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天色已晚,宫少衡也早就回来了,他轻笑,解释道只是去四周探寻了一番,众人想想灵珏的话,一时也不知真假。
虽然不知芍药花开后到底能知道些什么,可目前来看,他们也只有等罢了,灵珏故意与宫少衡错开了一段距离,突然有些考虑帝燚说的话了,她或许真的应该离他远一些。不知在计较什么,明明以前都可以不在乎,明明早就知道他隐瞒了很多,为什么现在却觉得一阵酸楚。
帝燚早就向萧逸岚他们发了信号,按理说应该早就能赶到,可这半天过去了,连一个人都没有,明明也没走错地方。夜色渐沉,一轮明月挂在天空,远处似乎有两个人影在不断靠近,一时看不太清,众人都时刻警惕着,毕竟在这里偷袭他们并没有胜算。
再走进一看,众人松了口气,竟真是等了许久的虞城和萧逸岚,一问原来大部队都在山的那头。只是两人似乎都有些狼狈,虞城甚至挂了彩,问其缘故,只觉哭笑不得。
正所谓冤家路窄,原来赤峰掌门和云岫山庄庄主在这半山腰竟撞上了,那掌门也是好脾气,直接绕开了,并未多说半分,大约也怕失了面子。可那庄主愣是个死心眼儿,堵住去路死活要跟人解释,不想坏了多年的兄弟情,众人自然秉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情,将前路彻底堵住了,一阵闲言碎语,不堪入目。
掌门最好面子,再好的脾气也架不住人步步紧逼,当场就暴怒了,大战一触即发,那掌门功力深厚,发起狠来毫不留情,一招一式要命的狠戾,相反庄主到一直忍让。山势本就陡峭,积雪又深厚,四周空旷,本就危险,内力不断拍打在石壁上,立刻引发了雪崩,众人躲闪不及,都挂了彩。
最惨的是那两人,眼看就直接给埋了,还是多亏了霍思白及时出手。众人扼腕叹息,两家本是世交,现在看来往后再无宁日了,灵珏本就憋了一股气,现在一听更觉得天机阁没干过啥好事儿。
时间不多了,他们得赶去与大部队汇合,脚步逐渐加快了些,灵珏头也不回,自顾自走着,不知不觉就与众人拉开了些距离。身后一黑影渐渐跟了上来,灵珏猛地回头,直直瞪着他,不用说,确实又是宫少衡。他当然注意到了灵珏冰冷的眼神,有些怔住了,很明显她不想让他靠近,一时也不敢上前,灵珏扭头继续前行,故意绕开了他的方向。
夜幕低垂,周围却很明亮,皎洁的月光撒在这莹莹白雪上,闪闪发亮,美得不现实,仿佛置身梦境,不愿醒来。巨大的雪原上全是人,他们都很兴奋,像是要进行什么重要的仪式,途中当然还遇到了霍思白,看不出在想什么,倒是直直盯着光滑的石壁,饶有兴趣,大约是在想如何上去吧。
这一片地势挺奇特,周围是巨大的冰铸成的峭壁,像巍峨的城墙,令人生畏,四周却又意外平坦。霍思白笑着向灵珏走来,不似宫少衡的痞气,应该说他笑的阴鸷,眼里全是高傲,令人不寒而栗。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他的的声音很有磁性,语气也很轻,大约是像尽量显得友好吧,却根本不留一丝退路。
灵珏微笑示意,并不说话,他也不恼,又继续开口,
“相见必是有缘,敢问姑娘芳名”,
他笑容渐渐扩大,显得尤其真诚,只是关于他的那些传闻,灵珏实在生不出好感。据说他做事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当初比武之时,本已决出胜负,却将已经认输的南阳子活活打成重伤,此生再无法用剑。升任武林盟主之后,第一个就除掉了当初反对他的家族长老,亲人尚且如此,为了利益绝不会心慈手软,这样的人还是别认识得好。
灵珏想得入神,耳后一个声音传过来,“盟主对我天机阁的婢女倒是关心得紧呀!”
不用回头灵珏也知道是谁,只是他们贴的未免太近了些,暧昧之气顿生。霍思白微眯着眼,笑的勉强,宫少衡像是没看到一般,仍旧真诚的说道,
“春花,阁里怎么教你们的,既然盟主问了,自然要回答”。
明明是在说责备的话,可语气却那么欠扁,灵珏嘴角一抽,什么?春花,还有比这更土的名字嘛,她可记得上次见那侍女叫凤槿,多好听的名字。
就这样打发了霍思白,管他信不信呐,他们向更远处走去,避开了人群,还好这一片大的看不见边,想去哪儿都行。
“还记得林家堡与长生堂的事吗?”灵珏一顿,也不说话,耳朵却竖直了,
“当初长生堂的谣言就是霍思白命人散播出去的”,宫少衡若无其事说道,语气轻松,像是无关紧要。
“你说什么?他为何要这样做”,灵珏震惊,几乎脱口而出,瞬间将冷战的事抛之脑后。
不过现在想想,谣言几乎一夜之间传遍武林,必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常人忌惮长生堂的势力自不敢轻易动作,这也说明幕后黑手身份不简单,只是没想到连武林盟主都扯进来了。
“很简单,他想让两家彻底决裂,武林不需要更强大的势力”,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以后见面直接避开就好,反正你也擅长,我刚才着实领教了一番,”灵珏又一记眼刀。
月光完全笼罩在了这片大地上,比以往明亮却更不真切,周围逐渐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屏住呼吸,慢慢等待。恐惧感油然而生,她仍记得乐浔那天说的话,这是一个来了就无法完全离开的地方,那些人每年都来,一样的景色,一样的人,却也如痴如醉,据说这里可以找到灵魂的归属,看见内心深处最渴望到达的地方。
没有任何预兆,雪地上血红色的花就这样开放了,从远处一直到脚下,似乎就在一瞬间,掠夺着你的目光。花在瞬间开放本就奇异,何况是在雪山,可是现在,一切似乎都那么合理,像入了魔怔,任由魂魄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