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腊月,高扬他们家的买卖一天比一天红火。陆子显已经正式上班,当然不会像往年那样长时间在商铺帮忙,不过只要有空闲他还是会去。
这天下午,高扬和陆子显在商铺里碰了面。
“你的小阿妹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
“那你和她联系一下,晚上我请你俩吃饭。”
“你对象也来?”
“不。”
“把她也叫来吧。”
“叫她干吗,我和她又不熟。”
“定亲都半年了,还不熟?!”
“我和她总共见了两三回面,说了不超过十句话。”
“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啥原因,和她在一起我没有说话的欲望。她带我一下也行啊,嘿,她跟我玩矜持也三缄其口!我怀疑我俩气场不合!”
“主要是见面太少了……”
“别说她了,没意思!快去给黄映蓝打电话!”
陆子显把高扬的意思传达给黄映蓝后,黄映蓝说亓琳在她家。陆子显就让她领亓琳一块儿来。
……
到了约定时间,陆子显和高扬去商场大门旁等待。不多时,黄映蓝和亓琳来到。
“怎么是你?!”高扬和亓琳一见面就互相指着鼻子问。
“陆子显,像你这么本分的一个人,怎么跟这种素质的人做朋友!”
“黄映蓝,像你么通情达理的一个人,怎么跟不讲理的人做朋友呢!”
“学人说话,你是八哥儿!”
“你不说人话!”
“你才不说人话!”亓琳举手要对高扬动武,被黄映蓝拽住。
“怎么一见面就掐起来了?!”黄映蓝和陆子显被这两人闹懵了,“你俩以前认识?”
“请咱们吃饭的就是这个人?!”
“嗯。”
“饿死也不吃他的请!”
“我请行不行?!”陆子显忙说。
亓琳想了想,指着高扬道:“我改主意了,就让这个人请!”
“你不是饿死都不吃我的请吗!”
“不吃就太便宜你了!我要狠狠地宰你一顿!哪个菜贵就点哪个!”
“行!但你别动不动拿走吓唬人!我倒无所谓,你走了更好,人家黄映蓝和陆子显会过意不去!”
“你俩到底有什么过节?!”黄映蓝问,“亓琳你快点说说,可闷死我了!”
“这个人叫什么来着?”
“高扬。”
“国庆节那天我去旱冰场学滑冰,遇见这个姓高的像孔雀一样在里面炫耀他那点令人作呕的风姿。开始我借助栏杆滑行,后来就试着独立,正战战兢兢的滑着,这个姓高的突然跑到我身边耍起流氓……”
“你这是歪曲事实!——当时你收不住脚了眼看就要摔倒,我刚好路过,就伸胳膊扶你,没想到冲力很大,把我也拽倒了。我又不是故意扑在你身上的,你不分青红皂白就骂我是流氓。早知道你这么不讲理,我才不管你!”
“别人都在那里起哄,还有的人说的那么难听,我情急之下骂一句很正常!可你回了我一句什么!你说我主动对你投怀送抱!”
“你冤枉我,我能不生气吗!生气当然没好话。”
“这么点委屈都受不了,你还是男人吗!”
“好了,不打不相识。”陆子显说,“既然澄清了误会,就别再吵吵了。”
“看在你和黄映蓝的面子上,我就不再和他计较。”
到了饭店,高扬自觉的先请亓琳点菜。见她点的两个菜都很便宜,高扬说道:“你不是要点最贵的吗?”
“算你走运,碰巧那几样贵的我都不喜欢吃!”
……
“今下午我在路上碰到梁红,她问你了!”席间,高扬对陆子显说道,“虽然在校时,我经常和她吵架,但凭良心说那女孩不错。”
“姓高的,原来你还是一个吵架惯犯!”亓琳插嘴道。
高扬趁其不备夹起一块老姜片塞到她嘴上,亓琳夺过他的筷子,从一盘辣子鸡里面挑了一个朝天椒回敬他;高扬立马张嘴吃了,香的还直吧唧嘴。
“这可是最辣的辣椒!”亓琳被镇住。
“别逞英雄了,赶紧吐出来!”黄映蓝劝。
“没事儿,他喜欢吃辣,经常吃。”陆子显说,“——给他筷子,让他吃点菜。”
亓琳连忙把高扬的筷子还给他。
“梁红是谁?”等高扬吃下几口菜后,黄映蓝问。
“我们的女班长,在校时就对陆子显一往情深。”
“陆子显!你太不磊落了!什么事我都跟你说,你可倒好!还瞒着我!”
“息怒、息怒!”高扬忙打圆场,“这事儿吧,陆子显还真没法说,他对人家又没那种意思,要是说的话就有点那个了,你说是吧?”
黄映蓝想了想觉得高扬的话有道理,便不再追究。
“听陆子显说你找对象了,今晚怎么没把她叫来?”
高扬支吾道:“呃……长得太丑,带不出门来。”
“既然相中了,那在你眼里就是西施,再说这种话就太矫情了!”亓琳说。
“是我妈相中的。”
“你不如直接说是你父母包办的!——多温驯啊,你这人,跟只小绵羊似的!在家肯定听话的要命,你父母让你上东,你不敢上西,让你打狗,你不敢骂鸡……”
“别整他了,说点别的吧。”陆子显替高扬解围。
“那就谈谈赵玉卿。”亓琳说,“你俩见过他吗?”
“赵玉卿是谁?”高扬问。
“黄映蓝的意中人兼同学。”
听到这话,高扬不由地看了陆子显一眼。
“我见过他的相片,一表人才!——黄映蓝,赵玉卿什么时候来你家?我想见见他本人。”
“春节期间会来,到时候我通知你。”
“在春节期间登门,这是不是表示你们的关系确定下来了?”
