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钢技校的男女生比例严重失调,陆子显所读的电气专业班是绿叶丛中一点红,他们的班主任别开蹊径,任命这名唯一的女生做班长帮他管理三军。女班长姓梁名红,身材微胖,梳着蘑菇头,算不上漂亮却也颇受端详;因其性格强势,男生们在背地里称她“梁红玉”。
这群血气方刚的“须眉”并不服梁红的管,时不时的刁难于她;梁红不愧“梁红玉”这个称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毫不妥协退让。陆子显是班上少数不与梁红作对的人中的一个,与其交情甚笃的高扬却相反;高扬和梁红同桌,两人的拌嘴如同家常便饭。陆子显就坐在他们后面,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只是在他们吵得不可开交时,才出面充当和事佬。
高扬是家里的独子,其父母在商场经营副食批发。年底是他们家的生意最为兴隆之时,急需人手,新钢技校于腊月十八放寒假,高扬邀请陆子显放假后去他家商铺帮忙。对于陆子显来说,这并不是他帮高扬,而是高扬帮了他,因为他不想这么早就回家,又不好意思尽着去黄家打扰,正愁无处安身。
黄映蓝放假回来,听说陆子显在商场帮同学家卖东西,心血来潮的想去一睹他的风采。
高扬他们家的商铺名叫高家副食品批发部,黄映蓝没费多大劲儿便找到了。高扬的父母去了附近的小吃部,刚从那里吃完饭回来的高扬和陆子显正在卸货。
听到有人叫陆子显,他们两个同时转回身。
“谁啊?!”高扬一面打量着朝他们走来的女孩一面问陆子显。
“黄叔叔的女儿,黄映蓝。”
“黄映蓝?真是人如其名、名如其人啊!”高扬说。黄映蓝今天穿着亮蓝色棉袄,帽子和手套都是浅黄色的。
“你怎么来了?”待黄映蓝走到跟前,陆子显问道。
“来看你啊。”
听到这话,与陆子显并排站着的高扬悄悄地戳他腰一下。
“呃……什么时候放的假?”
“今天。明天是小年,我妈让你晚上过去吃饭。”
“哦。——我同学高扬。”
“我听说过你!”黄映蓝对高扬道,“你是陆子显最好的朋友!”
“你叫黄映蓝!”高扬笑着说,“陆子显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
陆子显不由地朝高扬看了一眼,在这之前,他从来没在高扬面前提过黄映蓝,高扬纯粹是睁着两眼说瞎话。
“陆子显,你甭偷着给高扬使眼色!他是你的朋友,是不会把你说我的坏话抖搂出来的!”
“他净夸你了,说你聪明、可爱……”
“我才不信!”
“挺冷的,没什么事,你赶紧回家吧。”陆子显说。
“我要看看你笑脸相迎是什么样子。——像他这种惜话如金、不会笑的人怎么接待顾客?”黄映蓝朝高扬加了一句,“我很好奇!”
“不一定非得能说善道、笑脸相迎,和气点儿就行了。”高扬说。
“怎么没有顾客?”
“正是吃饭的时间,等一会才有人来。”
“你们吃饭没有?在哪儿吃?”
“吃了,在东边一个快餐部。和我爸妈,我们轮班吃。”
“那你爸妈快要回来了?”
“嗯。”
“那我走了。”
“别走啊,你不是要看陆子显怎么接待顾客吗?”
“我怕到时候把他看臊了算错账。——别忘了,陆子显,明晚去我家!”
望着黄映蓝走远后,高扬说道:“你这位小阿妹简直是粉雕玉琢啊!难怪你对梁红的青睐无动于衷!”
陆子显不满的朝他瞪了一眼,转身去卸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