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他吗的三天两头从老子梦里冒出来,我不怕你,我还告诉你,我不是你要找的人,老子根本就不是这里的人!”白羽怒目相对,愤怒道。
眼前这个人,如影随形的跟着白羽,一身黑袍从来就没有看见过他的腿,只有一张历经沧桑布满皱纹的脸露在外面,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一直冷漠的盯着白羽,任凭白羽怎么发怒,从来都是一个表情不说一句话,而且在这片世界里从来没有阳光,一片灰蒙蒙的天和地,没有个边际,看不到任何物体,更别说看个人了,到处阴气森森,仿佛这片天地是这张脸在操控。
....
猛然间一个惊颤,白羽从床上坐起,全身的内衣裤湿漉漉,抖动着紧握的拳头,一张小嘴里念念有词:“跟我有关系吗?”
几乎每隔一天,就会做同样的恶梦,醒来后,还有一句话在脑子里来回的重复:“快去找白族人,叫他们快跑,快躲起来!”
回荡在脑子里的声音苍老急躁,音色中带着悲凉,不响一个时辰都不会消失。
若说真想让白羽帮忙找人,最起码给点好处,这可倒好,经常吓唬白羽,十几年下来,让白羽又是恼怒又是厌烦,被折磨的够够的,白羽本来就是一个顺毛驴,越是呛着越是不愿去做,虽然嘴上说跟他没有关系,但是在心里,还是很好奇想弄个清楚,恶梦倒底是怎么回事。
白羽习惯性的起身洗把脸,清醒一下脑子,换身干的睡衣,躺床上揣摩脑子里来回回荡的声音:“为什么要快点找,又要躲起来干什么,难道是在预示白族人有什么危险?”
小镇也有几万人,让白羽跑了个遍,就知道白姓有两个人。”
一个叫白凡,是他的父亲,另一个叫白羽,是他自己,在小镇上生活了多年,他和父亲都是普通人,应该不会有危险,也没想过他爷俩可能是白族的人,外面的世界又没去过,不好打听。
小镇与世隔绝,在古茂大陆上的高博帝国边缘,像一个猪耳朵被大山阻隔在外,镇上的王家有一只商队,摸透山中兽怪的出没规律,凭着高手护卫,常穿过大山去往外面的世界。
“大叔,您去山外帮我打听点事,这个给您喝酒。”白羽小声小语,隐讳的递过去一百银钱,笑眯眯的望着脚夫。
“说吧,什么事!”脚夫装模作样的磕了磕烟锅,狡黠的眼神顺势扫了一下周围,才伸出粗糙的手接过白羽手里的钱,笑眯眯的塞入腰间。
“您帮我到外面的世界问问,有没有白族的人。”白羽的声音很小不想让人听见,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丝老练,满怀希望的认为,外面的世界很大,一定能找到答案,有些迫不及待了,只要找到白族人,一切就会清楚。
“好,你等几天再来。”脚夫嘴角微微一笑,露出两道深沟,淡淡道。
望着稚嫩的身影惆怅的缓缓离去,脚夫好奇的皱起眉头,不明白一个孩子为什么会花钱找人,在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有常人没有的坚忍,那是长期处在逆境或是磨难中历练出来的。
回到家中,焦躁不安的等了几天,白羽兴奋的找到脚夫,却只等来四个字:没人知道。
可是从脚夫闪烁不定的眼睛里,白羽看出他在说谎,他是不敢说或者是受到了警告,这让白羽隐隐感觉到这其中隐藏着重大的秘密,和恶梦绝对有关联。
不过就算脚夫说谎,白羽也只能接受事实,一颗火热的心凉透了,失望的直摇头,一路散漫的往家里晃悠。
“那不是白凡家的孩子嘛,听说差几天文科就能毕业,还是被退学了。”
“我们家儿子李黑也经常说起,这孩子在学校里无缘无故就睡着了,醒来后就乱喊乱叫,古怪的很。”
“你忘啦,他娘莉柔生他的时候,好端端的天气万里无云的,突然间就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的下起瓢泼大雨。”
“这我知道,可你不知道接生婆是怎么说的吧。”
“怎么说的。”
“说这孩子生下来就不哭不闹,身上一会泛起红光,又一会泛蓝光的,他父亲白凡以为是个妖怪,差一点把孩子弄死呐。”
“是嘛,乖乖真是不得了。”
“我看怪可怜的,那会长到两岁大,他母亲莉柔就被人掠去,至今都没个音信,这孩子从六七岁开始,洗衣做饭收拾家院啥都会,苦命的孩子早自立啊。”
“谁不说呢,谁让他娘长的跟天仙似的,惹来贼人了吧!”
“......”
路边一群妇人望着少年青涩的脸庞,肆无忌惮的叨叨个不停,虽然不是第一次议论,可每次都说的津津有味,仿佛少年的遭遇越是离奇神秘,越能满足她们那颗好奇的心。
而白羽木纳的走过众人面前,离家门口也就几步远,却走得异常的艰难,在这个安宁的小镇上,哪个孩子没有母亲,哪个孩子在他这样的年龄,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只有他一直在孤独中度过,心里的苦涩有谁能知道,长期默默的隐忍,造就了他的坚韧和成熟,幼小的心灵里种下了不屈不挠,脆弱的意志百炼成钢。
就算在那个世界的十四年里,除了白羽自己,全家都死于匪患,好不容易当了兵才几个月,未退去青涩被曹家选去盗墓,在墓里壮烈牺牲,还未了解世间的人情世故,就早早结束了年轻的生命,谁都想若有来世,一定会好好对待人生,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
唉...白羽一声长叹,今世还不如前世。
前世虽然短暂,从小还有家庭的温暖,今世却很小就没了母亲,白羽愤然的一拳砸在石头上,拳头上流下殷红的血液,今世从出生就带着记忆,母亲在身边只有两年,依然记得她一把屎一把尿的疼爱自己,手上流着血,心里却是在滴血:“母亲你在哪?我一定会找到你。”
清洗一下沾满血迹的手掌,该做晚饭了,白羽的父亲马上要从药铺回家了。
晚上吃完饭,白羽见父亲又是喝的醉醺醺,他回到屋里,躺在床上枕着双手。
嘭...呯...
“我是个懦夫,莉柔,我是个懦夫.....”
父亲屋内又想起了砸东西的声音,白羽在床上翻了翻身子,他经常这样都习惯了,莉柔是母亲的名字,父亲心中藏着太多的东西也不敢去问。
不知道为什么,他从来不关心自己,甚至有时候还会怨恨,白羽老觉得自己不是亲生的,这个家一直都是这样,如今都十二岁了。
文修毕业要开始武修,每年铸天学院都要为年满十二岁的孩子鉴定灵气,那里也是优秀孩子武修的地方。
小镇太小,又与外界没有交集,里面老师都没几个,只收优秀的孩子也是没办法,只能算是给孩子启蒙辅助的作用。
可能是镇上唯一武学院的原因,父母们没得选择,很看重孩子有个好的体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