。洞里堆满货物,平措就在崖下的空地上点燃了篝火支好了罗锅。

平措:洞里还真是有不少干柴呢,就是没有姑娘。

旺堆:是前面的马帮给后面的马帮留下的,都是没有干柴和火就活不了的可怜人。要是不下雨,我们也要多砍些干柴,留给下雨天路过的人。

崖外,雨越下越大,淋下的雨幕把崖洞变成了水帘洞。

旺堆看着洞外的大雨:明天要是不停雨,我们就在这里住上一天。这样不停的下雨,但愿我们不会遇到泥石流。

次仁:是呢,不多住一天,都对不起这么好的山洞,我要为佛祖念上一整天经。

平措:你好像真的准备去寺庙里编写经书了,你不要黑熊戴玛尼珠,假充活佛了。

三两堆篝火很旺,马脚子们一边喝着酥油茶,一边烤着淋湿的楚巴,开心地说笑着。

旺堆好像感觉到什么,抓起一根燃烧着的柴火,走到崖口外。亮光照射下,旺堆大吃一惊,一个湿淋淋冻得发抖的孩子缩在石缝里,正是在铜匠老爹那里拉风箱的孩子。

旺堆赶紧把和继兴带到篝火旁,扒掉他身上的湿衣服,抓过一条柔软的野山驴皮揉制成的贡布给和继兴披上。平措端上一碗热热的酥油茶让和继兴喝下去,这才割下一条牦牛肉递给他。

和继兴像野兽一样撕咬着牦牛肉。

平措:哦,像饿急了的小野狼一样。

次仁:好像是铜匠老爹家的。

扎西:是呢,他给我们的酒囊灌酒呢。

只有旺堆一言不发盯着和继兴。旺堆盯了一会,拔出腰刀,另一只手撕下和继兴披着的贡布。

****的和继兴吓坏了,马脚子们不知道锅头要干什么,起身挡住和继兴。

旺堆摊开贡布,用锋利的腰刀在贡布上戳出一个圆窟窿,从和继兴的脖子套下去,皮条拦腰一扎,一件简单的皮袍子就成了。

马脚子们笑起来。

平措:娃娃,以后你不要在草丛里屙屎了,我会把你当成野山驴,用枪打烂你的屁股。要我说,你以后就叫野山驴吧,这个名字好呢。

旺堆提起和继兴已经穿烂的鞋子,嗖地扔出洞口,从驮子那里取出一双皮底草鞋,搬过和继兴的脚,给他穿上绑好。

旺堆:娃娃,你跟了我三天,现在皮袍子有了,鞋子有了,明天再给你带上吃的喝的,趁着路还不远,赶快回到铜匠老爹身边去。

和继兴恳求地:阿叔,留下我赶马吧。

旺堆:能在树上跳跃的猴子,为什么偏要在草地上爬,能当铜匠为什么要去赶马。

和继兴:我要救我阿妈。

旺堆:救你阿妈就该回到阿妈身边。

平措:跟着我们会离你阿妈越来越远,我们要一直走到拉萨。

和继兴:可是到冬天就能拿到赶马的钱给阿妈买药了,当铜匠要三年学徒,一年谢师,四年没得工钱,阿妈等不及呢。

平措:想不到,这娃娃孝顺呢。

旺堆:狮子能跳越的崖缝,兔子不要也跟着去跳,你像个瘦弱的羔羊,弄不好命都要扔在路上呢。

和继兴:我的命扔在路上不要你赔,我会上驮子、卸驮子,晚上你们睡觉我还可以照看骡子。

旺堆发怒了:天一亮就滚,再跟着我,我会用皮鞭抽烂你的屁股……

和继兴喊一声阿叔哭起来。

旺堆不理,起身走到洞口。

马脚子们看着和继兴哭泣毫无办法。

扎西:要么我们凑一点钱,还是让他赶快回到阿妈身边去。

次仁:是呢,树上的麻雀是飞不过雪山的。娃娃,要知道,我们去的可是遥远的拉萨,要过几座雪山,几条大河呢,带上你,连我们都会走不动了。

平措:扎西的话还是有他的道理,我们藏人不能见死不救。

和继兴愤愤地:你们藏人不能见死不救,我们纳西族人也不会不做事就拿工钱。

旺堆走回来:明天你的口袋里会有几块藏银,给阿妈买好药就赶快回到铜匠老爹身边去。明年去买铜匠老爹的锅,我会让铜匠老爹从以后的工钱里扣下我给你的藏银……

一夜大雨洗出一个晴朗的好天气。石崖下面,马帮一切准备停当。

旺堆递给和继兴一个口袋,往回家的方向推了他一把,牵着头骡就上路了。走出很远,旺堆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和继兴还站在石崖下面。

马队行进在险要的山路上。

平措:扎西,你的嗓子是不是让羊毛塞住了,赶马人不唱歌,马儿吃草都不香。

扎西:你没看见旺堆锅头闷头走路呢,他一定是不放心那个自己回家的野山驴子。

次仁:要我说,野山驴子会是个好马脚子。

旺堆突然挥手让马队停下,不远处的泥石流截断了山路,山上还在不断滚落着石头。

旺堆独自走到塌方处往山顶观望,在烂泥中试探着走了几步:平措,赶快走,要是再有大的泥石流冲下来,我们就要追着野山驴子一起回到铜匠老爹那里去了。

几个人站在烂泥里,旺堆吆喝着“噔——呿呵、呿呵……”一头一头骡子连拉带推、踉踉跄跄通过泥石流。一头黑骡子突然一歪陷进了烂泥中,驮着的一个袋子滚落而下,卡在山腰的树杈上。

平措要下去拾,旺堆急忙拦住:不要因为一个口袋把我们都留在了这里,赶紧把骡子拽出来,离开这个吓人的地方。

他们拽出黑骡子,通过了塌方的路段。

这时候,他们吃惊地看到,一个穿野山驴皮袍子的家伙像猴子一样灵活地下到山腰,把卡在树杈上的袋子扛上来,连蹦带跳越过烂泥堆,来到他们身边。

旺堆看着泥猴子一样的和继兴要生气,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还真的是头又倔又野的山驴子。

