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北斗城比以往多了一分紧张,许多身着城主府护卫衣式的人在北斗城的各个街道搜捕昨晚的凶手,其实这里面不只有城主府的护卫,还有许多城里大族、名门、帮派的弟子都穿着护卫的衣式帮着搜捕。
其实昨晚事发之后就已经有城主府的高手带着护卫在搜捕凶手,只是昨晚行动很是低调,加上又是深夜,所以除了事发的地点靠近城主府的天枢街一段,大家并没有多少感受,还以为是今天一早才突然贴出了文书开始全城搜捕行动呢,很多人还不明所以,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护卫们想着城主亲自下达的死命令,弟子们想着族长、门主、帮主极其严厉的吩咐,意识到了这次搜捕的重要性,都不敢有丝毫的松懈,那是不放过每一个可疑的人,恨不得将眼睛贴在别人的脸上。
魁三一出门就感觉到被人盯上了,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看来昨晚他大骂光熤被某些人记住了这张脸。
他并没有去管身后渐渐跟上来的护卫,还是非常“亲切”的搂着他的人质在大街上走着,没有任何异样。
“我们被人跟上了”
“我知道”
“你到底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你现在只需要知道听我的带我去找她”
薛凡心中有了些猜测,胖子也相信他能明白他的话,双方都未点破。
“如果我拒绝呢?”
“哦?我很好奇,你拒绝我的资格在哪?”
“我是没得选择咯?”
“是的”
“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你问,虽然我不一定会回答”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身上没有任何异样”薛凡的这个问题看似什么都没问,但他知道对方明白他的意思。
“嘿,小子,别太自信哦!”
胖子也似乎什么都没回答,但薛凡懂了,他仔细又想了一遍还是没发现问题。
两人一路聊着就出了北斗城的内城,只是后面都是些装出来的无聊话题。
后面一直跟着的护卫也继续跟了出去。
北斗城很大,外城不及内城繁华,但却比内城大得多,出了内城,街道窄了,行人少了,房屋也低了小了。
一路走着,回到昨晚歇息的客栈已经是下午了。
这家客栈很小很简陋,就是几个房间组成的一个小院子,使在外城都显得寒酸,也很偏僻,要拐过七八个街道才能会到这里,也正是因为这家客栈偏僻薛凡才选择了这里,还有就是这里确实便宜,他昨晚住天枢街的一家客栈,最普通的一间客房就要五个灵晶一晚,这儿一个灵晶住半个月。
门外用一根干枯得像是随时都会断掉的竹竿儿挂着一片儿脏兮兮的素布,素布上的客栈二字都快看不清了,这是唯一表明这个破地方身份的东西。
老板是一位瞎眼老头,还有一个老妪帮衬着,应该是老头的妻子,不然这个客栈都开不起来。
胖子早就放开了薛凡,甚至连本封住的气窍都放开了,要不是在内城人多眼杂,他顾忌着闹出动静惹来黄伯庸,他自己是不怕,就怕这小子不识趣闹出动静,他能一走了之,但这个小子如果死了或者落在黄伯庸手里,他找她的线索就断了。
出了内城这个是非之地,他就有把握在不闹出任何动静的情况下制住或是杀掉这小子,所以懒得耗费力气,还有就是,他发现这小子还挺识趣的。
“就是这里?”
“她就在里面,跟我来吧”
“你先进去,我处理下后面的麻烦”
薛凡知道他说的是一路跟踪到这里的几个护卫,他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回头神色复杂的看了胖子一眼,走了进去。
“是小客官回来了,外面的那位客人怎么不一起进来啊?”
“大爷,你怎么知道是我?”
“这儿虽然是客栈,但平时就我和老婆子两个人,也没什么外人来住,也就昨晚你和那位姑娘到我这儿住店,我一下就听出来是你了”
薛凡有些惊讶,老头昨晚第一次听过他的脚步声,今天立马就能识别出是他,这看似平凡的一件事要做到却并不简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能力,即使这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瞎子老头,薛凡一时有些感慨,真是决不可小觑天下人呐。
“原来是这样啊,老大爷你这个本事不简单啊”
老头憨厚老实,以前从没人夸过他这个不中用的瞎子,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哪里哪里,嘿嘿”有些受宠若惊,他笑得很不好意思也很开心,样子有些滑稽。
薛凡看着老头眼睛有些酸涩。
“大爷,我先进去了,待会儿那位客人过来就让他来我房间”
“小客官你去吧,老头子知道的,嘿嘿”
小院里杂着七八间房,薛凡走进了最里面的一间。
“红衣!”
