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艾青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这么一幕，那种震撼，即便是多年后艾青经历了更多不可名状也是没能忘记。
灰暗迷蒙的天幕，无数飘散的飞灰，层层叠叠的旧式矮楼，寂静无声的街道。一切如同黑白片，抹去了多余的情感宣泄。
艾青躺在街道正中央，缓缓醒来，一个抬头，就是被震撼。
“这里是，地狱，还是天堂？”喃喃絮语，艾青眼里全是对于不可思议的困惑。
看里看自个的手脚，又是摸了摸脸，一切还好。但正是这样，才是觉得困惑。
艾青可是记得自个最后的下场，那一辆狂嚣的车子撞过，被撞飞的身体，刹那间的碰撞，最后又是沉沉地落下。
如果这样还是没死，那也不能会是到这里来的。
很是谨慎地站了起来，艾青就是看向四周。
那些旧楼都是差得不远，高低参差，偏偏是有着一种熟悉感。那样的布局，显然是来自艾青对乡镇的记忆。但又有着不同，总有种扭曲感，仿佛只是一个未完成品。
我，终归还是死了。
艾青有着痛苦，也有着困惑。
当艾青站起，已是觉得自个的身体变得轻盈。唯恐是错觉，艾青又是跳了一下。
这一下，就是飞跃。艾青仿佛是没了体重，就是高高飞起，又是轻轻落下。一如周围的那些漂浮的烟灰。
身体和那些烟灰接触，有些许微凉，过后，就是感觉到变得强壮，有着些充盈感。如果说艾青现在只是处于灵魂状态的话，那些飞灰，就是滋补着灵魂。
艾青有着一种渴望，渴望吞噬那些飞灰，甚至是和它们融为一体。那种感觉，甚至是超越了来自初次飞行的自由快感。
几乎控制不住来自灵魂的反射，艾青就是跃了起来，肆意捕捉着那些飞灰。
身体和那些飞灰接触，越发感到充实。
艾青更是在空中肆意飞行，漂浮着，甚至是忘了处境，此间乐，不思蜀。
和那些飞灰接触得越多，艾青感觉到自个越是强大，甚至有种可以掌控一切的狂妄。
这种感觉，没能继续。艾青感到恐惧，不是来自环境，而是出于自身的问题。
落在地上，艾青用颤抖的手触及额头，眉心处，一处纰漏乍现。
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会有这么一出漏洞的。如果说是灵魂的话，岂不是艾青的灵魂有着损伤？
艾青的恐惧，正是来自此处。当吞食着那些飞灰的的时候，艾青自身，也是随着不断的动作，不断地流逝着力量。
力量流失的地方，正正是那一处眉心。
艾青有着感觉，再那样肆无忌惮的话，就算是可以从那些飞灰处得到力量，但自身的流逝更快，最后，绝对会死的。不，应该说是，灰飞烟灭。
灰飞烟灭？
那这些飞灰，又是什么？
是来自别处的灵魂么？
艾青已是被吓到了，漫天的飞灰，又是多少性命。
直面死亡后，要么就是无惧死亡，要么就是更为恐惧死亡。
而艾青，绝对不愿再经历一次死亡的感觉了。
默然地摸着额头处，艾青脸色不大好。也是稀奇，就算是灵魂，也是有着神色变换，不是出于自身机理，只是来自艾青的意念。
因为艾青觉得自身应该变换脸色，所以变换脸色。
可惜现在没能作用于周围环境，否则也是有着些言出法随的意味。
当艾青想着了解额头处的伤痕时，记忆深处那些被遗忘或者是被刻意封锁的记忆瞬间涌了上来。
元宵夜，那狸猫的一爪，不是作用于身体，而是灵魂啊。
再看向那大腿，只是一个意念，就是没了裤腿遮掩。
大腿处，也是没了黑红皮肤。果然，现在，怕还真是灵魂状态。那些虚弱之类的身体状态，都是被清除了。
触摸着眉心的那一道伤痕，没感到明显的痕迹，但它就是存在，由上而下，很是明显。
暂时没有处理的办法，但艾青知道，这一伤痕，必须处理掉，否则，就是个不定时炸蛋，迟早会是崩溃了自身。
暂时顾不上这伤痕，艾青倒是对着环境好奇起来。
有了这伤痕的存在，艾青也是不认为这是什么天堂地狱了。
更何况，那些神话里的场所，也不可能是以艾青家乡的小镇为模板啊。
探索吧，或许，解决掉这隐患的方法，就存在着小镇里。毕竟，随处飘忽着灵魂的灰质，或许，还有着灵魂的结晶呢。
至于吞噬的是灵魂，这一点，为了活下去，艾青也是顾不上了。
消散了的灵魂，还是灵魂么，顶多算是精神力罢了。
艾青慢慢地走着，倒是不担心迷路的事。这一方空间虽是有着扭曲变幻，但还是依循这艾青家乡小镇的布局。
当然，如果真的有着变化，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在这种环境下，能够有着路标已是极好的了。
路上很是干净，那些落下的飞灰一接触到那些物件，就是消融的无影无踪。这样的场景，艾青甚至是怀疑这一方世界，是不是活物，和艾青一样吸食着那些灰质。
想想又觉得荒唐。若是真的，那些灰质有从哪里来的呢，说不通啊。
当然，也幸亏不是，否则，就艾青虎口夺食的做法，绝对会是引起反击。
艾青缓缓走着，时不时看着四周，似乎是想通过和现实小镇的不同，看清这里场景扭曲的规律。
这里的楼与道，在扭曲，只是很是细微。内里结构如流质扭曲着，外面倒是看不清。
而艾青之所以发觉，却是来自眉心处的那一伤痕。灵魂的伤，除了对灵魂力量的外泄与透支，似乎也是使得艾青可以更为直观地感知世界。
毕竟，就算是死后的灵魂，也是被人的念头污染着，看不清真实的世界。
愚昧与尊大，种种情感，都是原罪。
艾青一时止步，墙上，乱七八糟的广告贴纸相互掩盖，灰白的旧纸片上，血红的几个大字存在着，“寂静岭，欢迎你。”
飞灰，停息了，无力地落下，却再也没能舞起。
整个环境一时没了活力。压抑的氛围，仿佛是有着什么恐怖被放了出来。
艾青，颤抖着。
看向天空处，因为飞灰乍然落下，而很是明显地显露出了飞灰的来历。从源头的清晰到各处的飞灰落下，那些线路已是可以看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