旺堆又割了一条肉给和继兴:奖赏给你。要知道,那个口袋要比这块肉值钱呢,你口袋里的藏银已经是你的了。

旺堆牵着头骡就走,马队把和继兴甩在路边。

走出很远了,旺堆回过头大声喊:要我说,你不要像一条牦牛尾巴,讨厌地拖在我们后面,这样的马队连一个小山都过不去。要走就走在马队里,山里的熊和野狼已经饿得肚皮贴在脊背上了,它们一直跟着你呢。

和继兴愣了一下,跳着笑着跑过来。

马队继续前行。

旺堆向和继兴招招手,和继兴走到旺堆身边。旺堆神色凝重:有些话呢是不该在路上说的,谁让一头又傻又愣的野山驴闯进了我的马队。干马帮就是冒险,就是拎着脑袋找饭碗,只要走上马帮路,就等于立了卖身状,是死是活,是找钱发财还是血本无归,全靠你自己的运气和能耐了。运气是命,能耐就在路上学,我们做的事你看不懂就问,都要记住。

和继兴认真地点点头。

旺堆看着苍天叹息一声:哎,赶马人里又多了一个叫野山驴子的可怜家伙……

巴古宗村和老倔家。

爱珍一阵剧烈的咳喘,和继花轻轻捶着阿妈的胸口。

爱珍:花花,你哥走了一个多月了,也不托人带句话回来。

和继花:阿妈,我好想我哥。

爱珍:花花,你去你干爹家,让他找个人去鹤庆看看你哥,我实在不放心。

和继花点点头。

尼曲正在一架破旧的木纺织机上织布,脚在踏板上踏,手在投梭和打纬,土织机咯噔卡、咯噔卡地很有节奏。

和振海的腰痛病又犯了,趴在床上呻吟着。

尼曲:你这个腰,二十多年冰天雪地里睡坏了。

和振海:那么多马脚子都一样睡,腰也没坏掉。我这个腰,是一次落下的石头砸着了,阴天下雨就开始疼。

和继花推门进来。

和振海很高兴:花花,正好你来了,快用白酒给我搓搓腰,疼死了。

和继花已经很熟练的把毛纸在塘火里点着,再引着粗瓷黒碗里的白酒,用手蘸着给和镇海搓腰。

和振海:哦哦——好舒服,花花真把我伺候好了。

尼曲:花花,你哥去做铜匠了,你再大些也要跟着我学织布,手艺是可以带上天下走的,到哪里都有得饭吃。

和继花点着头:嗯。干爹,我阿妈想我哥了,让我来问一下有没有人去鹤庆,看一下我哥。

和振海:是呢,去了几十天了,也没有带个话回来。等我的腰不疼了,我去鹤庆看看继兴。

尼曲:让赖头去,你这个腰走不得远路了。

和振海:赖头带着红比去德欣了,今年木老爷的货只能去德欣卖给藏族马帮,要少卖一半的钱呢。等赖头回来,我让他去鹤庆。

澜沧江溜筒江渡口。

旺堆把和继兴捆在自己身上,江对面,平措、次仁和扎西挥着手。

和继兴紧张地闭上眼睛。

旺堆用手抓了一下和继兴的裤裆:到了要命的时候,赶马人不会闭上眼睛,要是吓得尿了,我会把你送回铜匠老爹那里。

和继兴赶紧睁开眼睛。

旺堆严厉地:牦牛不怕高山风雪才让我们藏人喜欢,赶马人要用胆量换到运气。

和继兴咬着牙:记住了,阿叔。

旺堆:要赶马就要练出豹子的胆量,鹰的眼睛,还要像狐狸一样聪明,你还差得远呢。走了——

溜索上滑过拥抱着的两个人。

崎岖的乱石路上,骡子们踉踉跄跄往上走。

旺堆站在路边:平措,小青怎么瘸了。

平措把小青拴在一棵树上,搬起小青的后蹄:铁掌钉歪了,可怜的小青就这样在石头上走,伤了踝骨了。

旺堆上前看了看,捏住小青的后蹄,小青疼得抖了一下。

旺堆掏出腰刀在小青的后蹄割了一个口子,手一挤,浓液顺着口子滴落。

旺堆:平措,拿些盐抹在小青的伤口上。

旺堆和平措一起给小青换了新铁掌。

和继兴在旁边凝神注视。

旺堆看一眼和继兴:牲口不会说话,要是不爱惜牲口,我们就没有饭吃。

马队路过雪山脚下的一个村落,旺堆从一个藏族老人手里接过一顶羊毛织的绒帽和一双毡子做的柔软的藏靴,把十几个铜板递给老人。

旺堆把帽子套在和继兴头上,又把靴子给和继兴穿上,满意地打量一番和继兴:有了野山驴皮袍子,戴上藏族阿妈织的帽子,穿上藏族老爹做的毡靴,你就能过雪山了。

清脆的藏族女孩歌声又在蓝天白云间飘荡。

那座横空出世,傲立云端的卡瓦格博展现在旺堆马帮的眼前。

马队停在飘扬着经幡的山顶平台上,还有更多的一串串风马旗呼呼抖擞,漫天白云被风驱赶着,像一群天马在奔驰。

附近有几个转山的阿居娃各自磕着等身长头。

山顶上庄严耸立着一座错落有致,飞檐高耸的寺庙。

字幕:梅里雪山飞来寺,海拔3400米

旺堆带着和继兴、平措和次仁叩拜着飞来寺,添着酥油灯,掀动着转经筒,向喇嘛送上茶和盐,跪在地上听着喇嘛诵经……

马队朝着梅里雪山行进……

巴古宗村木家场院,赖头赶着马队,驮着满满的货物回来了,引得村民纷纷观看。骡子或打滚或打响鼻,货物堆得满院子都是。

