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明从宿舍出来后,脚步低沉地沿着基坑边缘的小路向前走。此时龚明的头脑里一片混沌,龚明什么也不想去想。任由脚步带着自己向前走去。失落和痛苦萦绕在龚明心头,龚明感觉脚下的土地似乎都不太真实。龚明低着头,走的很慢,心思完全不在脚下的路上。
初夏时分,小路周围生长着许多野花野草。其中一种不知名野菊花最为惹眼,淡黄色的花朵很小,却很多,一株或许有几百朵。小小的,密密的,紧紧凑凑地挤在一起,。初夏的阳光已经有些毒辣,到了黄昏时刻,那些在中午被晒得发焉的叶片又重新恢复了生机。花朵太多了,细小的叶片很容易被人忽略,看起来通体都是淡黄色的花朵,一株连着一株蔓延了很远,在在夕阳下,远远看去一片金黄。微风阵阵,一股略泛苦涩的清香,吹进了龚明的鼻孔,龚明精神一振,回过神来。随即看到了这些野花,小时候地他喜欢采集这种花新开的花苞,晒干之后用开水冲泡着作茶喝。这种野菊花茶有种特殊的苦味,很多人都不喜欢,而龚明却十分享受这种苦涩的清香。
龚明忍不住弯下腰,扯下一枝,闭上眼,细细地嗅着。这种味道把龚明从毫无意识的状态中拉了出来。龚明的头脑恢复了清明,情绪也平静了下来。龚明深吸了几口这种略带苦味的香气,拍了拍衣服口袋,从上衣兜儿里掏出了一盒烟,却发现自己没有带打火机,龚明无奈的笑了笑,朝着工地边缘的一栋小楼迈开步子走去。
龚明走到工地边缘的那栋灰色的三层小楼前,楼上挂着乱七八糟的广告牌,因为紧挨着工地整栋楼看起来灰朴朴,蒙了一层尘土,看起来破败苍老。但是进进出出的工人又给它带来了生气,龚明远远地就看到,红底黄字地大牌子:好吃不贵,真正实惠。这栋楼本来是要被拆掉,结果房主人态度强硬,又在当地的“混的开”,怕引起民事纠纷,因此开发商那些流氓手段不好使出来便留了下来。但龚明明白主要是因为这栋房子不在施工范围内,不然也逃脱不了被拆迁的命运。户主人倒是很有经商头脑,把房子一间一间的出租出去,因为紧挨着工地,拥有巨大的消费人群,租金自然很高,房主人到是从中赚到了一笔钱。
龚明走进走廊,轻车熟路地找到一间挂着超市牌子的屋子。龚明掀开门上的帘子走了进去。这个地方叫它超市,委实是太抬举它了。一间屋子里杂七杂八地放着两排货架,上面放着花花绿绿的各样商品,摆放的毫无秩序,从洗衣粉到鸡爪,啤酒,钥匙扣,常用的日用品差不多都有,还算得上齐全,不过假货居多,很多人宁愿跑上两里地到临近的镇子上买也不愿到这里买。门口处放着一个桌子充当柜台,老板是一个胖胖地中年男人,一脸的市侩式的精明。龚明进来时正坐在凳子上玩手机,察觉到有人进来,只是瞥了一眼,又继续玩手机。
龚明径直地走走到柜台前,拿起了一个红色打火机,放在眼前看了看,又放下拿起了一个淡蓝色的。对老板说:”就这个了,多少?”老板头也不抬:“两块”。龚明拿出来一张十元放在桌子上,老板地手在抽屉里摸了几下摸出了几个硬币匆匆地塞到了龚明手中,眼睛依旧紧紧地盯着屏幕,龚明登时忍不住露出了鄙视的神情。老板冷不丁抬起头,眯着眼看着龚明:“”年轻人,有心事啊”。被人戳中心事,龚明一阵心慌,又赶紧冷静下来,低头看向老板,老板又继续低头紧盯手机屏幕,还不时地咧嘴笑出声。
夏天白天长,太阳离落山还尚早。龚名明走上天台时阳光刺的龚明眼睛疼,龚明伸出手遮住阳光。龚明走到栏杆边站定,眼睛也渐渐适应户外的阳光。龚明放下手,掏出一很烟点上,放到嘴里,然后把双手插进裤兜里。龚明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气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龚明眯着眼向前看去,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近百台塔吊像手表里的摆针一样,不停地转来转去。工程才刚刚起步,基坑里工人再浇筑地基,机器的轰鸣声远远地传到龚明的耳中。越过基坑远远望去龚明看见城市的钢筋水泥森林,生长在农村的龚明并不向往城市生活,但高昂地房价缺同样令他倍感压力。龚明扭头向其他方向靠谱,一望无际的麦田铺在华北大地上,像一条厚重的绿色毛毯。初夏时节的麦子开始开花,田间洋溢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芬芳,龚明很喜欢这种味道,让他想到他的故乡,亲人,往事。但麦田离龚明太远,龚明是闻不到这种香气的,龚明闭上眼睛,细细地嗅着空气,假装闻到了,想想自己正站在家乡地麦田中,假装回到了自己小时候,和小伙伴再麦田里追逐打闹。
移民村就在离工地不远的地方,龚明眯着眼细细第观察这个临时搭建的村子。他们无奈放弃了故土。离开了繁衍生息不知多少代地故土,村庄的布局,熟悉地事物,邻里的故事,人们的过往……都在隆隆的机器声种淹没,以往的故事只留在了人们的记忆中,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快就会淹没再历史的长河中,最后沉入泥土,呗所有人遗忘。
龚明想的出身却没有注意到,天上的云彩快去变化,迅速遮蔽了天空。村庄,工地,城市……喧嚣的机器,吵闹的人群,尘土飞扬的道路,远处的麦田,田中稀稀落落地小树……都被遮盖在这厚厚云彩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