红色衣裙上染着鲜血,床头也有一摊鲜血,红衣脸色苍白无比已经昏迷了过去。
薛凡把着她的手腕儿,入手一片冰冷,脉象比昨晚还要微弱很多,已经到了随时都要停止的地步了,更多了一分紊乱,薛凡有些无奈,看来他走的时候红衣一定对自己用了些激烈手段,结果不但没有效果反而遭受了反噬,将身体弄得更虚弱了。
真是个倔强的女孩子啊。
这次反噬很严重,红衣的生命迹象已经很微弱了,尤其是身体血液已经快耗尽了,剩下的一点血并不足以维持她的生命了,真正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薛凡突然有些心疼眼前这个倔强的小姑娘,这又是何必,真是傻啊。
红衣的生命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就算是医圣都救不了她了,因为她这已经不是病,而是其命该绝了。
要救她只有两个办法。
红衣的血脉非常强大,她是真正的凤凰血脉,就算不考虑排斥的问题,一般人的血液度进去也会被燃烧掉,圣人的血都不行,除非是玲珑族血脉纯正的圣人,但很显然这个办法现在是没用的。
第二个办法就是找一个血脉比她还强的人的血液度给她,但前面说了红衣是真正的凤凰血脉,就算一般圣人的血脉都没她强,除非是其他五灵的直系后裔,或者,神的后裔。
薛凡有些犹豫,但很快他就做出了决定。
薛凡拿出银针在红衣的几个穴位上刺下,他的神色很是认真,一盏茶的功夫,薛凡收回银针,额头薄汗隐隐。
再次把了把脉,脉象还是微不可查,但已经平稳下来不再紊乱了。
薛凡神情比平时正色了三分,他的精神高度集中,识海的金色小人睁开了眼睛。
他割开了自己的左手手腕儿,鲜红的血液溢出,他将割开的手腕儿凑到了红衣的嘴上,来不及感受女子嘴唇的柔软,血液一下就淌进里嘴里,像是干枯的老井遇上了天降的甘霖,贪婪的吸收着生命的源泉。
红衣的嘴下意识的吸吮着他的血液,像是初生的婴儿吸吮着母乳,干渴的行人喝着甘泉。
割开的手腕儿很快就结疤好了,红衣还是吸吮着他的手腕儿,她的身体还在渴求着。
薛凡收回手腕,她的脸还苍白着,嘴角血红,他再次割开一个口子凑到了她的嘴唇上。
红衣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手脚也不再冰冷,呼吸渐渐平稳而均匀,薛凡却渐渐脸色苍白,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割了多少次手腕儿,阳光透过窗户披在他身上,他却觉得有些冷,觉得好累,好想睡一觉。
薛凡再次收回手腕儿,他的左手已经没有了知觉,衣袖垂落遮住了左手,也遮住了手臂上一道道犬牙交错的伤痕。
用右手搭在红衣的手腕儿,脉搏平稳有力,已经没事了,薛凡收回右手撑着沉重的脑袋,眼睛疲惫的闭着。
红衣还没有醒,她做了一个梦,前半段是噩梦,后半段是好梦。
她梦见了母亲,母亲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注视着地上的小女孩,母亲背后站在很多人,他们大声的对着她说着什么,有的一脸愤怒,有的满脸同情,有的冷峻,有的不忍,有的冷笑,有的落泪;那就是她,她却什么都听不见,这样无声的场面快将她逼疯,她觉得好冷,于是她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她看着他们,她突然哭了,哭得很伤心。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觉得好累好冷,一束阳光照在了她的身上,她抬起了头,她看到了一个影子,有些熟悉,她感到了温暖,那个影子离她越来越近,她慢慢觉得没有那么冷了。
她回头,看到了缩在地上哭泣的小女孩儿,看到了母亲,看到了母亲身后的那些人,她觉得有些陌生,又很熟悉,她像是变成了一个局外的灵魂,只是静静的看着曾经局内的自己,她最后看着照进来的阳光,有着淡淡的喜悦,她看着眼前的影子笑了。
影子在阳光下淡去,一只金色的凤凰向着阳光来的地方飞去,那是希望,是心中的光明!
她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床边的薛凡,她听到了和他一样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她笑了,像是融化的冰雪。