赖头给红比梳理着鬃毛,拍拍红比的脑袋:你这个聪明的家伙,晚上给你上点好料吃。

管家清点完货物给木顺报告:羊毛十八驮,鹿茸十二驮,都是上好的四平头蝴蝶茸,旱獭皮十驮,大黄六驮,藏红花六驮,贝母两驮……

木顺高兴地招招手:赖头。

赖头赶紧跑过来。

木顺:先喝口茶,厨房就要做好饭了,老规矩,六个大菜和包谷烧酒。

木顺凑近赖头:不过呢,今年没有走远路,价格卖不上去,你就要辛苦些,多跑几次短途。这批货,你只能歇一天就要赶快送到丽江去。

赖头:短途不累,路也好走,木老爷放心,后天一大早就上路。

木顺:货交给丽江后,你还要辛苦去大理下关,把茶驮回来,明年进藏就指望这批茶了。吃完饭,管家会把这一趟的工钱给你们结算清。

赖头点头:好呢好呢。

木顺一走,颤颤巍巍拄着拐的和振海就把赖头拉到一边小声说:你去下关驮茶,正好路过鹤庆,你去看一下继兴这娃娃,爱珍病重呢,天天想他。

赖头也压低声音:好呢好呢,路上可以在鹤庆开亮,我带着红比去看继兴,继兴一定想红比呢,我也想娃娃呢。

赖头递给和振海一个包裹:一张雪山藏獒皮,我用白嘴驮的茶换的。眼看要过冬了,你的腰腿不好,睡觉垫在腰上才好呢。

和振海:你自己只有白嘴一头骡子,驮的货该换点钱回来。

赖头:算了,木老爷的货都卖不上价钱,我那点茶换点有用的就可以了。

和振海拍拍赖头的肩头:唉,老倔不在了,我就剩下你这个兄弟了……

和振海抚着腰驼着背走了。

赖头招呼着马脚子:来顺,叫上他们几个吃饭去,老规矩,六个大菜加上包谷烧酒,你和我都没有老婆,咱爷俩慢慢喝,再美美睡上一觉……

黄昏时分的梅里雪山半山腰,旺堆马帮忙着开亮。

和继兴背了满满一锅雪回来。

旺堆满意地点点头:野山驴,雪水化了烧开我们就能煮上一锅酥油茶了。

和继兴:第一锅雪化了先要喂骡子呢。

旺堆:谁和你说的。

和继兴:我阿爸说的,人就是渴的要命,第一口水也要让骡子喝。

旺堆笑了。

平措:只要看一眼上驮子卸驮子的动作,就知道能不能吃赶马这碗饭,野山驴这娃娃行呢。

扎西:不过野山驴架锅子还是不成,酥油茶还没有煮好呢,锅底就先朝天了。

搭着帐篷的次仁:扎西,牦牛肉再香,也要一口一口地吃,你第一次赶马还不如野山驴呢,让娃娃慢慢学。

平措:我们的次仁,又开始黑熊戴玛尼珠,假充喇嘛了。

次仁停下手里的活,从怀里掏出玛尼珠,就地坐下一边念珠一边开始大声诵经。

几个人哈哈笑起来。

天已经黑下来。帐篷前照旧燃起篝火,骡马都栓着蹄子静静地站立在帐篷外面。

罗锅里的水已经烧开,扎西往锅里撒着糌粑、盐和一些路上采摘的野菜。

旺堆让和继兴坐在自己身边:野山驴,开亮(过夜)后,平措、次仁、扎西先做了什么?

和继兴:他们卸了驮子就赶快查看了骡子的蹄子,化了雪水放了盐和糌粑喂骡子,平措阿叔说骡马只能喝冷水,雪化了就行不要烧热。

旺堆点点头:这些不会说话的可怜家伙给了我们饭吃,我们要充满感激和崇敬。不管开稍还是开亮,第一件事要赶快把沉重的驮子卸下来让骡子舒服舒服,有草的地方骡子会自己找草吃,没有草的地方就先要给骡子喂水、喂我们带来的草料,让骡子先吃饱休息,然后人才做自己吃的。接下来,平措他们又做了什么?

和继兴:他们把所有货物堆在一起,用搭在骡子身上的贡布和毡子把货物遮盖好,然后在货堆上支起了帐篷。

旺堆又点点头:一路上先要照顾好骡子,再要照看好货物,最后才管我们自己。

扎西煮好饭,挑一些撒向四周,口中念念有词。

扎西把第一碗菜粥端给旺堆,然后一边做手势一边对和继兴说:每次吃饭都要先敬天地山神,撒一些给周围天上飞的地下爬的的小动物。第一碗饭要给锅头,添饭时要平平地添最上面一层,不能挖洞洞。添完饭,勺子要平放,不能扣在锅里。锅头面对我们明天要走的方向坐着,他对面是不能坐人的。生火做饭的锅桩尖也必须正对我们明天要走的方向。烧柴必须一个口子顺柴火,不能烧对头柴。吃饭呢是先吃完的不管,后吃完的刷锅洗碗,洗好的罗锅不能反着扣。野山驴子,你都要记得,犯了规矩就会挨鞭子,再记不住就会被赶出马帮……

和继兴:我记下了。你们都是长辈,我来给你们添饭,你们吃完了我才吃,吃完了我去刷锅洗碗。晚上你们只管睡觉,我来照看骡子。

旺堆笑了,摸摸和继兴的头:野山驴子,这些都是小事情。赶马一路上,什么事情都能碰到,土匪强盗,野兽毒虫,山崩地裂,刮风下雨,毒草毒水,过山过河,那些才是大事情,你要用心看,慢慢学……

旺堆看了看骡子:扎西,小青今晚要单独喂一点包谷,这个可怜的家伙腿坏了,也要在雪地里站上整整一夜呢,明天过垭口走不动就麻烦了。我们的精料不多了,剩下的骡子明天早上再喂。