“唔……也算是吧。”
“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你和赵玉卿简直就是天作之合,羡慕死我了!”亓琳说。
“有些人要是不学的温柔一些,恐怕这辈子嫁不出去了!”高扬说。
“嫁不出我就不嫁,用着你操心!”
接下来,三人斗嘴也罢、谈笑也罢,陆子显都不参与一句,只是闷头儿喝酒。——陆子显惯于沉默,三人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后来,黄映蓝夺下陆子显的酒杯。“眼睛都直了,你还喝!”
高扬道:“他的酒量我最了解,喝这些不算多。”
“你瞧他这个样子,不是喝多了是什么!”
“这是几?”亓琳伸出三根手指头,在陆子显的面前晃一晃。
“五!”高扬替他回答。
“陆子显说‘五’就是喝多了,你说‘五’就是弱智!”
“黄映蓝,你瞧你交的这个朋友!”高扬说。
“亓琳为什么不对我和陆子显这样呢?谁让你得罪她了!换了我,报复的更厉害!”
“真是近墨者黑啊,你黄映蓝竟也……”
“我一直就这样啊,不信你问问陆子显!”
“这可是阴盛阳衰的时代!”亓琳接口道,“谁在我们女的面前耍威风,就灭谁!”
……
散席时,黄映蓝邀请亓琳到她家住下,亓琳说她事先没跟房东打招呼怕人家给她留大门。
“我和她一路,我去送她!”高扬说,“你负责陆子显吧。”
“喝成这样,不让他回去了,去我家住下。”
“我去结账。”高扬说。
“不用等我们,亓琳你和高扬一块儿下去吧。——你俩好好相处啊,半路上打起来可没人给你们拉架!”
“打狗还需看主人呢,何况他是陆子显的朋友。”亓琳说,“放心吧,我不会欺负他!”
高扬和亓琳出门后,黄映蓝把坐在桌前发呆的陆子显拽起来。“清醒一下,该回家了!”
陆子显懵懵懂懂的外走,黄映蓝拉住他,“等等,还没穿外套呢!”
像给小孩子穿衣那样,黄映蓝拿起他的胳膊放进外套袖子里,然后伸进手去把里面的毛衣袖子往外拽一拽,最后把拉锁拉上。从头至尾,陆子显都直瞪瞪地望着地面任她摆布。
“还走得成步吗?要不要我扶你?”
陆子显摆摆手,先出门去。
这家饭店离黄家住的地方不远,二人推着车子很快就来到当年他们放鞭炮的那块空地上。
“你到家了,那我回去了。”陆子显停下来说。
“醉成这样了还走啥呀,你在这里住下!”
“我没喝醉。”
“喝醉的人都不承认自己喝醉了。”
“我没事儿,真的!”
陆子显掉转车头要走,黄映蓝伸手将车把抓住。
“你不能走!”
“松手!”
“我不让你走!”
“让开!别再烦我!”
“你这是酒后吐真言吗?!”
“是!”
“那你走!”黄映蓝朝自行车前轮踢了一脚,走开。
她刚转过身去,陆子显就骑上车子走了。
“混蛋小黑驴!”黄映蓝气得大骂一声。
……
黄映蓝和她的父母要在除夕前一天回老家过年,陆子显提前两日买了些礼品来到黄家。黄母李蕙心有事外出了,家中只有父女俩。黄映蓝还在为陆子显嫌她烦之事憋着一股子气,见他来了便躲进卧室。她本以为陆子显会找她道歉,谁知陆子显跟她爸爸聊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
黄映蓝气坏了,追出去。
“陆子显,你给我站住!”
陆子显在那晚他们分手的地方下来车子。
“你忘了一件事!”黄映蓝走到他身边说。
“什么事?”
“给我道歉!
“那晚我喝多了,有得罪的地方请你原谅。”
“鉴于你认错态度良好,这次可以原谅你,倘若以后再犯,绝不轻饶!”黄映蓝说到这儿拍拍车铃铛,“——因为担心你在半道上摔着或者醉的走不动了在路上冻个半死,我的头发一夜之间白了好几根,你可倒好,连根头绳子都没给我买来!你让我相当失望你知道吗!去年你没挣钱时还给我买了礼物,今年挣钱了,反而变得小气!告诉你,你花大价钱给我们家买礼品还不如给我买一毛钱的东西让我高兴!”
“你想要什么?现在就去买。”
“我想要的东西多了,你买的起吗?买的过来吗?”
“你说一样我能买得起的。”
“我点名要还有什么意思,你出心买吧。——别买贵的,贵的我可不收!赵玉卿正月初六来我家,表哥表嫂、表姐表姐夫都来,到时候你带着给我买的礼物过来!”
“那天我不一定有空,有空的话就来。”
“你提前跟别人换个班不就行了!”
“人家都已经安排好了走亲戚的日期……我尽量吧,再见。”
陆子显刚要上车子,黄映蓝又把他叫住。
“还是把我想要的东西告诉你吧,省得你花了钱还不合我的意。”
“这样最好。”
“给你猜条谜语,谜底就是我想要的东西。谜面是‘出奇制胜’。”
“出奇制胜?”
“对,提示一下,是一种食品。”
陆子显思索了一下,说道:“趁着有空,现在就带你去买吧。”
“什么呀?就去买!”
“巧克力。”
“讨厌!”黄映蓝拧了一下陆子显的手背,“谁让你这么快就猜到的!”
陆子显笑了笑,说道:“你想买的食品肯定是你爱吃的,结合谜面顺藤摸瓜。”
“早知道我就不作提示了,让你想破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