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派了谁来?”
元烈微讶,云姬虽一直在夜泉殿照顾帝座,却对外边的情况了如指掌,看来果然什么都瞒不了她。
“启禀殿下,那日我们离开后,朗日星君便已赶到,属下派人密切监视凌云都的动向,可自那之后,凌云都再无动作,连朗日星君也不见了踪影”。
“你是说朗日星君是独自而来”,云姬蓦然转身,眉头微皱。
“没错……他确实未带一兵一卒”,元烈一顿,方才开口,
“不过当日在山顶之上似乎有一股巨大的神力在帮助墨衍,否则帝燚一行人不会到现在都下落不明,连帝座……也占了下风”。
“是否应该追查?还望殿下定夺”,元烈低下头。余光落在河面上那抹身影,眼底不掩担忧之色,如今魔君重伤,魔界右君的无忧殿下沈烨也不知踪影,魔界早已人心惶惶,唯有夜泉殿下方能主持大局。
“不用”
,云姬并没有惊讶,“如果猜得没错,镜尘司也该出手了”。
“殿下的意思是……那股力量来自镜尘司”!
“可镜尘司乃属神界,若为了一个墨衍公然背叛天帝,实在匪夷所思”。
“哼”,云姬冷笑,
“若他们真怕天帝,墨衍又怎能在凡界渡过万年,况且墨衍尚在神籍,以他万年前所犯下的罪责,天帝却并未责罚,怕是天帝也有所顾虑”。
元烈皱眉,“殿下的意思是天帝故意纵容墨衍”。
“只对了一半”,云姬摇头,
“万年前的事情,天帝也许为了某些原因并未牵连墨衍,可这并不代表他知道碎片一直在墨衍手中,否则……”。
“以宗以棠的性格,十几万年来一直掌控着镜尘司,随天帝战起于八荒,其力量早已深不可测”,
“墨衍是他认定的继承人,是他的心血,为镜尘司而生,所以就算墨衍背逆师门,他也会庇护他”。
这也是她一直担心的,若有宗以棠的扶持,要想再去夺回碎片更是难上加难,不过宗以棠是知道碎片毁天灭地的威力,之所以帮墨衍掩藏事实,怕也不止为了师徒情谊,这个原因是什么,宗以棠到底又在顾虑什么。
闹出这么大动静,神界必定早已察觉,更何况宗以棠等于变相撕破脸皮,局势于神界十分不利,却只派出朗日星君一人,是太过自信,又或是早已想好对策。
若是为了夺回碎片,朗月星君根本毫无胜算,就怕,他的目的根本不在于碎片。
心脏传来阵阵刺痛,云姬下意识捂住胸口,脸色越发痛苦。
她还是低估神诫,纵使她亦能操控这神剑族的心血,却抵不过在中州万年的侵蚀。
元烈也慌了神,“殿下,苏灵珏乃是最好的容器,不如……”。
“住口”,“本座决定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云姬满脸怒气,竟从未发过如此大的火,
“你以为现在去还来得及吗?迦叶山远比看上去的危险得多,武林各路从不缺高手,却也逃不过凌云都蚀腐的冰墙,里面的东西能在瞬间将人吸食干净”。
她的表情越发扭曲,狰狞,倒像是入了魔怔。这位魔界三殿之一的夜泉殿下反倒并没有魔族的气息,万年不变的冰冷表情,像是没有脾气。
没有人知道她从何而来,入魔前又是什么身份,只知道从她进入魔界时,一切都在改变,她的力量,美貌,睿智,都深深的折服着那些曾经反抗过她的人。
魔界从不缺强者,曾经也有崛起于灭墟的女魔,却从没有人能像她一般擅长谋略,擅铸魔器,提升了魔界的力量。
就连魔君也为她折服,魔界人人都知道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只为夜泉殿下而温柔。
元烈苦笑,他当然知道凌云都风华之下是墨衍亲手铸成残忍的屠戮之地,当今武林觊觎那宝物的人千千万万,那些敢冲上山顶,至今没能活着回来。
从他选择听从云姬指令时,一切都没有回头之路,从那一刻,苏灵珏就已经宣告了死亡,只是……,他觉得苏灵珏对于帝座一定十分重要,否则君上不可能冒死救她,就算只是为了找到碎片,那也是利用价值,况且现在碎片在夜泉殿下体内,若是出了差错,他才是罪孽深重。
元烈猛的跪在地上,面色凝重,“属下不敢”,
“只是殿下,帝座千方百计要留苏灵珏的命,可见他对君上十分重要,苏灵珏一死,怕是会坏了计划。”
他觉得很奇怪,若是云姬殿下想杀苏灵珏,在那天宴会时便是机会,或者直接告诉帝座,况且她先前并没有表露出对她的厌恶,又怎会不顾帝座的机会而执意杀戮,她并不是不会顾全大局之人。
“她的作用不过是容器罢了”,
云姬蓦然转身,冷冷盯着他,
“她能做的,我也能做到,不过是无用的棋子,你以为陛下会为此而责怪于我吗”?
不过说来也奇怪,以他那几日的见闻,碎片似乎除了在苏灵珏身上不会有异常,其他人更别提靠近,不过今天云姬殿下将它放在身上,竟没有影响,着实费解。
元烈自然明白帝座永不会迁怒云姬殿下,就算上到神界,下到冥地,只要是云姬殿下像要的,帝座都会给她找来。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感情,终是埋下万年前的祸根不是吗?
元烈叹息,他终究说不上什么,明知是错终究不可阻止。
“行了”。“你先下去,有什么后果我会向陛下解释,你只要按我的吩咐去做,盯好帝燚,他的身分才最可疑,别的,你不用管”。
云姬有些不耐烦,转头看着河面,
“帝座正是回归原身的重要时刻,我不希望出任何差错,还有,无论无忧殿下在天涯海角,把他找回来”。
“是”,
元烈起身低着头走了出去,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有金光迸发,炸裂开来,撕心裂肺的叫声,大约是痛苦至极,元烈没有回头,他也不想去看,有些事情远不是想得那么简单,否则当年也不必费那么多周折,害了那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