扎西抓了一只料袋套在小青的头上。

别的骡子都打着响鼻。

扎西:这些又馋又懒的家伙,看着小青吃都不高兴了。

平措打着哈欠: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了,明天过垭口要早起呢。

旺堆:平措,你给野山驴子多垫个毡子,把毡子下面的雪铲干净。

和继兴:阿叔,我不睡,说好了帮你们照看骡子。

旺堆:傻瓜,我们在雪山上呢,没有野兽咬骡子,再说每头骡子的左腿都栓住了,它们会乖乖地在雪地里站上一夜。你好好睡,明天要过梅里雪山垭口,那可是连老马脚子都头疼的地方。

次仁:雪山上太冷,今天晚上难睡了,屁股下面现在就开始冷了

扎西:弄点草垫上就行了。

次仁:在雪山上呢,哪里有草。

平措:让山洞里那个姑娘扛一捆上来嘛。

几个人笑起来……

一大早,东方刚刚透出白色,和继兴的耳朵就被旺堆揪住了。

和继兴抬起头,帐篷已经收起,篝火燃得正旺,扎西背来一大锅雪,架在篝火上烧。

平措和次仁嘴里吹着口哨,往每头骡子的头上套一个料袋,骡子们美美地吃起来。

旺堆走到小青跟前,搬起后蹄看了看。

锅里的雪水烧热了,扎西开始打酥油茶。

旺堆背对篝火撒着尿,嘴里吹着口哨。撒完尿,顺势捧起一把雪在脸上搓着,再捏点盐巴用手指头在嘴里抠抠,吃一口雪在嘴里咕嘟几下,啪地吐出来。

和继兴学着旺堆的办法洗了脸,漱了口

骡子们津津有味地吃着料袋里的精料,它们懂得仰起头,把料袋里最后的料倒进嘴里。

马脚子们把加了红糖的酥油灌进牛角,扳倒骡子往嘴里灌酥油。

众人开始喝着酥油茶吃糌粑。

旺堆一边喝着酥油茶一边对和继兴说:骡子要吃些精料,灌些酥油,它们才有足够的力气,身体会发热,才能过雪山垭口。不过雪山不能这样喂骡子,它们会拉肚子呢。

和继兴点点头。

驮子架好,马队开始艰难地过垭口。越往上走,风越大,雪花飞舞,旺堆牵着头骡在前,和继兴紧紧跟着旺堆,平措他们在后,互相呼应着攀登。

噔——噔——呿呵、呿呵……

哦——哦——启瞿、启瞿……

哦嘻——风太大了,耳朵都要吹掉了……下面的马脚子呐喊着。

平措对着下面:闭上你的臭嘴,吵醒卡瓦格博他会发怒。

旺堆凑近和继兴:野山驴,紧紧抓住骡子尾巴不要松手,就要到雪丫丫垭口了,风会把你吹到冰缝里山崖下面去呢……

骡蹄陷进雪里,拔出来,马脚子们拽着、推着……

和继兴被风雪吹得睁不开眼,手紧紧抓住骡子尾巴。

马队走几步就要停下来,马脚子们张大嘴喘气。

哦——心都要从嘴里蹦出来了……平措小声说。

哦——阿尼卡瓦格博,赶快让风停下来……次仁小声叨念。

垭口处,嘛尼堆上的经幡被风扯动着呼啦啦响。

马队集结在垭口。平措和次仁把带来的经幡挂在嘛尼堆上,马脚子们抛撒着彩色的龙达(纸风马),集体小声诵经,虔诚地看着龙达在蔚蓝的天空随风自由翱翔。

旺堆指着远处披着霞光的金色卡瓦格博:野山驴,你第一次上到梅里雪山垭口,先对着阿尼卡瓦格博磕头吧,说出你心里的话,阿尼卡瓦格博就会保佑你。再对着你家乡的方向,对着你阿爹留下的地方,好好磕几个头……

和继兴跪在垭口,朝着卡瓦格博,朝着东北方向合掌叨念磕头。

和继兴瑟瑟地发抖。

旺堆摸摸和继兴的头,从怀里掏出几片草药塞进和继兴口中:是西洋参片,一直含到走过雪山。平措,野山驴子的头烧的烫手,我们赶快下山了。

颤抖着的一双双藏靴,颤抖着的骡蹄……

和继兴被皮绳捆在马背上,他昏睡着。

旺堆牵着捆绑和继兴的坐骑,大声喊着:平措,我们要感谢卡瓦格博给我们的好天气,要是赶上暴风雪,野山驴就要留在山上,和他阿爸永远在一起了。

卡瓦格博率领着太子十三峰,在夕阳照耀下习习生辉。

远远的雪山下,旺堆马帮渐行渐远……

第四集

雪山脚下的一个溪畔草地,和继兴躺在软软的垫着毡子的草地上,旺堆在冰冷的溪水里浸湿一只料袋搁在和继兴头上。骡子们自由自在地吃草,平措他们支锅开稍。

和继兴软弱无力地:阿叔,我把你们害苦了。

旺堆:雪地里的牦牛犊,走几步就看得出能走多远。我就说嘛,你不该跟着我们,该回到铜匠老爹那里去。

和继兴:我不是牦牛犊,我是野山驴,是最能走路的野山驴。

旺堆气笑了:要是给你披张虎皮,你还变成老虎了。要我说嘛,梅里雪山已经过来了,你要是过得了吓人的怒古拉和吓古拉雪山,才算是野山驴。我要好好想一想,要不要在邦达草原找个阿妈留下你,要是到了怒古拉才后悔,你就变成雪山上的干牛粪了。

和继兴有气无力地哀求:阿叔,带上我走吧,我就是变成雪山上的干牛粪,也不愿意在草原上放羊。

旺堆把手放在和继兴头上:哦,烫得就像罗锅下面烧了一夜的石头,我用雪山下来的冰水都不能让它凉下来。

和继兴干裂的嘴唇蠕动着:我要赶马,我要挣钱救我阿妈。

平措端碗走过来:山坡上的败火草就像羊圈里的羊粪一样多,救活了多少可怜的赶马人。野山驴,一口喝下去,退烧解毒的。

旺堆扶起和继兴,让他咕嘟咕嘟喝下药。

平措感叹:娃娃,要知道,赶马最怕赶新牲口。新牲口记不得路,认不得毒草,看不见危险,路走到一半就倒了。可是呢,旧牲口总有走不动的一天,新牲口总有一天会变成旧牲口。赶马人也是一样,到我们走不动的时候,我们的野山驴会变成一个好马锅头。

和继兴睡着了……

茶马古道主题音乐声中:

远山映衬下的大草原,旺堆马帮行进着。

和继兴从旺堆的马上掉下来。

崎岖的山路,旺堆背着和继兴;

美丽的湖畔,平措背着和继兴;

林中的小路,次仁背着和继兴;

风中的雪原,扎西背着和继兴;

夜晚的帐篷,躺着的和继兴看着篝火和旺堆他们忙碌的身影,他干裂的嘴唇透出笑意……

秋风扫落的树叶铺满巴古宗村的石板路,赖头带着驮满茶叶的马队回来了。

和振海家。木织机停着,和振海、赖头和尼曲唉声叹气。

尼曲:怎么去和爱珍说呢,病成那个样子,知道娃娃丢了,还不要了她的命。

赖头:老铜匠说,继兴可能跟着一个藏族买铜锅的马帮跑了,那个马锅头叫旺堆,那天给继兴肉吃,有说有笑呢。马帮一走,娃娃也不见了。

和振海:旺堆?不认识。娃娃要是真的去了西藏,能活着走下来就不错了。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和继花在门外哭喊着:大爹,我阿妈喘不上气了。

三个人大惊失色,匆匆赶到和老倔家,爱珍的脸憋得通红。

爱珍断断续续地:振海哥,尼曲姐,赖头兄弟,我不行了,留下两个可怜的娃娃就全靠你们了。

和振海:你好好养病,莫要想那么多,两个娃娃和我亲生的一样,你放心就是了。

爱珍:赖头兄弟,见着继兴了吗?

赖头:见着了,娃娃好着呢,长高了些,也壮了,就是变黑了,整天在炉子旁拉风箱,敲敲打打的,烟熏火燎的,不黑才怪呢。

和振海赞许地对赖头点点头。

爱珍欣慰地笑了。

赖头拿出几个银元:这是娃娃捎回来的,让给你买药呢。

爱珍摇摇头:赖头兄弟,你撒个谎都不会,娃娃没得工钱,哪里有银元捎回来,又是你和振海哥凑的,我知道呢。

赖头有点尴尬:不过呢,娃娃送我的时候说,要你好好养病,他会好好学手艺,还说过几年他出师了,就把你和花花接过去呢。

和振海听着赖头说话,一再满意地点着头:是呢,听到娃娃这么懂事,我也高兴呢。

爱珍声音很低:太好了,放心了,谢谢了……还有一件事,我死了放到老倔的棺材里,我和他住在一起……

爱珍睡着了一般。

尼曲凑上去:爱珍,爱珍……

和振海上前把手放在爱珍鼻孔处,良久,他摇摇头:走了……

尼曲搂着和继花痛哭起来……

和老倔的坟墓前跪着穿着孝服的和继花,木质的墓碑上刻着两个人的名字:和振江、李爱珍。

尼曲搀起和继花:你跪得太久了,我们回去了……

和老倔家,和振海和赖头陪着尼曲整理和继花的衣物。

和继花仍然哭着:尼曲阿妈,我不走,我要在家等我哥哥,我怕我哥哥回来找不着我。

尼曲听了流出眼泪。

和振海:傻娃娃,你哥只要到了村口,全村的人都知道了,还怕找不着你。

和继花:我不走,我要在家等我哥哥。才没得几天,阿爸阿妈都走了,哥哥也不管我,一个好好的家咋个就完了……

和继花哭的喘不过气。

赖头擦着眼泪:娃娃太可怜了,要是知道继兴……

和振海跺了赖头一脚。

和振海揽过和继花:莫哭了花花,你哭得我心里像猫抓呢,你莫喊我干爹就叫阿爸。

和继花哭着点头:嗯,我晓得。

和振海忍不住老泪横流:老倔啊,兄弟啊,我把你害死了。

尼曲给和继花擦着眼泪:十三岁个女娃娃住在空宅子里,地下的爹妈都不得安宁,走了,走了……

和老倔家的门被一把锁锁住。和继花跟着三位长辈三步一回头地哭着离开了自己的家。

冰冷的秋雨飘洒着,天过早地黑下来,旺堆马帮冒雨在山谷的一块平地停下来。

旺堆伸手接着雨水:雨水一凉,大雪就要到了,我们要赶紧走呢。

平措:可是野山驴病得重了。

背着野山驴的扎西也走到了,他搁下昏迷的和继兴,坐倒在雨水里,累得大口喘气:哦啦嗦——我都要吐血了。

旺堆:就在这里开亮了,平措,赶快支帐篷生火,野山驴快冻成石头了……

平措晃着和继兴:野山驴子,野山驴子……

和继兴一动不动。

平措:锅头,野山驴子怕是不行了。

旺堆急忙蹲下,摸摸和继兴的头,推晃着昏迷的和继兴

旺堆站起来:不开亮了,给骡子们喂些精料,我们要连夜赶路,天亮就能赶到拉达村,现在是到了请央金奶奶帮忙的时候了……

天亮了,雨停了,云层中透出了太阳的几缕光线。起伏连绵的草原上,几十户低矮的藏式平顶石头屋子稀疏地散布着,村落里传出公鸡的打鸣声。

屋顶平台上,一位藏族老人早早点燃了松枝煨桑,青烟在草原上飘着,老人看见了一支马帮走过来。

字幕:西藏左贡县拉达村

旺堆湿漉漉的马队停在一户石头屋子前。

旺堆背着和继兴急切地喊着:央金奶奶,央金奶奶,我是你的儿子旺堆。

过了好一会,石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门牙已经掉光、黑黑的脸上布满皱纹、穿着厚厚藏袍的藏族阿妈手摇转经筒走出来。

旺堆:央金奶奶,一路上都在下雨,可是一见到你,太阳就出来了。

央金奶奶咧着缺牙的嘴灿烂地笑着。

旺堆:阿妈,为了救这个娃娃,我们五天的路三天就走来了。

央金奶奶看了一眼旺堆背上昏迷的和继兴,赶紧摸摸和继兴的头,一边口中诵经,一边打开屋门让进背着和继兴的旺堆。

光线暗淡的小石屋里,和继兴躺在用石头垒砌又铺了厚厚干草的炕上,央金奶奶为他脱掉湿漉漉的野山驴皮袍,盖上柔软暖和的用很多块不同颜色土布缝制的被子。

旺堆:这是我在路上拾到的孩子,过雪山冻病了,我要把他留在你这里,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

央金奶奶:旺堆,你们自己烧火打酥油茶吧,我要赶紧去寺庙请喇嘛来。

央金奶奶弓着背摇着转经筒匆匆走了。

石屋外,平措他们已经把货物堆集在石屋前,骡子们在马脚子的照看下散落在草原上尽兴地吃草。阳光已经彻底驱散了云层,上午的草原金光灿灿,连白雪皑皑的远山都看得清楚。

旺堆看着门外的情景,又回头看看睡熟的和继兴,脸上有了舒心的笑意。

旺堆他们坐在灶台边美美地喝着酥油茶。

央金奶奶带着穿绛红色袈裟的喇嘛进来了。

喇嘛翻看和继兴的眼睑,摸摸额头,掰开嘴看看舌苔,静静地把脉。

喇嘛:受了严重的风寒,身体太虚了,要好好地补一下,吃下我带来的药,还要好好养些日子,最好每天都喝到一些羊奶……

央金奶奶和旺堆恭敬地点着头。

喇嘛从带来的药箱里取出几个纸包交给央金,旺堆把一坨茶恭恭敬敬地捧给喇嘛,喇嘛道谢后带着茶走了。

门外的马队已经整装待发,旺堆把几块银元,一坨茶和一袋糌粑留给央金奶奶,央金奶奶则把一大块上好的牦牛酥油交给旺堆。

叮当的马队开始上路了。

旺堆拦住相送的老人:阿妈,你说野山驴子能活吗?

央金奶奶:如果他是野山驴子,那就能活。

旺堆:如果他不能活,水葬,顺着玉曲江就能回到他的云南老家,太便宜他了。天葬,一个瘦的没肉的家伙,秃鹫都会骂。要我说嘛,让他活着,他会是一个好马脚子,他该受的罪还多着呢。明年供捧酥油花跳锅庄的时候,我会骑着骏马来接他。

央金奶奶咧着嘴笑了。

马队走远了,央金奶奶手摇转经筒诵着经直到看不见马队。

旺堆的马帮行进在湛蓝的湖畔,秋天的草场已经变成金黄色,在蓝天白云和雪山的映衬下,金黄的草场和湛蓝的湖泊伸展到无际。行走在这样的地方,旺堆他们神采飞扬,有说有笑。

旺堆:美得不能再美的长草滩,我们要走上好几天呢,要是一直走在这样的长草滩就好了。

平措:一路上要是没有草原、湖泊和美丽的姑娘,我是走不下来的。

次仁:还可以看到宁玛派、萨迦派、噶举派、噶当派和格鲁派不同的寺庙,拜见那些尊贵的喇嘛,还有不同的锅庄和弦子舞。我的头让很多喇嘛摸过,所以今天我还能好好地走在草原上。

扎西:一路上能吃到不同味道的酥油和酸***看见穿不同衣服说不同话的人,还有不同味道的牛羊肉。除了糌粑,还能吃到不同的麦面饼子和香喷喷的大米,可以尽兴地喝茶喝酒。我们驮回去的东西又能换到钱。虽然我们老是淋雨,睡在冰雪里,要过吓人的雪山,可是一想到这些,只要格桑花一开,我还是要高高兴兴地上路。

旺堆:再好的地方我们也要快点走过,在入冬的第一场大雪到来之前,我们要赶回察瓦龙。剩下的整整一个冬天,青稞酒、羊肉和暖暖的火塘会一直陪伴着我们。嘿……可惜,野山驴子在最难走的路上病倒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活过来。

平措:次仁,你差不多是半个喇嘛了,你给野山驴子占一卦。

次仁:不用占卦,野山驴子将会成为雪山草原最年轻最好的马锅头,我可以拿十头牦牛和你打赌。

旺堆:下一次上路,我要请上一位会唱歌的马脚子,你们只会说废话。不唱歌,再好的风景,也要有云雀一样的歌唱来陪衬。

旺堆自己哦哦地唱起来。

后面三个家伙笑着:听到这么难听的歌,骡子们都要摔倒了……

说笑声伴随着铃铛声掠过长草滩……

和继兴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一个藏族老阿妈坐在自己身边,手摇转经筒,闭着眼睛诵经。

和继兴缓慢地用藏语喊了一声奶奶。

央金奶奶睁开眼睛,看到醒过来的和继兴,张开豁着牙嘴笑了。

和继兴看到老奶奶慈善的笑,又叫了一声奶奶。

央金奶奶很高兴:你会说藏话呢。

和继兴:我们中甸有很多藏族人,阿爸也有很多藏族朋友,他们经常来我家做客,我也会说了。

央金奶奶:我叫央金,你就叫我央金奶奶。你这么小的年纪,阿爸阿妈怎么舍得让你赶马。

和继兴:我阿爸是纳西族马锅头,过卡瓦格博的时候摔下山谷再也没有回来,阿妈病在床上等着钱买药。我在铜匠铺子里学手艺要等四年才能拿到工钱,赶马能快点挣到钱给阿妈买药,就偷跑出来,旺堆阿爹收留了我。

央金奶奶点着头:孝顺的孩子,你是个可怜的小提布呢(提布:藏语,意为被遗弃的可怜孩子)。

和继兴重复着:提布,提布,我有三个名字了,我的纳西族名字叫和继兴,我的赶马名字叫野山驴,我的藏族名字叫提布。

央金奶奶慈祥地笑了,她手中的转经筒不停地摇着……

悠扬的藏族民歌声中——

央金奶奶给和继兴喂药;

央金奶奶端来一碗羊奶,和继兴依在炕上喝着;

和继兴紧跟摇着转经筒的央金奶奶走在草原上;

央金奶奶羊圈里的母羊分娩了,和继兴抱着可爱的毛茸茸的羊羔;

大雪封盖的湖面上,和继兴刨冰装在背篓里回到小石屋,央金奶奶笑着接过背篓;

和继兴手里挥着抛兜子,在雪原上与藏族邻居说笑着赶着羊群;

和继兴搀扶着摇着转经筒的央金奶奶行走在上山的路上,山顶是一座庄严的寺庙;

和继兴与央金奶奶跪拜在神龛前;

和继兴与央金奶奶聆听着喇嘛诵经;

和继兴和央金奶奶清早一起在屋顶的塔炉煨桑,和继兴对着金色的阳光说:我的纳西族名子叫和继兴,我的赶马名子叫野山驴,我的藏族名子是我的央金奶奶起的,叫提布……

央金奶娘摇着转经筒笑着……

一大早,巴古宗村开始有了过年的气息,每户家门上都贴了春联和门神,娃娃们忍不住零零星星放起了鞭炮。

和振海家,木织机上坐着和继花,尼曲在旁边教她织布。

赖头牵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红比在门外大声喊叫:尼曲姐,花花,你们还走不走,难道你们打算在中甸过夜吗。

尼曲在屋里也喊:赖头,你现在嗓子越来越大了,是因为你当了锅头吗?院子里有两捆我织的土布,是要让我扛到红比的马鞍上吗?

和振海弓着腰走出来:赖头,明天吃年夜饭你到我家里来。

和振海压低声音:老倔和爱珍刚走的第一个新年,花花要难过呢,我们一起陪花花吧。

赖头:好呢好呢。

尼曲领着和继花走出门。

赖头乖乖地一边把土布捆到红比鞍子上一边唠叨:上驮子就上驮子,尼曲姐的话像刀子一样割在肉上呢。

和振海哈哈地乐着。

和继花亲热地抚摸着红比的头……

中甸古城街市空前热闹,赖头牵着红比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往前走,一边抱怨:一到腊月临近过年,纳西人就疯了。

尼曲找了一个空地,把花布摊在地上,立刻就被人围上了。

女人们挑选着布议论着:这个正好做腰围呢……这块麻布织得又细又密,做长衣最好……

尼曲:花花,纳西女人的眼睛都像镜子,布织的好不好,她们一眼就看出来了。回去要好好学,我的眼睛越来越花,以后织布就靠你了。

和继花点点头。

卖完布的尼曲领着和继花在五颜六色的摊子前挑选着,尼曲拿起一双绣花鞋蹲下来给和继花试。

尼曲买了火腿粑粑,拿起一个给和继花吃,剩下的让卖主包好。

和继花吃了一口粑粑掉泪了。

尼曲:花花,你这是……

和继花:我哥最爱吃火腿粑粑了,要是我哥在,我就把粑粑掰一半给哥吃。阿妈,要过年了,我哥为什么还不回家。

尼曲有点紧张:过年买铜锅铜碗的人多,你哥要在鹤庆过年了。

和继花:鹤庆离中甸可远呢?,我想去看我哥。

尼曲:远着呢,过了丽江还要走很远。过了年,让你赖头叔去看你哥,把你哥接回来。

和继花:嗯,让赖头阿叔带上红比,我哥想红比呢。

尼曲点点头,轻轻地叹口气。

除夕夜的和振海家,祭台上摆着贡品,香火缭绕。尼曲摆好两双碗筷,念叨着:老倔,爱珍,一起吃团圆饭了,继兴在鹤庆呢,花花,还有你的兄弟赖头在我这呢,我们一起吃团圆饭了。

和振海端起酒:赖头,我们敬老倔还有爱珍一个酒,一起干了。

和振海和赖头把酒洒在地下。

和继花眼泪汪汪。

尼曲:花花,不能哭,过年了,你要是哭,你阿爸阿妈一年都不得安宁。

和继花赶紧把眼泪擦掉。

刚过午夜的爆竹声中,和继花独自来到自己的家门前,抚摸着冰冷的铁锁,终于忍不住坐在门槛上大哭起来:阿爸,阿妈,哥哥……

和振海和尼曲在暗中看着,尼曲抹着眼泪……

藏历新年的拉达村,人们集聚在一起,草地上已经支起了大锅,里面炖着羊肉。穿着节日服装的亲友和邻居都互相拜年,互赠哈达,说着吉祥如意的话。

央金奶奶给和继兴穿上了白衬衣和新藏袍,把他推出门,门外的几个孩子吵着闹着,央金奶奶拿出自己做的酥油果子分给孩子们,咧着嘴笑。

几匹小藏马被马的小主人牵出来玩,他们让和继兴骑。和继兴还没有坐稳,一个孩子就踢了马屁股一脚,小马猛地跑起来,和继兴跌下马来,引得大人孩子一片笑声。和继兴追上马,骑上去,在草地上尽兴地奔跑。

和继兴驱马转回来时,央金奶奶正到处找他,石屋门前拴着两匹马,和继兴看见了旺堆的坐骑,立刻大喊着阿爸跑进屋去。

旺堆正喝着酥油茶,和继兴搂住他的脖子,酥油茶洒得到处都是。

旺堆:我说过嘛,等到供捧酥油花跳起锅庄的时候,我会来接你。

夜晚的草地更是热闹非常,篝火燃得旺旺的,人们聚在一起围着篝火唱着祝福歌,跳起锅庄舞。

央金一直不停地摇着转经筒,看着年轻人狂欢,乐得合不拢嘴。

旺堆已经喝得大醉了,和继兴拉起他去跳舞。

旺堆东倒西歪地站起来:只有跳着锅庄的姑娘看着最美,只有央金奶奶酿的青稞酒喝着最香,我的脚已经软得像晒在阳光下的皮囊了,可是不跳上一支舞怎么对得起野山驴呢……

旺堆摇摇晃晃和人们一起跳起来。

和继兴挽着旺堆的胳膊唱着跳着,篝火映红了他们欢乐的脸庞……

清晨,央金奶奶给旺堆的酒囊里灌满酒,把装着食物的皮口袋挂在马鞍上,然后摇着转经筒看着和继兴与旺堆做好了上路的准备后,挥挥手,让他们走。

和继兴落泪了,上前跪在央金奶奶面前,搂住央金奶奶,把头埋在央金奶奶的藏袍上。

央金奶奶慈祥地笑着摸着和继兴的头:好的骏马不能老是走在平平的草地上,还是跟着旺堆去远远的跑吧。

和继兴与旺堆骑上了马,围着央金奶奶转了一圈,一扯缰绳奔驰而去。

央金奶奶站在雪地里,脸上的皱纹又深又密,扎着红头绳的花白头发被风吹得飘散着……

黄昏的草原上,旺堆与和继兴在一条小溪旁边生火开亮,没有帐篷,他们喝够了酒,吃饱了央金奶奶备好的食物,就并排躺在柔软的干草上。

旺堆:要我说,你一定在想央金奶奶。

和继兴:我想现在就骑上马回到央金奶奶那里去。

旺堆:央金奶奶是我在路上的主人家,你知道什么是主人家吗?

和继兴摇摇头。

旺堆:赶马走远路的人,路过一些村子,都要用他们需要的茶、盐换我们需要的酥油、糌粑和干草,以后会和熟悉的人家成为一家人,这就是我们在路上的主人家。到了那些地方,我们会住在主人家,得到休息和我们需要的东西,留下他们需要的东西。我们在夏天去丽江,一路上因为有草可以慢慢走,除了越过要吃些精料雪山,骡子自己一路上都能吃饱。可是回来的路上天冷了没有草,我们就要快快走,每到一个主人家,他们会拿出在夏天就准备好的干草,还有我们需要的酥油糌粑。没有主人家的帮助,我们就会遇到很多困难,有的人和骡子就可能永远不能回家了。

和继兴翻过身子,支着下巴认真听着。

有一次下大雪我们路过拉达村……

回忆的画面:

央金奶奶站在寒风刺骨的路边雪地上,冻得跺着脚,她看到有马帮过来咧着豁牙的嘴笑了,打开皮口袋,拿出一块酥油。

央金:像雄鹰一样勇敢的人,我没有了过冬要用的茶和盐,我只有这块酥油了,就用它换一点茶和盐吧。

旺堆从马上下来:阿妈,你都快要冻僵了,为什么一个人站在雪地里。

央金:我是一个孤老婆子。

旺堆接过酥油闻了闻:这是一块纯得不能再纯的牦牛酥油。

央金奶奶笑了。

旺堆把酥油装回皮口袋还给央金奶奶。

央金奶奶有些失望。

旺堆:平措,拿一整坨茶和一些盐巴留给这位老阿妈吧。

平措把茶和盐巴放在央金奶奶脚下,马队准备出发。

央金奶奶拉住头骡的缰绳:像菩萨一样好心的人,雪下的很大,正是要喝一碗酥油茶的时候,要不的话,我是不会收下茶和盐的。

旺堆他们在央金奶奶暖和的小石屋里大口喝着酥油茶。

平措:一路上还没有喝过这么好的酥油茶呢。

次仁:是央金奶奶放了太多酥油,酥油茶才会这样好喝。

央金奶奶把旺堆拉到自己的羊圈:好心的人,你把这些干草拿走吧,你的骡子驮着东西要走很远,它们需要这些干草呢。

旺堆:央金奶奶,我已经换到了够骡子吃上一路的干草,再说你的羊还要靠这些干草过冬呢。

央金奶奶很着急,她抓过一只又肥又大的羊:你把它带走吧。

旺堆有些着急:那一点点茶和盐换走你一只羊,我就比恶魔的心还要黑。

央金奶奶不知所措。

旺堆:要我说嘛,央金奶奶,你明年夏天多准备一些干草,就用那些干草换我现在留下的茶和盐。

央金奶奶这才笑了。

旺堆他们上路时,央金奶奶送到路口,手里摇动着转经筒,祝福他们一路平安。

旺堆回身相望,眼睛里竟然有了闪闪的泪花……

和继兴的眼里也有泪花。

旺堆:回身望着央金奶奶的时候,我想起了已经离开我的阿妈,每次赶马上路,我阿妈就是这样子摇着转经筒,在路口送我。

和继兴的眼泪簌簌地滚落。

旺堆:第二年,央金奶奶又在路口拦到了我。村里人说,只要听到马帮的铃铛声,央金奶奶就会跑到路口去看,央金奶奶就变成了我在拉达村的主人家。想不到的是,以后的一年,要是没有央金奶奶,一头病倒的野山驴子就活不成了。

和继兴:我是央金奶奶救活的小提布,我会好好孝顺央金奶奶。

旺堆:到了央金奶奶走不动的那天,我会把她接到我在察瓦龙的家里,给她养老送终。说到你嘛,跟我回到察瓦龙去,要学的事情多着呢,现在嘛,你连一个马脚子都还顶不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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